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來越深。


    原本廖無人煙的荒野因為馬誌的等人的都來多了些生氣。


    不過伴隨著眾人睡去,堵塞的公路上又逐漸安靜下來。


    一隊不懷好意的人沿著死寂的車流悄悄摸近,小心地觀察著。


    “牛哥,沒機會下手啊,要不撤了吧。”


    一人朝著領頭的男人問道。


    牛哥領著眾人退到安全的距離,搓了搓手說道:“這隊人不簡單,手上有不少貨,必須再咬一塊肉下來。”


    黑夜裏,眾人看不清牛哥的表情,但能從他的語氣中聽出貪婪和忌憚。


    “他們會不會有很多槍?”有人略帶擔憂地問道。


    “不好說,但是我估計肯定還有,怎麽也得有個七八把。”


    “你說他們哪來的這麽多槍?”


    “管他們那麽多,貓有貓道狗有狗道,現在弄到槍的人多了去了。”


    眾人正商議間,就看到馬誌等人的營地裏突然走出一個人影。


    牛哥趕緊拿著望遠鏡查看,可惜天太黑看不清那邊的情況。


    隻見那人影鬼鬼祟祟地溜出來,朝著公路後麵走去。


    “他幹什麽?”


    “不知道,別出聲,看看。”


    走了三四百米,他左右張望一下,在一輛廢棄汽車的車門上摸索,然後開門坐了進去。


    半晌後,車裏亮起火光,那人似乎是在吸煙。


    牛哥看到他手裏拿著電話,似乎在打電話。


    等待了兩分鍾,牛哥借著月光看到他放下電話,走下汽車把背包塞進車座,隨後把車門小心地關上,左右看看後又鬼鬼祟祟地往回走。


    “他在幹啥?”


    “不知道啊。”


    “是不是在藏什麽東西?”


    “那是衛星電話嗎?”


    天太黑,加上相隔有點遠,看不清那人到底幹了什麽,牛哥一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看看去?”


    “走,說不定是藏了什麽好東西。”


    牛哥領著十來個小弟就往那邊摸,找到那輛車後他往裏瞧了瞧,背包確實在裏麵。


    一個小弟迫不及待地伸手拉開車門,去拿那個背包。


    背包移動後,似乎被一根線絆住,隨後是一聲輕微的響動,像是金屬彈簧被拉開的聲音。


    牛哥眉頭一皺,猛然間覺得不對勁,迅速往後撲去。


    “快跑!”


    眾人呆了一秒,趕緊也跟著跑。


    轟!


    巨大的爆炸在車身內蔓延開來,隨後是衝天的火光。


    飛射的金屬隨便刺入周圍幾人的身體,直接將他們殺死在了雪地裏。


    牛哥感覺腦袋暈暈沉沉的,花了好幾秒才緩過來。


    他踉蹌著爬起來,撈出下午剛搞到的那把步槍,一邊拉槍栓一邊喊道:“媽的,是陷阱,快走!”


    就在這時,前方的營地衝出來十幾個抱著槍的漢子,在李輝的帶領下迅速朝這邊靠過來。


    被爆炸聲驚醒的馬誌從車廂裏爬起來,看了一眼遠處的火光後冷笑道:“狗雜種,看你往哪躲。”


    槍聲響起,牛哥的手下又倒下幾個。


    他憤怒地朝那邊開了幾槍,壓製住對方後朝馬路後麵跑去。


    此時的他不禁想起了那句話,好奇心害死貓。


    馬誌手上最後一輛雪地摩托正在迅速熱車等待啟動,誓要全殲這幫跟了他們三四天的王八蛋。


    砰砰砰~


    牛哥借著廢車的掩護開了幾槍,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打中,扭頭就跑。


    “快,快去開車!”


    他現在後悔極了,不該手癢來摸這個古怪的背包,不然也不會在黑夜裏暴露位置。


    看著身邊的小弟要麽跑丟要麽被打死,人數越來越少,牛哥心中一陣火大。


    “快開車過來!”


    他試圖呼喚駕駛著雪地摩托在遠處等待的同伴,但距離有點遠,對方可能是聽不見。


    雙方在雪地裏追逐,槍聲逐漸平息,好半天才響一下。


    牛哥跑了一陣,突然聽到身後傳來雪地摩托的轟鳴聲。


    扭頭一看,是對方的人開車追上來了,那輛車現在正在往前麵繞,似乎是想包抄他。


    “草!”


    牛哥心一橫,摟著槍朝那輛摩托掃射過去。


    聽到槍聲,那輛摩托立刻轉彎遠離,距離本就很遠,牛哥也不知道自己打沒打中,至少那輛車現在還在雪地裏行駛。


    哢~


    撞針空擊一下,牛哥知道自己沒子彈了。


    總共就兩把槍四個彈匣,牛哥拿了兩個,另外一把槍在另一個同伴身上。


    他換好彈匣,眼中閃過一絲瘋狂。


    借著車子的遮擋,他朝著馬路另一邊跑去,迅速趴下紮進雪堆裏,開始匍匐前進。


    天這麽黑,他覺得自己隻要爬進路邊的林子裏就能逃掉。


    爬了一段,他扭頭朝後麵看去,那隊人已經追到了附近。


    牛哥冷笑一下,伸手虛握。


    一輛飛車的鐵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上麵的金屬開始剝落,如刀一般朝泡在最前麵的那人斬去。


    嗤~


    那人猝不及防直接被那塊鐵片刺穿了脖頸,鮮血噴濺而出。


    “叫你他媽追老子。”


    牛哥嘿嘿一笑,繼續朝著林子的方向摸去。


    正在追擊中的李輝看到同伴突然被割喉,嚇了一大跳,立刻停下了腳步,戒備地看著四周。


    “他在附近嗎?”


    “剛剛那是什麽東西?”


    “好像是飛刀。”


    “找他,他肯定就在附近。”


    牛哥看著近在眼前的樹林,心中一喜,加快了動作。


    來到林子邊,他快速站起身朝裏麵衝去。


    嘭嘭嘭~


    槍聲急促地炸響,他感覺自己的後腰像是被錘子擊中了一般,隨後身體一麻栽倒在了地上。


    “草~”


    他趴在雪地裏,使不上勁,劇烈的疼痛在身體上蔓延。


    他感覺自己可能是被打中了腰椎。


    恐懼和緊張吞噬了他的大腦,他握緊了手裏的槍,努力地想要翻身。


    那種無力的感再次包圍了他,像是十天前麵對那個喪屍的時候一般,死亡離他如此地接近。


    “我有超能力,我是神!我怎麽可能死在這裏!”


    他癲狂地咆哮一聲,用盡全力翻過身來,朝身後開火。


    砰砰砰~


    槍聲炸響,他的胸口飛起一道血花。


    手中那把剛入手才幾個小時的步槍無力地垂下,牛哥嘴裏吐出一鮮血,似乎在混在著內髒的碎塊。


    “咳咳~我..草你媽的...老子不想死...”


    他倒在雪地裏,無力地看著天上那輪半明半暗的月亮。


    周圍那些包裹著他的白雪,似乎是天地為他打造的棺材一般。


    他苦笑一聲,閉上了眼睛。


    意識逐漸開始模糊,他意識到自己這次可能沒法再像十天前那樣絕處逢生了。


    正當他不甘於自己就這樣死掉時,一股熱流突然從心口衝出,漫向四肢。


    他想要看看自己的胸口,突然感覺自己的大腦像是灌進了水泥一般,一個念頭的轉變都花了他好久的功夫。


    那似乎是大量紛亂的知識和信息。


    他重新睜開眼睛,瞳孔劇烈地收縮起來。


    牛哥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好陌生,出現在自己腦子裏的那些碎片化的信息也好陌生。


    “卓哈裏希...”


    一個古怪的聲音在他的記憶深處浮現,像是狂暴浪潮中的海妖在吟唱蒼涼船歌,像是思念遊子的母親在哼唱童謠,又像是期待著某人歸來的低沉呼喚。


    他想要去探尋聲音的來源,但下一秒,他最後一點意識湮滅在那些包裹住大腦的泥漿裏。


    牛哥死了,意識層麵的死亡。


    但他的身體還活著,那些傷口在快速愈合,並且不斷有新的肌肉組織和增生骨骼開始生長。


    他眨了一下眼睛,原本收縮的瞳孔突然放大,幾乎要占據整個眼眶。


    更多的光線進入到了他的視網膜,他將黑夜裏的那些獵物看得一清二楚,宛如白晝。


    嘭嘭~


    兩聲槍響,對方似乎是在奇怪他怎麽還能坐起來,又補了兩槍。


    這個全新的生物被子彈打得身體一顫,隨後站了起來,朝著前方撲去。


    驚呼聲響起,隨後是密集的彈雨飛射而來。


    獵人和獵物,在這一刻完成了身份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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