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陸昭明死得透透的,我親眼看見的!”


    “兄弟,你也別想那麽多,好好表現爭取寬大處理吧。”


    大街上兩側,破敗的房子突然擠滿了人,後麵還有大量的俘虜被人送來這裏臨時關押。


    以董大胖為首的“勸降組”正在笑嘻嘻地安撫著俘虜的情緒。


    鹿哥和老財那是笑開了花,他們提供了大量情報,還幫忙勸降了不少抵抗的部隊。


    現在不但不用當俘虜,還得到了林楓的親口承諾的報酬。


    “兄弟,相見恨晚呐,晚上我擺兩桌祝賀你棄暗投明!”


    “董哥,這是說哪裏話,林村長不是說會分你兩百套裝備嗎,該我祝賀你才對!”


    “同喜同喜!”


    三人看著那一眼望不到頭的俘虜,紛紛開始蒼蠅搓手。


    這可都是老子的業績,該分多少提成啊!


    這時一群俘虜被壓過來,走在最前麵的是個鼻青臉腫的光頭。


    “喲,是老鄧。”鹿哥收起笑容換上嚴肅臉走過去,“老鄧,早叫你向我投降了,你看你不聽我的好話,現在還不是被抓了!”


    老鄧抬頭看到他,頓時眼睛都紅了:“鹿老四,老子操你祖宗!”


    他往前猛的一衝想要撲倒鹿哥,邊上的人差點沒按住。


    鹿哥一個後跳,退至老財身後:“都成階下囚了還敢耍橫,你以為你還是老大啊?你給我老實點,老子現在是鳳凰村民兵第三編隊大隊長,吃政府軍糧的,你再跟我哇哇亂叫,你看我怎麽……”


    “草泥馬的!”老鄧跟瘋了一下破口大罵,兩三個人都差點沒按住,“都怪你這個狗東西散播謠言,你這個狗叛徒,生兒子沒屁眼!”


    “什麽謠言,老子天大的老實人,說的全是真話!什麽叛徒,我警告你不要亂說話,我這叫棄暗投明,幫兄弟們討活路,你該感激我!”


    “日你媽,不是你個狗逼到處說司令死了,我們能輸嗎?司令已經放話了,他要你的腦袋!還有老財你這個狗東西,你也別想好過,司令很快就會帶人來找你!握草死你們的祖宗十八代,三刀六洞的二五仔,我……”


    老鄧的話讓他們一愣,兩個叛徒裏的帶頭大哥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問道:“你說什麽司令?陸昭明?”


    “對!”老鄧齜牙咧嘴的嚷嚷起來,“老子已經跟司令聯係上了,要不是你們這幫狗逼臨陣投敵,東海現在都快要被我們拿下了!你們這群沒骨頭的狗東西,壞我的大事!”


    兩人懵逼了兩秒,轉頭看向董大胖:“你不是說陸昭明死了嗎?”


    董大胖左右看看,攤手聳肩:“我也不道啊,他們都這麽說。”


    鹿哥跟老財倒吸一口涼氣。


    媽的,上當了!


    這時他們突然發現周圍的俘虜都在看向這邊,不少人正在交頭接耳。


    很快人群裏響起了叫罵。


    “草泥馬的鹿老四,你不是說親眼看見司令被幹掉了嗎?”


    “狗東西,你出賣我們!”


    “媽的,這兩個雜種嘴裏果然沒真話。”


    “幹死他!”


    “我他媽還有五百人,我居然信了你的邪投降了!”


    一群俘虜全都衝了上來,隱隱有暴動的趨勢。


    董大胖默默遛進人群,一溜煙跑沒影了。


    “聽我解釋聽我解釋,我也是受小人蒙騙啊!”


    那些義憤填膺的俘虜哪管那麽多,衝上來就是一頓暴打。


    鹿哥伸手去摸槍,這才想起來自己的武器交給東海人暫時保管了。


    “來人呐,救命啊!”


    兩人開始逃竄,很快被憤怒的俘虜圍住,一頓拳打腳踢。


    遠處的東海人跑上來想要看看發生了什麽情況,消失的董大胖突然跑出來,一邊散煙一邊擠眉弄眼地說道:“他們自己內訌呢,隨他們去,打死了也好省點糧食。”


    東海人笑了笑,叼著煙站到一邊開始看戲。


    董大胖笑嘻嘻地走到一邊,從懷裏摸出統計勸降人數的本子。


    他看了看後拿起筆,把計算在鹿哥跟老財名下的那些功勞輕輕劃掉。


    “發財了,現在都是我的了。”董大胖重新揣好本子,仰頭看了一眼天空,雙手合十虔誠地拜了拜,“感謝媽祖保佑我發財,多謝多謝。”


    媽祖還是挺靈的。


    ……


    “快點完成甄別,把覺醒者和中高層都壓回去。”


    防衛團的臨時指揮所裏,林楓一邊翻閱著那些雜亂的統計,一邊思考著接下來的計劃。


    戰鬥結果已經明了,陸昭明一舉拿下東海的計劃被粉碎,東海人打贏了。


    但具體的戰果卻難以統計,昨晚的戰鬥太混亂了,加上難民之間溝通和配合非常差,不少人要麽是謊報戰功要麽是私藏戰利品。


    誰也不知道昨晚死了多少人,隻知道主要的交戰區域裏,便地都是鮮血和屍體。


    很多屍體糾纏在一起,血肉模糊,甚至已經分不清屬於哪一方的陣營。


    戰鬥剛結束,立馬有難民蜂擁而上,像是在垃圾填埋場撿拾可回收的物品一樣,開始在屍體上翻找物品。


    末世容不得浪費,不把底褲都翻開來檢查一遍他們是不會罷休的。


    “滾開,這是我們的戰利品!”


    一個壯漢揮舞著砍刀,大聲恐嚇著那些出來撿便宜的難民。


    大部分人被嚇退,匆匆前往下一個地點,但還是有些人不願走,隻是用祈求的眼神默默看著他。


    人群裏有幾個老頭,瘦的已經能看到皮掛在顴骨上的痕跡,一雙手全是爛瘡,凍裂的嘴唇像是被刀切過一樣。


    “快滾!拚命的時候不出來,打贏了就來撿便宜!”


    壯漢提著刀走近,作勢要砍,刀揮到一半,手卻被人拉住。


    “讓他們撿點剩。”


    壯漢回頭一看,是林楓身邊那個囂張的要死的跟班。


    “行,長官都發話了,那我就給你們留點剩,先來幫忙搬屍體!”


    劉涵看著街上正在搜刮屍體的人群,突然有些煩躁,沉默了許久最終選擇轉身離開。


    那些人就像一群食腐的烏鴉,吞食著別人的血肉,倚靠著別人的死亡維生。


    可誰又不是這樣的醜陋東西呢。


    有人想活,就有人得死。


    劉涵朝著臨時的營地走去,一路上都是鮮血和殘骸,偶爾還能從破敗的樓房裏聽到喪屍的嚎叫。


    不時還有哭泣的婦人帶著孩子來尋找自己的丈夫,抱著屍體痛哭的男女隨處可見。


    與他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另一群挎滿了繳獲的戰利品正在興奮地慶祝的人。


    人的悲喜並不相通,血淚仿佛真的能與歡歌共生,互相滋長著一起編撰屬於人類的故事。


    看著看著,劉涵跌落到一種奇怪的情緒裏,像是一種無力的哀怨又夾雜著些許憤怒,還有更多的失望。


    迷迷糊糊走進林楓所在的屋子後,火盆帶來的溫暖讓劉涵勉強回過神來。


    “魂丟了?”林楓抬頭問道。


    劉涵撓了撓頭,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大哥,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傻,我之前居然會期待戰爭……那麽多人一夜之間就沒了,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嗯?”林楓挑了挑眉,嘴角浮現笑容,“今天長見識了吧?屍山血海的感覺是不是既震撼又沉重,像是有座山壓在頭頂。”


    劉涵點點頭小聲道:“壓的我有點喘不過氣來。”


    林楓起身給他遞了支煙,拍了拍他的肩膀:“揮劍之前要先學會敬畏刀劍,隻有清楚自己掌握的力量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才算是合格的領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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