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可看穿了林楓的想法,也知道331這群人心裏在想什麽。


    他們想要獨立,想要分裂。


    但他阻止不了人心裏的算計。


    因為任何一個人站到他們的位置上,都會滋生這樣的想法。


    運輸線上全是暴民,他們甚至敢用肉身逼停貨車,頂著軍隊的槍口搶奪物資。


    南方早就殺得人頭滾滾了,但這種人根本殺不完。


    東海徹底失控隻是時間問題。


    許可沉默著歎息一聲,閉著眼睛說道:“可以給你一批輕武器,衛星也可以給你借用,我會聯係軍隊派駐一支聯絡小隊到你們村裏,你需要知道什麽直接問他們就行,但是你要的覺醒者不行。”


    “我不要聯絡小隊,我要能直接看到圖像的終端。”林楓搖了搖頭,“人我也要,少一個都不行。”


    周圍的人看著兩人這樣對話,隱約猜到林楓跟許可的關係不一般,或者說林楓的身份不一般。


    畢竟許可是京都的代表,又是陳守義的直屬部下,林楓敢當著他的麵吆三喝四,沒點份量是不可能的。


    這哪裏是煤炭商人啊,說不定是中央的鬥爭蔓延到東海來了。


    本來還想勸說一下許可的那些人立馬閉上了嘴。


    會議室內一下子陷入了安靜,誰也沒開口。


    這些東海的官員已經意識到了,這很可能會改變東海的局勢,輕易不敢表態。


    雙方這樣僵持著,似乎在用沉默較勁一般。


    林楓突然嗤笑一聲,看著許可說道:“你們不會以為,拿走了南方的資源讓南方人躺著等死,南方人還會老老實實聽你們的話吧?”


    許可皺起眉頭:“你好好說話,不要在這裏蠱惑人心破壞團結。”


    林楓掃視一圈周圍的人,所有人都移開目光,不跟他對視。


    “真是好笑,明明想保住東海,卻沒一個敢站出來。”


    林楓從懷裏掏出一包煙抽了一支叼在嘴裏。


    他看了看煙盒上印刷的丹頂鶴,微笑著說道:“這小雞可真漂亮啊,就跟咱們東海一樣。”


    一群人拿餘光掃了一眼,心說這家夥發什麽癲,那明明是丹頂鶴。


    這時一個男子開口道:“林總,這是丹頂鶴吧。”


    “是嗎?”林楓看了他一眼,把煙盒放在桌上,“你再仔細看看。”


    男子認真地看了一眼,笑著道:“我看錯了,確實是雞。”


    許可看了一眼那個陪著林楓睜眼說瞎話的男子,心裏冷哼了一聲。


    那是曹東樂的秘書,曹東樂去了京都,他負責代表曹東樂處理331的工作。


    林楓站起來掃視眾人一圈,大聲問道:“這是雞還是鶴,誰來告訴我?”


    眾人或低下頭,或移開目光,或低頭喝水。


    他們已經明白林楓要幹什麽了,這是讓他們現場表態,到底是要坐著等死,還是接受鳳凰礦業的低價煤炭。


    想要煤炭,想要維持331的存續,想要繼續在東海做官,想要繼續握著權力過人上人的生活,那就當著許可的麵,拿出拒絕京都的態度來。


    “是雞。”


    角落裏突然傳來一個聲音,眾人扭頭看去,是一個中年男人。


    他是金河的一個同伴,金河跟司雅有事不能來,他代表金河來參加這次會議。


    男人見眾人看來,抱起胳膊冷笑道:“我的兄弟無所謂再帶大家反抗一次。”


    331的市政怕上麵的人,餘杭人才不怕,他們本來就是一群餓死鬼。


    331要是真的停擺,他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再次掀起暴動,隻是這一次的目標應該就是北邊的城市了。


    他們才不在乎京都,隻要林楓給他們物資,叫他們去幹什麽都能談。


    在331民間威望極高的兩位代表都沒在場,但全都表達了自己的立場,這下子剩下的人都有些蠢蠢欲動了。


    連曹東樂都敢造反,那個死老鬼現在人就在京都,他都不怕,我們有什麽怕的?


    “是雞。”


    一直沒說話的汪新建突然開了嗓子。


    說完後他便低下頭抱著水杯喝茶,無視了周圍同僚遞來的眼色。


    他出身警察係統,又是個局長,跟市政的官員自然走的很近,那些人很想問問他的想法,但他顯然不打算多說話。


    林楓看向鄭喜峰:“鄭部長,你說說,這是雞還是鶴。”


    鄭喜峰頓時冷汗直流。


    他雖然已經在暗中跟曹東樂穿上了一條褲子,但他現在還不敢挑明了要造反啊。


    可他又舍不得拒絕林楓提供的燃料。


    隻要拿到林楓的煤,331將會解決能源問題,他們的盤子就能維持住。


    甚至還能利用這批煤給自己漲漲身價,以後再也不需要受上層掣肘,天高任鳥飛。


    這是一次極其關鍵的機會,鄭喜峰不得不慎重思考。


    他糾結了好一會兒,咬牙道:“我年紀大了,看不太清。”


    睜眼說瞎話,他才五十歲,這麽清楚一張圖都能說看不清。


    林楓嗬嗬一笑,看向坐在稍微後麵位置的那幾個人:“你們看得清嗎,這是什麽東西?”


    那幾人對視一眼,笑著道:“林總,我瞧著像雞。”


    “對,我也覺得是雞。”


    許可有些憤怒地看了他們一眼,但發現這幾個人他壓根就不認識後,又在肚裏罵起了娘。


    “你們是哪個部門的?”許可問道。


    率先說是雞的那人冷笑一下,站起來說道:“我是種植科的,工友叫我代表大家來看看,你又是哪個部門的?”


    許可收回目光,沒有和他吵架的興趣。


    這根本就不是331的官員,就是個下麵的刁民。


    他們才不管什麽狗屁道理,他們隻知道林楓可以賣低價煤給基地,大家都能占到便宜。


    也許他們心裏還覺得很好玩,能代表自己的工友來給大人物添堵。


    別說讓他說那上麵是雞,說那是牛子他都敢。


    林楓把煙盒往許可麵前一摔:“許組長,你來給我說說,這是什麽動物?”


    許可憤怒地把煙甩回去:“天王老子他來了也是丹頂鶴!”


    “鶴是吧,好!”林楓笑著把煙抓住收回口袋,“那你們就跟高貴聖潔的丹頂鶴一起去死吧。”


    林楓起身轉頭就走。


    他沒走兩步,立馬就有人急了。


    鄭喜峰第一個衝上去拉住他:“林總,林總!有問題可以協商嘛,價錢方麵我們可以談的,東海人民真的很需要這批煤!”


    林楓麵無表情地說道:“你就告訴我,那是雞還是鶴。”


    鄭喜峰轉頭看了一眼許可,猶豫一下後咬咬牙低聲道:“有點像是雞。”


    “你們呢,都幫我來認認,是雞還是鶴?”


    一個穿著警察製服的男人突然站起來,一把將帽子摘下來摔在桌上,雙眼通紅地喊道:“雞!”


    “我覺得應該是雞。”


    一個戴著眼鏡的斯文女人小聲應和著。


    “是雞。”旁人點頭附和道。


    “雞,我養過雞,不會認錯,老張,說句話。”


    “嗯,是雞。”


    會議室內陸續有人開口,眾人一邊在桌下拿腳踢自己認識的人,一邊朝別人擠眉弄眼。


    睜眼說瞎話的人越來越多。


    這樣的末世,真他嗎是越來越荒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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