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大橋下,幾天前發生過戰鬥的缺口處,上百輛裝甲車直直衝上去。


    漫天飛舞的沙塵再次化作長龍,給冰麵鍍上一層灰黃色。


    故技重施的自衛軍這一次做足了準備,道路鋪設的速度超乎守軍的想象。


    一架直升機在天空中潑灑著彈雨,瞬間淨空了橋上的區域。


    僅存的守衛根本不敢冒頭,隻能龜縮在脆弱的掩體裏祈求戰鬥快點結束。


    狂暴的風勢被人操控著從橋麵上席卷而過,帶著嗆鼻的灰塵鑽入人類的呼吸道。


    守衛根本睜不開眼睛,更別提組織抵抗力量。


    羅爽這一次帶來了數量龐大的覺醒者,配合現代化武器一瞬間就壓垮了守衛。


    東海人都以為自衛軍放棄了對海路的爭奪,把關注的重點放在了城內,下意識放鬆了對大橋的防守。


    就算白龍做好了準備,也未必能抵擋有備而來的羅爽。


    他們沒有五馬山的那些重武器,覺醒者的數量也不夠多,隻靠槍械和橋下的障礙也無法阻擋能利用岩石與堅冰鋪路的自衛軍。


    炮火的轟鳴中,砂石翻湧著穿過缺口,一道寬度超出之前的土路再次被鋪設好。


    立刻有幾輛車衝了上去,他們沒有直接通過,而是停在原地,搬出了幾台奇怪的設備放在路邊,然後開始快速搜索可能存在的炸藥線路。


    橋上的守軍看不清底下的情況,匆匆引爆了一部分炸藥。


    爆炸過後,路麵被炸的七零八落,但又被砂石迅速修補。


    第二批人立刻衝上去,這一次沒有停留,而是直接衝過了大橋,揚長而去。


    仿佛先前那些負責排爆的人,純粹就是被派上來逼迫守軍起爆的敢死隊。


    車子一輛又一輛地通過,守軍隻能看著他們消失在夜空下無能為力。


    ……


    “林楓,現在怎麽辦?”


    通訊頻道裏傳來一位難民首領的呼喚,語氣有些急躁。


    “過了東海大橋到處都是海灘,他們隨時能衝進城市裏!”


    “媽的,別去平洲了,快去東麵準備阻擊他們!”


    “怎麽辦啊,他們有飛機大炮,我們怎麽守得住?”


    “要不跑吧?”


    聽說東海大橋可能已經被突破,難民的士氣肉眼可見地在下降。


    自衛軍的巷戰能力有目共睹,無論是人數或者裝備亦或是戰術,都比東海的難民出色,如果真的讓他們的精銳從海灘衝進中心地帶,那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慌什麽?”林楓的聲音在頻道裏響起,“一開始不是做好了防守規劃嗎,按照計劃執行。”


    “可是我們死了很多……”


    “可是什麽?你怕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以為這是過家家?”


    那人被林楓懟得不敢說話,頻道裏一時間陷入了安靜。


    站在摩天大樓上觀戰的林楓放下對講機,眼神不悅地看著遠處的平洲大道。


    桃桃從後方的天空落下,小聲逼逼道:“那些當老大的好慫啊,還不如底下的難民呢。”


    林楓鼻子出了口氣,嗤笑著說道:“光腳的一旦穿上鞋,總是免不了瞻前顧後。”


    剛剛在頻道裏表露出恐慌情緒的,全是些坐在後麵指揮戰鬥,或者沒有參與正麵作戰的人。


    反而那些現在真正提著腦袋在平洲玩命的,根本沒空說話。


    那些殺紅了眼的人,隻怕讓他們撤退都不願意。


    他們很可能死了兄弟跟家人,戰鬥激起的凶性跟仇恨促使著他們不斷向前,完全不知道什麽叫害怕。


    “大叔,你說都是大夏人,為什麽要自相殘殺?反正都是搶劫,聯合起來去西亞搶老外不好嗎?”


    桃桃撅著個嘴,第一次發表了點有營養的講話。


    平時她隻會想去哪玩,或者去哪弄點吃的。


    “因為軟弱跟無能。”林楓抱起胳膊,語氣又添上了幾分鄙夷,“正確的事總是困難的,大多數人都不願意解決困難。”


    桃桃眼咕嚕轉了轉,小聲道:“那……我們不也是一樣。”


    那話好像在說,你林楓不也是隻敢欺負比自己更弱的難民。


    林楓扭頭看了她一眼:“想要辯經嗎,我辯不過了是會滅口的。”


    桃桃嘿嘿一笑,張開雙臂操控氣流將自己送上了天空。


    ……


    “衝,跟我衝!”


    平洲大道上,沙暴有了縮小的趨勢,像是控製者已經開始力竭。


    敏銳的難民察覺到了這一點,反攻的勢頭愈加強烈。


    “給老大報仇!”


    後方的龍飛剛準備向前推進,突然接到了來自林楓的命令。


    他立刻命令自己的人準備轉移。


    “龍營長,你們要去哪?”


    “姓龍的,別跑啊,這都要打贏了!”


    龍飛揣好通訊器,提著槍一邊跑一邊喊道:“跑你娘,你看爺爺我是那種慫包嗎?老子要去東邊幹陸昭明的皮炎,你們這群叼毛要是不怕死就跟我一起去!”


    龍飛上了五馬山之後,一直在努力學習怎麽當個“正規軍”,戒掉了不少口癖。


    今天殺上了頭,一下子沒忍住又開始爆粗口。


    一群難民相互看看,隨後揮著亂七八糟的武器開始嚎叫,哇哩哇啦地跟著龍飛一起跑。


    他們也不知道要去幹嘛,活像是遵循本能行事的動物。


    領頭的去哪他們就跟著去。


    “這個營長好猥瑣,怎麽有點不太像好人啊?”


    “管他嗎那麽多幹啥,一起去瞅瞅!”


    “幹死這幫叼毛!”


    粗鄙的罵娘聲此起彼伏,一群看起來精神不太正常的人或是咆哮或是歡呼,屁顛顛地跟著龍飛一起轉移。


    跑過兩條街,龍飛回頭一看就納悶了。


    “麻痹,我不是營長嗎,怎麽現在搞得跟旅長一樣?”


    黑黢黢的天,他也看不清有多少人在跟著自己,反正最少上千號,四周還不斷有人在趕來。


    “快走啊,龍長官!”


    “叼毛,停下來幹嘛,不是說要去東邊嗎,搞快,別他媽吃屎都趕不上熱的!”


    到最後,變成了難民催促龍飛加快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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