白修岐伸手要去拉他,沈墨閆身形一晃,便讓了開去。白修岐腳下一頓,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沈墨閆背上, 卻見沈墨閆行至結界之前停了下來, 原地靜待了一陣, 見白修岐半天不曾跟上,終是忍不住回頭瞪了人,冷聲道:「你真的要去滄海現?」


    白修岐一怔,方才想起自己之前胡亂威脅人時說的瞎話,不想沈墨閆這卻像是當了真。他忙掐了個訣瞬移至沈墨閆身旁,溫聲解釋道:「之前胡亂說的罷了,墨兒毋需當真。」


    沈墨閆聞言隻淡淡睨了他一眼, 不再管他,舉步就往入口結界處行去。白修岐忙快行一步隨了上去,同沈墨閆一道踏進了結界。他在踏進結界的一瞬開口說了一句,隻不過因著結界的緣故,話語聲顯得有些含糊。


    白修岐道:「墨兒莫不是害羞了?」


    沈墨閆前行的動作微頓,然而很快便恢復如常,也不知是聽到還是不曾聽到。不過之後,在進入修真界的一瞬,沈墨閆便直接禦空而行,卻是半點沒有要等白修岐的意思。


    白修岐忙禦劍跟上,目光落在前方人的背上,忍不住微勾了唇角。


    這是真的害羞了啊……


    說起滄海現,作為最初令他察覺到異常之地,白修岐原本的設想是待自己修為恢復一些之後,尋一個由頭去探上一探的。事實上,如今的元嬰修為最是合適,對外他可以解釋自己與師尊沈墨閆在人間界碰上了奇遇,故而修為猛進。畢竟,進階元嬰雖難,然而與化神相較,還是小巫見大巫的。


    且經過上一回在千疊城的偶遇,齊白的身份恰好合用,他亦能借著探訪友人的理由去看上一番幾位弟子們,畢竟他的那幾位弟子除了呂一白已經晉入化神之位,其他大多皆處於元嬰期,倒是與他剛好「同齡」,多交流一些實屬尋常。


    不過,這一切皆可放一放,他既已同沈墨閆應下了不去滄海現,便真的半句都沒提,隻禦劍隨在沈墨閆身後一路往墨顏宮而去。墨顏宮位於大陸之南,滄海現位於大陸之北,而他們二人如今所處的玄天山位於西北之地,由此前往墨顏宮自是極遠的。


    之前尚不清楚沈墨閆容易倦怠是何緣由之時,白修岐便已是千方百計想著法子地不讓他耗費多餘精力。如今知曉了乃是神魂受損,他更是不可能看著沈墨閆這般一路禦空,平白耗費精力靈力,影響神魂的進一步修復。故而,在沈墨閆後方隨了一段,卻發現前方之人並不想被他追上之後,白修岐便不追了,反倒是突然卸了力,任由自己至萬丈高空直直墜落。


    他算準了,無論沈墨閆覺得他此番墜落是真是假,皆不會坐視不理,故而卸力卸得極其幹脆利落,半點餘地都不曾給自己留。結果自也是不出他所料,方才往下落了一瞬,他便被一股微涼的靈力托住,之後手臂被人扣住,沈墨閆微冷的嗓音便響在了耳畔。


    「你在做什麽!」沈墨閆擰了眉,語調冷極,儼然一副氣極的模樣。


    白修岐動作極快地伸手攬住了沈墨閆的腰將人往懷裏一帶,方才看了一眼沈墨閆,沉聲道:「師尊行得太快,弟子修為不濟,一時不查,竟是從飛劍之上跌了下來!」


    一回修真界,這人便毫無掛礙地喊起了師尊,沈墨閆腦中閃過之前這人將自己壓在岩壁之上的無-恥行徑,一時噎了噎,頓了下方才冷冷道:「你是個蠢的麽!飛梭你不會用?」


    除卻那一雙扣在沈墨閆腰上不放的手,白修岐倒是將身為弟子該有的神態語調都裝了個十足,聞言甚至還頗為羞愧地垂首自省道:「師尊教訓得是,是弟子過於蠢笨了。」


    沈墨閆:「……」


    他懶得與這臉皮堪比城牆之人多言,隻冷聲道:「飛梭呢?」


    白修岐折騰這麽一出原本的目的便是為了讓沈墨閆乘坐飛梭,這一問自是正中下懷,忙心念一動將飛梭取出,又被甩不開人的沈墨閆帶入了飛梭之內。


    二人在飛梭中站定,沈墨閆看著白修岐封好門,又給飛梭預設好目的地,在他又要去檢查靈石剩餘能量之時,終於忍無可忍地開了口:「你且先放開。」


    這人也不知是吃錯了什麽藥,攬著他關艙門、設目的地也便罷了,畢竟這些毋需移動,隻需動用神識便可完成,然而查看靈石還是需要移至飛梭陣法旁的,這人竟還攬著他不放,實在是莫名其妙。


    白修岐聽罷卻是絲毫不為所動,竟是真的攬著沈墨閆去查看過靈石之後,又攬著人行至了飛梭內的軟榻旁,方才開了口:「墨兒且歇一會兒?」這飛梭之內乃是自己的地盤,自是毋需擔心被人窺探,故而白修岐也不裝著喊師尊了。


    沈墨閆卻是幾要被他氣笑了,他抬手在白修岐攬著自己不放的手臂上點了點,冷笑道:「所以你這般,是要與我一處歇息?」


    白修岐卻勾了唇笑著回:「確是由此打算。」


    沈墨閆終於忍不住瞪了眼,揚聲道:「白修岐!」


    他這一聲,初初聽來,似是氣極,然,入了白修岐的耳,便聽出了十足羞憤的意味。白某人自動一番過濾,去掉了「憤」,隻留下了「羞」。故而,他抬手扣了沈墨閆點在自己手臂上的那隻手,含笑道:「嗯?墨兒可是害羞了?」


    沈墨閆:「……」


    這話之前穿越結界之時,白修岐問過一次,以著沈墨閆的耳力,即便是有所幹擾,卻已是將話聽了個清楚明白,這問題簡直無從答起,沈墨閆幹脆便裝作不曾聽到。然而,某人卻非要再一次提起!沈墨閆實在想不通,這般一個無賴至極傢夥,自己為何還不曾將人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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