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異變突生原本處於寂靜中的龍脈好像翻了個身,它像岩漿一樣暴漲!山體開始搖晃,而且比上次來的更猛烈且伴隨了一條上次沒有、這次卻從心裏升上來的認知。在蘇醒。這認知讓瑪莎一愣,她滿臉不可思議:“……不對!龍脈的主流並不在這裏,這不過是個被牽引過來的分支,怎麽可能讓本體蘇醒……不、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瑪莎同樣有著小醜在情緒緊張時難以控製大笑的毛病。“哈、哈哈哈哈哈……你、你不是阿祖羅……!憑借那孩子的權重不可能、哈哈哈哈哈……你是……你是布魯斯!!”她的尖叫道。“真要是清水一潭也有點可怕……”他前所未有的平靜,藍眼像被月光照亮的粼粼大海,成千上萬的星屑碎在其中,“但世界擁擠不堪……媽媽。”來不及逃了。他冷靜地想,他握著瑪莎的手,不讓她離開。這樣也好……一切為他而起,那也應該由他而終。轟!一道姍姍來遲的烈焰騰起,在纏繞上他的那一刻,迢遙的號角被吹響,命運的權杖擊碎此岸螺旋開始倒退,未來追懷昨日的自己,天空渺小,人性崇高,世界開始彌合至破裂之前的混沌“嗡!”如此說道。第151章 他一開始不知被衝到了何處。明明是喧嘩和嘈雜,卻在從他身邊奔湧而過時展現出了無限的溫柔,跑過頭了的時間讓他聞到了幼時才有的、屬於樓梯角落的灰塵味,那時的孤獨冰冷難捱,可他依舊鼓起勇氣,踏出那一步他在墜落,墜落是迅速的、一瞬的,可他感覺到了與之相反的緩慢和永恒,他闔上眼眸,在砸向大地之前,須臾間化為了騰飛的蝙蝠。蝙蝠飛過雨夜、巷道、晨昏夢醒的時分,闖入了萬千個即將消散的夢裏。他看到了那些孩子們是如何聚在一起擬定計劃,看到了傑森和迪克是如何被裝在集裝箱裏運輸上船;看到了提姆是如何躲進下水道,撐到了少年泰坦的朋友前來救援;看到了史蒂芬妮是如何大膽地說服了盧瑟,讓他肯為“超人”伸出援手,並且在這位不誠實的合作人反水之時聯合了“戴安娜”控製住對方;看到了達米安如何獨當一麵,他與卡珊德拉抗住了一切壓力……正如瑪莎所言,他在理解一切,他不在那兒,但是全能看到,全能知曉,在某個瞬間,他產生了這樣的錯覺他即是整個星球的中心。布魯斯!!他倏然醒來。海浪溫柔、輕緩的低聲哼唱著什麽,頭頂是碧海藍天,身下是潮濕的沙礫。海鹽的味道,棕櫚樹的陰翳,還有被拍打的黑色岩石。他從沙灘上站起,二十歲的身體,白色襯衫,亞麻長褲,一雙舊靴。他眺望了一秒那廣闊無垠的大海,在收回視線時,他看到了不遠處的、正在百般無聊地在沙灘上鏟沙子玩的男孩。海浪慢慢地沒過那些無意義的圖畫,他蹲在那兒,像是半點不想理會踱步過來的布魯斯,直到海水再次拍了過來,他才苦惱地放棄書寫。“很煩人是不是?當你想留下點什麽時候,時間會帶走他們,然後留下一點似是而非的痕跡。”他鏟了一捧沙子,但稚嫩的手心終究是無法捧住全部。他抬起頭,露出了一張他許久未曾見過的臉……有著迪克格雷森十歲樣貌的男孩不講究地把手上的沙子擦在了褲子上,他歪歪頭:“我還以為你挺喜歡他的?你最初的羅賓,你最初的光榮。”“龍脈。”他淡然地吐出一個名字:“……你是龍脈。”“這片大地上的人確實這麽稱呼‘我’,不過你最好不要隨便下定義,我用迪克格雷森的樣子來見你,是因為在此時此刻,我擁有迪克格雷森的所有記憶、情感,這樣方便交流一點,如果你把我等同與迪克格雷森,而我不小心答應了的話,那我就真的會變成他。”“……”“來坐坐吧,布魯斯。”他理所當然地拍拍身邊,布魯斯頓了頓,還是按照他的要求,坐到了他的身邊。“你想做什麽?”他問:“自從……之後,你潛入了地下,很少出現在地麵。”“這個啊……說來話長吧。”他想了想,“和你們人類不同,星球生命體算是固定的這並不是永恒,因為世界也會終結,但相比起你們人類,我這樣的存在確確實實更長久,尤其是在你們重啟了一次又一次之後,嘿,我這麽說好像有點可怕?不過如果是你的話應該會理解。”“……黑書也是嗎?作為被時間長河衝刷之物。”他問。“是否是黑書喚醒了你?”“不錯,這類物品通常會保留過去的痕跡,曾經一條時間線的黑書由女巫瓦西裏莎持有並毀滅,還有一條時間線流落到了戴安娜手中,那時候她可還不是宙斯之女呢!不過每次重啟都會保留上條時間線的痕跡。”“第二個問題,比起黑書喚醒了我,不如說,是觸碰到了小中央的你喚醒了我。”“為什麽是我?”“因為你也許再加上你那兩個同伴,對這個世界有著重大意義,且數次拯救。星球之源認為你們其中能有成為共生體的潛質。”共生體,顧名思義,也就是“你不覺得很短暫嗎?”他鼓了鼓臉頰:“不論是橫向還是縱向,人類的曆史不過彈指而過,如果你願意成為共生體的話,那你就會有無盡的時間!”男孩說著,他張開雙臂,畫了一個很大的圓:“還有無限世界中的記憶!再也不必擔心被海浪衝走”“是挺好的,”布魯斯說:“但是,恕我拒絕。”“誒。誒?”他一下子變得可憐巴巴起來:“那克拉克和戴安娜呢?”“恕我替他們一起拒絕。”他說,無盡時間,無盡宇宙,全知全能,哪怕是他,說不意動,那是騙人的可是,生命如此寶貴,若是一切都能重來,那等待他的會是什麽?越來越漠視漠視自己,漠視他人,漠視生命、努力和意義,最後歸於虛無。“……你好頑固一男的。”他悶悶不樂地說:“專斷獨行!不聽人勸!擰巴!還不會說話!你就不能委婉一點!你當布魯西時的甜言蜜語呢!”他叭叭抱怨了一大堆,聽慣了迪克抱怨的布魯斯看著茫茫大海,海鷗盤旋在天空,世界如此廣闊最後,在他委屈巴巴的控訴中,布魯斯歎了口氣,說:“……你說,你能被定義。”“雖然我的原話不是這個,但你還是很會抓關鍵的嘛。”他彎了彎嘴角。“……也就是說,也許你並不是總想重啟?所以才想試探我的想法,你想找一條出路……當然,沒準還出於一個因素:孤獨。”“誰知道呢。”“如果我認為你有‘具有薩拉路性質的複活’這一條特製,你也會真的擁有嗎?”“那我也不確定啊?你不妨說說看,布魯斯。”像個修改器……布魯斯想,但他沉吟片刻:“古代中國人通常把龍脈視作一種能源,但我想,也許你更傾向於一種……造物的基礎?是不是?”“這是你在被時間流重刷時得到結論?一般人會在接觸到的瞬間就失去意識,所以我才說你有資質。”“龍脈並不止地球有,在全宇宙都有。”他隱隱抓住了什麽,男孩兒背著雙手,靜靜地看著他:“你是造物的基石。”他用斷定的語氣說:“是一種……造物之外的造物,一種在絕境中的絕境才會出現的物質,你是一種活著的金屬,能為我我們,能為每一條時間線、每一個立圖拯救世界、人類、愛和真理的英雄們,帶來顛覆性的希望的存在。”“在此前提下,在此拯救下,你記錄一切,你是”男孩沐浴著海風,緩緩闔上雙眸。x金屬離開了。“……你們談完了?”迪克格雷森說,他揉揉眼睛,被差點沒把沙子揉進去。他打了個哈欠:“真是漫長,傑森說構築屏障來著……這裏是他構築的世界,大概。”他看向遠處的駁船,船上是一些破爛的麻繩、漁具和一柄沉甸甸的錨,船身被人釘了一塊木板,上麵寫著:歸期未定,格雷森夫婦留。迪克早已經過了需要抬頭仰望他的年紀了,乍一看還很新鮮,就像他們兜兜轉轉那麽多年,最終還是回到了起點,他仔細看了布魯斯好久布魯斯的臉,而不是布萊雷利的,迪克確信了他們其實還是有不同之處,隻是布魯斯的青年時期實在是太遠了,遠到你越是拚命回想,就越是抓不住。他握住了布魯斯的兩根手指,然後拉著布魯斯往前走。青年也彎下腰,沉默地被他抓住,他們走出沙灘,走到亂石和灌木生長的陸地中;他們爬上山丘,細草掃過他們的裸露的腳踝,無名的花朵點綴在蓬亂的草叢中,他像引領著一個出走多年、已忘懷鄉音的父親那樣,領著他向前。山地上建著一座褐紅色的、做了抬高處理的漁屋,屋頂是鐵板鋪成的,連年的風吹日曬剝去了原本的顏色,隻剩下鋼鐵那素銀的本貌;迪克三步並兩步踩上樓梯,走到平台上。他推開了小屋的門,然後自然地和裏頭的人打招呼:“我們回來啦。”“歡迎回來。”正在坐沙發上的同樣是十歲的男孩兒提姆說,他小幅度地揮揮手,而他腿上正蜷縮著一個小女孩,她身上蓋著一件成人的外套,金發睡得亂七八糟,提姆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迪克趕緊捂住了嘴。整個房間雜而不亂,魚竿和塑料桶靠在一起,木桌上放著幾件奇怪的陶藝作品、書本、被打磨得光滑的各色石頭、鋼筆還有信箋、蝙蝠形狀的裁紙刀、製作到一半的飛蠅,漂亮的羽毛被綁在一起,掛在了麵朝大海的窗口;鍋爐上是尚有餘溫的湯汁,散發著肉桂和蜂蜜的香氣;窗戶的另一邊,是一架老鋼琴。他站在門口,看著迪克熟練地搬來椅子,看著那些做到一半的木工、火爐中殘存的灰燼,他突然生出了一種流淚的衝動他就像一位總在出海航行,卻什麽都沒能給他們帶回來的窘迫父親,他拖著疲憊的回到家,竟也總能獲得這些孩子的諒解與寬容。“這次的陣仗夠大,不是嗎?”提姆說:“我睜開眼就在這兒了……話說,事急從權,回去後你可別又說些什麽不謹慎啦之類的話……”提姆深知,要甩鍋趁早,但是下一秒,他,迪克和史蒂芬妮就一起落入了一個懷抱一個溫暖的、帶著海風味道的懷抱:“謝謝。”“唔。”夾在中間的史蒂芬妮好像沒有要醒的意思,迪克和提姆不約而同地回應了他的擁抱,他放開了他們,“其他人呢?”“其他人在外邊吧?”他說:“去找他們回來吧。”提姆微笑著:“把他們找回來吧。”“……好。”在他推門出去的時候,他聽到了女孩夢囈般的聲音:“……大家都很愛你的,布魯斯。”第152章 布魯斯在房子後邊的溪流那兒找到了達米安和卡珊德拉。女孩正用裙子兜著男孩打落下來的野果,她擦了擦其中最飽滿的一個,遞給了布魯斯,然後被布魯斯摸了摸毛茸茸的發頂。達米安從樹上跳下。“我做到了。”他輕輕說:“我我們守住了哥譚,在你不在的時候。”這算不上力挽狂瀾,他敢提著長刀站到那焚城的萬火跟前,背後自然少不了自己那兩個兄弟的謀劃可到底也生生頂住了狂風驟浪。他低頭,此刻的達米安仿如他們初見時的模樣,而卡珊德拉則一襲白裙,她麵龐柔和,誰又能想象得到,正是她在關鍵時刻趕到,和達米安肩並肩、背靠背,手上是從刺客手中奪來的長刀,人流倉皇,兩柄白刃一前一後,守住了一條供人逃走的生路。“我為你們驕傲。”他矮下身,單膝跪地,平視著他一度令他頭疼、令他不知如何是好的一子一女:“……我永遠為你們感到驕傲。”他露出一個神采飛揚的笑容,與身邊淺淺微笑的中國女孩兒一起,“陶德沒準在山崖那邊,他一個人不知道天天在想什麽,哼。”他迎著泛暖的光、涼爽的風,開始攀登,他像是真的回到了自己的二十歲,不僅能一口氣、不帶一點停歇地越過蔥鬱的植物屏障,還能再次讓那已經近乎死寂的從容之心再次躁動就好像一直以來的無力被寄存到了別的空間,於是他越走越快,越是向前,越是無拘無束;他到達終點時,看到正坐在山崖上,手邊放著一本書的傑森。那孩子沒有回頭,而是盤著腿,目光不追隨任何事物,他身上那時刻保留著、預備刺破什麽的尖銳柔化在了這恩惠般的淺光中,平靜如初。他一言不發地走到他麵前,也跟著坐下。他留意到傑森在偷偷用餘光看自己,就是不肯也許是沒想好說些什麽。天知道傑森廢了多大勁兒才鏈接上布魯斯的精神,開辟出了這片空間,就是似乎用力過猛,在最後一次中不小心帶進了一點憤怒情緒加上中間龍脈來搗亂,他就一股腦地把自己那些個撿來的兄弟姐妹都卷了進來。他已經能想象得到惡魔崽子會怎麽嘲笑他了“真是壯舉,以前怎麽不見你有那麽大本事。”所以他眼不見心不煩地把所有人往其他地方一扔,完美地符合了解決不了問題就先解決提出問題的人這項他從業多年以來貫徹得很好的非典型方針。如果布魯斯非要就這件事來找茬,那我大不了先把他扔“傑森。”“幹什麽?”他問,惡聲惡氣,威力打折,相互刺傷的日子已經過去許久,他本來沒想用這種語氣說話來著。“很久不見了。”他放緩了目光,看向那永遠熱烈、永遠停留的一段生命。“……如果你想說我變了的話,我”他敗在了那雙眼睛上,就像這片凝滯的天空,就像這片深得一望無際的大海,他從一開始的追隨,到無可奈何的終止,他不是不知道布魯斯的希望“不,我是說,”布魯斯說。實際上,人哪怕到了四十歲,也不能斷定:他將完完全全、一成不變。生命的本質就在於流動,哪怕這在那些永恒看來,不過是另一種度量下的朝生暮死:“我感激、且從未後悔過與你相遇。”哪怕林林總總算下來,竟是傷痛要多過歡樂。他是個鮮少在言辭上慷慨的男人,本該如此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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