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加居然不接電話，也不回複。火光跳躍著，映照在瞳孔裏，不知是怒火還是其他。他又嚐試撥下號碼，居然還是無人接聽。“該死！”他忍不住罵了一句，倏地站起身，像一陣風似地往外衝。“哎喲！”迎麵差點把多洛雷斯撞了仰倒。他連忙扶穩她，又繼續往外跑。“克裏斯！你去哪！”多洛雷斯在後麵大叫。“去德國！”他大笑著喊道。“哈哈哈克裏斯就是個瘋子！”哥哥姐姐都在嘻嘻哈哈地嘲笑。“我就是瘋子！”他心裏想著，衝到門口，大力拉開愣在原地。一個聖誕老人正站在門外。喜慶的紅白服裝，胖乎乎的身形，雪白蓬鬆的大胡子，遮不住漂亮溫柔的眼尾……“聖誕老人”舉著一張海鷗在閃電中飛翔的畫，小聲說道：“這是一個壞孩子托聖誕老人送過來的。”“他想換你的一個笑，你願意嗎？”第346章 衝動的聖誕夜空氣中彌漫著烤火雞和薑餅的香味, 遠處搭建了小型的聖誕市場，音樂飄揚。鄰居家的窗戶透出溫暖的光，在地上投下聖誕樹的影子, 一群唱詩班的的孩子圍在門前，獻唱聖誕歌。一輛裝飾著聖誕裝飾的餐車駛過，“叮叮當當”地漸行漸遠。“你是不是瘋了？”克裏斯瞪大眼睛。“我等不了了。”埃德加的聖誕老人扮相極認真，連圓鼓鼓的大肚腩都有, 加上遮蓋住大半張臉的白胡子, 如果不是太熟悉那雙眼睛, 連克裏斯也認不出來。但身處人來人往的家門口, 還是讓葡萄牙人有點緊張, 忍不住伸手去拽，“你先進來。”埃德加卻搖了搖頭, “這個夜晚屬於你和你的家人, 我是來送聖誕禮物和道歉的。”“總是這樣……”克裏斯抱怨著, 聲音卻出奇的輕柔，手緩緩落了下去，緊緊抓在門框上，“那你要怎麽道歉？”“我要向你保證，以後再不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埃德加舉起那幅畫, 完全遮住自己的臉，“看，這是你想要的海鷗，它在暴雨閃電裏飛。”說完, 又把畫往下移了一點, 露出自己的眼睛，“親愛的克裏斯, 我已經得到教訓了，不管是狂風暴雨，還是藍天白雲，海鳥有權利選擇自己想要的。”克裏斯臉上閃過笑意，很快又板起來，故意問道：“那你怎麽辦？”“我想保證會改……”埃德加沉默了一會，最後無奈地承認，“但大概率改不了了。看來以後隻能接受事實，一邊提醒自己放手，一邊為你擔心了。”“你能做到嗎？”“我不知道。你願意讓我試試嗎？”克裏斯沒說話，把畫拿了過來，低頭細細端詳。爾後抬起頭，挑挑眉，“那我們互相讓一步。我接受現實，給自己找個保鏢，出行和你報備。你也必須接受：我已經不是需要你保護的小孩。”說完，朝埃德加伸出手，“成交嗎？”“成交。”埃德加握住他的手，然後不放了。那隻手往外抽了抽，沒抽出來，便也不動了。克裏斯深深看著他。“你要做什麽？”“想和你跳舞。”聖誕老人低聲說了句。人高馬大的身形堵在門廊，極有壓迫感，說著最不相襯的話。克裏斯的嘴角卻不受控製地翹了起來。“沒有音樂，看上去會很蠢。”“你介意嗎？”“不。”克裏斯轉身，將畫小心地放在玄關處。剛回過頭，忽然，一個陰影落了下來，將他往後壓，同時，嘴唇被重重碰了一下……快速偷了一吻後，埃德加又若無其事地退了出去。半開的門後，形成一個昏暗的小角落，克裏斯維持著後仰的姿勢，感到有些驚奇。最後還是客廳裏大呼小叫的笑鬧讓他回了神，用力抹了把臉後，才閃身走出去。反手合上門板時，眼神還緊緊鎖定著埃德加。但是看著那人走下門前的階梯，做出邀請的手勢後，他忽然連路都不會走了。同手同腳地到了跟前，還不忘瞟一眼隔壁。那幾個唱詩班兒童正駐足偷看呢。他緊張地把手搭在了埃德加肩上，“聖誕老人，這支舞結束以後，我該怎麽和別人解釋呢？”就著隱隱約約的市場音樂，埃德加帶著他邁開舞步。“那我隻好和每個人都跳一遍。”“算了，我和他們說，聖誕老人隻喜歡我。”埃德加笑了，“你會成為孩子們的公敵。”“那我可管不了……”克裏斯又靠近了一點，緊緊貼著對方的“大肚子”。“這兩天，你都在畫畫嗎？”“嗯。”他們在門前空地共舞，不遠處就是一個小集市，附近不時會有行人出沒。冷冽的夜晚，克裏斯嘴裏呼出的熱氣，碰上蓬鬆的白胡子，消散在空氣裏。熱得他快缺氧了。“埃迪……”他呢喃著，忍不住頭往前傾，似乎想靠過來，“如果你不是穿成這樣，我一定把你拉進屋裏”眼角餘光看到四周人影晃動，他僵住了脖子。埃德加左手摟著他的腰，隔著衣衫都能感覺灼熱的體溫，察覺他的僵硬，便主動低下頭，額頭貼了上去。“不要緊張，你看看四周。”克裏斯的眼珠子動了動，驚訝地發現跳舞的不止他們兩個！不大的空地上，加入的行人越來越多，從年輕情侶慢慢擴展到年老的夫妻，還有爸爸帶著半人高的孩子，溫馨又歡樂。音樂的旋律從大開的窗裏慢慢流淌出來，多洛雷斯正站在窗前，含笑看著他們。而哥哥姐姐則兩兩成對，也在四周跳舞，此時還朝他擠眉弄眼……不知道剛剛的情動有沒有被看出來，克裏斯大窘，頭深深埋了下去。“克裏斯。”“嗯……”甕聲甕氣地回答。“你看著我。”“……”克裏斯沒辦法，隻好抬起頭。“我經常提醒自己，不要傲慢。盡管我已經很注意了，但直到這一次，我才發現，原來不知在什麽時候還是變了。”埃德加的神色很認真，“我會繼續提醒自己，但是如果……我又一次忘記了，你要相信，那不是我的本意，好嗎？”“好。”克裏斯歪頭一笑，“不過，你是給我下了迷藥嗎？要是換作其他人做一樣的事，說不定現在連朋友都做不成。我居然還站這裏，和你跳舞！”埃德加笑得很燦爛，全無往日的矜持，兩排牙齒從大胡子中間露出來。後來，加入的人越來越多，熟人，陌生人，都在葡萄牙人的家門前跳舞。彩燈，花環，音樂，這個寒冷又溫暖的聖誕夜，也永遠留在了克裏斯的記憶中……在散場時，埃德加遇到了一點小麻煩。幾個孩童追著他，非要一起跳個舞。他硬著頭皮，讓小孩踩在自己的腳上，彎著腰跳了兩次就受不了了，最後落荒而逃。“抓住聖誕老人！”身後跟著一群小豆丁，呼嘯而去。“哈哈哈哈！”克裏斯捂著肚子，幸災樂禍地大笑。“太大膽了！”多洛雷斯抱怨著，又忍不住笑，“看看你，都把埃德加帶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