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與上一次見麵時的歡脫和頻頻震驚相反，這一次，兄弟兩人表現得都很平靜。明日見澈山看向輕描淡寫地說出了叛逆的話的弟弟，並不惱，隻是問：“說說看，你為什麽喜歡他？”被公安隨身跟隨的那段時間裏，即使無人告知，他也還是參透了部分真相。那個被其他人叫做諸伏的男人大概來自公安，似乎正在執行什麽危險的任務的同時正尋找什麽人，而他的弟弟似乎不明原因地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牽涉其中了。那個人每天打著做飯的幌子出入澄川的公寓，雖然表麵上是澄川主動聘請，但是大概率私底算是正和那些人的意了。明日見澈山甚至合理懷疑，那些人在澄川的公寓裏安裝了竊聽設備。廚師隻是那個男人最微不足道的一層身份，但是卻可能是最他的弟弟在意的一層身份。那個人接近他的弟弟是有所圖謀的，最簡單的證據就是那份邀請函。他現在反倒是有些慶幸那個家夥找澄川要了份邀請函，否則他也不會注意到那個拿著他澄川的邀請函走進會場卻又全然陌生的身影。關於弟弟對自己袒露喜歡的人的身份這件事，明日見澈山當然還是感到高興和激動的，這是他被信任和重視的最直觀的表現，但是他無法做到就這樣看著澄川陷入危險。公安的人撤離前讓他簽下了保密協議，尤其強調了不可以向他的弟弟透露，某種意義上，那正和他意。明日見澈山不希望他的弟弟被卷入險境，更不想看到他的弟弟陷入任何陷阱，遠離那些不明不白的人是最好的辦法。更何況澄川未必是真的喜歡上了那個人本身。在他問出了那個問題後，他的弟弟麵露思考，遲遲沒有開口回答。於是明日見澈山再次堅定了自己的判斷。“讓我來說說看吧。”明日見澈山歎了口氣：“他是廚師，你很喜歡他做的料理？”明日見澄川沒有說話。“澄川，為你做料理這種事很多人都能完成，我現在就可以把世界各地的所有名廚都請到你麵前，那個人做的隻不過是被雇傭的廚師該做的事而已，並不罕見到足夠打動人心。”明日見澄川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在兄長平靜的目光中，他張了張口，卻又沉默了下來。“那我換個問題，或許，他還很會做藍莓蛋糕？”這是個簡單的問題，明日見澄川如實點了點頭。“如果你還記得的話，你五歲的時候對藍莓蛋糕表過白，還不止一次哭著喊著要和藍莓蛋糕結婚。”明日見澈山儼然一副已經勝券在握的模樣，言之鑿鑿：“你真的是喜歡他本身嗎？你可以確定你喜歡的是他本人而不是他做的藍莓蛋糕嗎？”“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會做藍莓蛋糕，也一定有人做的藍莓蛋糕比那個人做的更好吃，隻要你想，你可以擁有無數個藍莓蛋糕，那個人隻是數不清的會做藍莓蛋糕的人中幸運地被你記住了的那個而已。”明日見澈山遠遠看到麵露焦急的助理將辦公室的門推開一道縫隙，他知道那是有急事找他的意思，遠遠對著助理點了點頭，以示安撫。他乘勝追擊道：“他對你來說並沒什麽特別的意義，搬回家住吧，家裏的廚師一定能做出比那個人的料理更美味的料理。”看出坐在沙發上的年輕人臉上的思索之色，明日見澈山露出個笑容，有些欣慰。這種反應就是代表澄川已經把他的話聽進去了。站起身，久違地揉了揉弟弟頭發，略帶歉意道：“抱歉，我得先走了，一會兒讓我的助理送你回去吧。”他大步走向站在辦公室外等待的助理，一道話音響起，讓他的腳步一頓。“廚藝好隻是他的優點之一而已。”明日見澈山轉過頭，下意識道：“嗯？”“那可能隻是他最微不足道的優點之一，隻不過恰巧被我看到。”明日見澄川來到這裏之前還帶著茫然和困惑，他覺得淺野前輩說的話很有道理，卻又覺得哪裏不太對勁，聽到兄長的勸誡後，他反而覺得有的東西逐漸清晰起來了。“或許是因為藍莓蛋糕，但一定不止是因為藍莓蛋糕。”明日見澄川抬起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兄長，笑著說：“我喜歡他大概是因為，不是所有人都會想到在誰難過的時候做一塊藍莓蛋糕。”那一晚的藍莓蛋糕很好吃，那聲詢問也讓他感到放鬆。所以……會隨著接觸增多日漸生出好感，應該也並不值得意外吧？明日見澄川的眸光逐漸堅定起來，認真道：“我喜歡他！”“你給我醒醒！明日見澄川！你跟那個人在一起我寧可你繼續堅持要和藍莓蛋糕結婚！！”明日見澄川怒：“你反對歸反對但是能不能不要再提藍莓蛋糕那件事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第20章 臨近晚飯時間，諸伏景光一如既往地來到了明日見澄川的公寓。此次前來，他不僅是為了做飯這麽簡單，還要向明日見澄川詢問究竟是以何為契機接觸到組織的網站以及那個藏身於那抹契機背後的人真身。諸伏景光有九成的把握，隻要明日見澄川能提供哪怕一絲情報，他們都能以此找出那個為組織賣命的技術人員。然而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諸伏景光從明日見澄川開門時開始就覺得今天的明日見澄川有點不對勁。他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覺，所以下意識地留意起了這間公寓的主人。反常之處第一點：明日見澄川在下意識地回避他的視線，目光一旦發生接觸，就會匆匆轉頭看向別處。反常之處第二點：明日見澄川似乎在這間公寓裏藏了什麽，總是在有意無意地關注著房門緊閉的臥室。反常之處第三點：明日見澄川似乎想對他說什麽，在他主動詢問時，卻又裝作若無其事地回答沒有。諸伏景光裝作什麽都沒注意到的模樣，照舊準備著晚飯，心中則是思量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他的動作一頓。明日見澄川不會已經知道蘇格蘭其實是組織的殺手了吧？諸伏景光的心刹那間沉了下來。他是準備在今天向明日見澄川詢問有關組織網站和幕後之人的情報的，但是事情有變，他不得不思慮起是否要暫時取消計劃。“那個，蘇格蘭師傅……”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廚房門口傳過來，音色照舊，語調卻不太正常，諸伏景光將臉上的嚴肅盡數收起，轉頭過頭時已然換了副表情。“怎麽了？”他問。明日見澄川說：“你一會兒有什麽別的事要去做嗎？我有話想對你說。”諸伏景光微笑道：“好啊，正好我也想和你聊聊。”“那太好了！！”說完，明日見澄川就腳步輕快地走開了。這也是一處疑點，畢竟按照以往，明日見澄川會在廚房門口之類的地方看著他做晚餐。哢嚓諸伏景光敏銳地捕捉到了一道輕微的聲響，那是門鎖轉動的聲音，他裝出為了拿調料罐而恰巧路過廚房門口的模樣，快速看了一眼廚房外的狀況。明日見澄川不在客廳，臥室的門仍舊緊閉，不難猜出那個人此刻是在哪裏。那間臥室裏藏了什麽不能被他看到的東西？是人還是物，亦或是二者皆有？不能打草驚蛇，他決定暫且靜觀其變。諸伏景光今晚特意準備了一道過程繁瑣且熬煮時間較長的料理，起初是為了能夠留出充足的時間同明日見澄川交流吃飯以外的話題，現在卻成了另一種概念。他把食材放進鍋裏，蓋上鍋蓋，前往客廳。他走出廚房的時候，明日見澄川正從臥室裏出來，見到他似乎有些驚慌，動作迅速把身後的門關上。諸伏景光對那扇門後的東西更加警惕起來。他依然是一副都沒察覺的模樣，笑著說：“今天估計要晚一點吃飯了，我給你帶了藍莓蛋糕，先吃一點吧。”在他的預想中，既然想要從明日見澄川那裏拿到情報，自然就要把人哄得開心一些才更方便，而明日見澄川恰恰很好哄，提前做一塊藍莓蛋糕帶過來就足夠了。如果一塊藍莓蛋糕不夠，那就兩塊！但是說了他帶了藍莓蛋糕以後，並未出現他預想中的情景，明日見澄川隻是道了聲謝，便不再有額外的反應，顯然是有什麽過於在意的東西分散了注意力，連藍莓蛋糕這種敏感詞匯都沒能讓他放鬆下來。於是諸伏景光即使麵上不顯，在心中再度將警惕拉高了一個層麵。有點棘手，諸伏景光想，我在明敵在暗，無法估量雙方的戰力差距，也無法確定敵方來意，一時間他有些猶豫起來，是否還要按照原定計劃對明日見澄川進行詢問。不過明日見澄川很快就將這份猶豫打破了。“蘇格蘭師傅，你剛剛說想跟我聊聊的事情是什麽啊？”諸伏景光麵不改色道：“你不是也有話想對我說嗎？既然如此，你先說吧。”“不不不，還是你先說吧。”“你說吧，我要說的事情比較繁瑣，一時半會兒可能說不完。”“奧，那就我先說！”過了兩秒，明日見澄川又不確定道：“真的要讓我先說嗎？”“嗯，你說。”“麻煩等我一下！”明日見澄川說完，轉身再次跑進了臥室。諸伏景光趁著房門打開的間隙看了一眼那間臥室，沒發現有什麽異常。明日見澄川很快就從臥室出來了。諸伏景光看著背對著他的那個身影，從姿態上不難看出來明日見澄川的懷裏抱著什麽東西。諸伏景光隱秘地活動了一下手腕，做出預備戰鬥的姿勢。會是什麽？槍械？炸彈？還是什麽其他武器“蘇格蘭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