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卓然打哈欠都抗拒不了洶湧的睡意,隻能嘆息:「顧靖你好狠,打斷我的長壽計劃。」


    隱隱約約中,聽到顧靖微微嘆息的聲音:「最狠的是你啊,臭然然。」


    上輩子,當他每每被笑話逗笑,終於意識到自己原來喜歡然然的時候,他已經對著那張銀髮少年的黑白照片,在墓碑前燒過四年的笑話了。


    重生以後,試探到盛卓然也是重生的。可然然能記得別人,卻唯獨忘記了陪伴病床那麽久的他。


    真狠啊,臭然然。


    第二天,顧靖發現,臭然然還能更狠。


    中午去送飯時,曹雅言來人,曹雅言站在窗台,教臭然然怎麽疊星星。


    第20章 一更


    其實並非曹雅言教盛卓然疊星星, 而是曹雅言抓緊時間疊星星,檢查今天盛卓然的筆記本時順手就疊了。


    盛卓然順手拿了一條跟著學。


    昨天他自己疊的星星太扁了!曹雅言果然是學霸,還心靈手巧, 疊起來鼓鼓的, 五角規整, 比他疊的好看的多!


    曹雅言還連畫圓解題都能徒手畫,畫得堪比圓規, 真是很厲害了。


    盛卓然把幫忙疊的一個胖五星放在窗台, 隨口一問:「這題懂了,一會兒我會對他講解的。對了,你疊星星是許願還是送人啊。」


    曹雅言瞟了盛卓然一眼,有種吃檸檬的酸意, 憤憤道:「當然不是送人, 就算送了他也不收。」


    盛卓然又跟著疊第二個胖星星, 打探道:「所以是許願?疊多少個能轉運?你許願怎麽不寫願望在上麵呢。」


    曹雅言沒好氣地搶回星星紙, 說道:「疊一千個, 心誠則靈, 不用每條都寫。」


    頓了頓, 她四處張望:「顧靖怎麽還沒來?不是給你送飯嗎?你什麽時候給他講題?」


    盛卓然把兩個星星推給她,說道:「我們吃完飯才講題,你肚子餓就去吃吧。」


    曹雅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沒有收盛卓然給疊的星星, 嗯了一聲就走了。


    在她沒走遠的時候, 陳為範戳了戳盛卓然的背,笑道:「看來顧靖失憶後也不是沒做好事,看,曹雅言天天來給你補習!然哥你怎麽不上啊, 我們以前列印下來的情書呢?」


    段傾後知後覺地道:「所以然哥天天學習,是為了和她考一個大學嗎?」


    盛卓然有點驚奇:「人家年級第二,我倒數的能和她一個大學嘛?而且,我早就不喜歡她了。」


    比起每天的倒計時,死了又重生,喜歡好像變成了一件很小很小的事。


    顧靖一直忍住沒出來,立在牆後偷聽,當聽到這句,他的呼吸暫停了一瞬,心髒好像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


    然然竟然不喜歡曹雅言了?為什麽?!


    如果然然喜歡她,那他隻要裝失憶一個學期就好。


    一個學期後臭然然被治癒,不再被早衰症困擾,可以放膽做事,那他就「恢復記憶」,假裝羞憤,轉學離開。


    這樣大家都不會尷尬。


    假的也好,他可以擁有一段偷來的時光。


    可然然不喜歡曹雅言了,為什麽?


    陳為範的聲音傳了出來:「行,反正她最愛的人是學習。那你喜歡誰啊,該不會是顧靖吧?」


    顧靖背脊肌肉僵硬,上身挺得筆直,雙手的袋子被他緊緊攥住,心也被提了起來。


    明明不應該,感覺不會,但又很想聽到他最想聽的答案……


    可是又不想聽,顧靖想抬腿就走,才發現連雙腿都僵硬起來,把他釘在原地。


    曹雅言路過了他,連忙把手上的星星紙收在背後,她喊了一聲:「顧靖?」


    顧靖好像沒看見她似的,隻凝神細聽,等待著盛卓然的話音。


    似乎隻聽到盛卓然的笑聲。


    此時曹雅言也不走了,在他麵前揮了揮手,語速飛快地問他:「你幹嘛給我打錢又拉黑我啊,把我加回去,或者把收款二維碼給我,你給得實在太多了!有這個錢請家教不好嗎!我明天把現金還你?還是你加我我轉帳還你?」


    有點吵,顧靖抬起食指放在唇邊,小小的「噓」了一聲,說:「隨便。」便繼續聽七班教室裏的動靜,可是他等不到盛卓然的答案,隻聽到一聲「咕~~~」


    接著是陳為範的抱怨:「我挺喜歡顧靖家的湯的,他怎麽還不來,餓得肚子都會咕咕叫了。」


    然後是盛卓然的笑聲:「你餓了就先去吃飯不好嘛。」


    聽起來是不會再說下去了,顧靖緊繃的肌肉漸漸放鬆,心裏說不出是遺憾還是自嘲。


    他從陰影裏走出來,午後的陽光映照出修長的影子。曹雅言在後麵喊:「那你記得加我好讓我還錢啊。」


    顧靖「嗯」了一聲,越過她去送飯。


    既然臭然然變心,他就不用打錢給曹雅言,不用給他們創造機會了。


    今天的他依然提著兩個飯盒,一紅一藍,以及一大瓶保溫桶裝的燉湯,一副賢惠好男友的模樣。


    不同的是,顧靖步履輕快,比昨天更享受送飯的狀態。


    雖然臭然然解決絕症之後,可能會喜歡女生,但他享受現在就好。


    曹雅言在他身後翻了個白眼。


    她實在太無法理解了,自己怎麽會是這種多收了錢就渾身不自在的人!還追著別人要還錢!


    比顧靖失憶了把死對頭當男友、還給死對頭送飯的行為更難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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