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紜紜對他說了之前交代給玄秋的話,然後看向賀章之,她舔了舔唇瓣,坦白道:“其實我一直都想殺了她,我做不到釋懷過去,是他們毀了我的前十幾年,所以我想報複,想讓他們嚐到苦果的滋味。九如,你會...覺得我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嗎?”


    賀章之笑起,一雙眼睛專注地看向陸紜紜,目光是柔和的,看不出絲毫的責怪,他說道:“怎麽會覺得你心狠啊,如果你選擇原諒了崔婧雁,並且把她當成是你妹妹的話,這樣的你才會真正的令我恐懼。”


    陸紜紜聽他這個假設,仰頭大笑,擦著笑出來的眼淚,道:“按你這麽說,那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賀章之起身坐在她身邊,攬著她的肩膀握著她的手,說道:“所以,何必給自己施加本就不該存在的壓力呢?”


    陸紜紜反駁道:“我才沒有壓力呢,我隻是怕你會對我改變看法。”


    賀章之眼神泛起漣漪,笑道:“看來是我對你還不夠好啊,讓你都有心思擔憂起這個來。”


    陸紜紜輕哼一聲,“你最近回來的一次比一次晚,你還說對我好啊。”


    “事務繁忙,沒得辦法啊。”


    賀章之湊近她耳朵說了句:“要不,你打我一下?”


    陸紜紜狐疑地看著他,“你確定?”


    “嗯,確定,不過...但是我一下,我就得親你一次。”


    陸紜紜推開他,冷冷一笑道:“想得美。”


    賀章之見她要走,一把抱起了她,用雙手安穩的托著她,俊雅如玉的麵龐因著酒意而紅,啞啞道:“跑什麽,就你那小短腿,幾步就追上了。”


    “你...你!”


    “聽沒聽說過一句話?”


    陸紜紜緊鎖眉心,警備狀態,問道:“什麽話?”


    賀章之的眸子好像一直都帶著笑意,彎彎的,像是夜空懸掛著的皎潔銀月,他不懷好意地說道:“吃飽喝足,幹壞事兒。”


    不過,他畢竟是個溫柔體貼的男子,處處照顧著陸紜紜,也正因為這份細致,讓陸紜紜愈發的乖順,任由他四處點火,熱的她香汗淋漓,讓陸紜紜對賀章之是又愛又恨。


    ...


    ...


    ...


    宋衍庭最近很依賴他的拐杖,他已經漸漸接受了自己成為廢人的現實,但他此時卻癱坐在地上,那拐杖被扔的很遠,仿佛是被他撒氣丟出去的。而宋衍庭的右手邊則散落著一件衣裳,他恍然若失地望著前方,整個人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


    他...的妾室背著自己偷人了,而且和她偷情的人,還是自己一直效忠的主子。


    宋衍庭抽搐起來,隨後倒在地上,吐出了一口鮮血來。


    他眼神呆滯,無聲地大笑起來。


    這都是惡因結惡果啊!


    可笑,太可笑!


    崔雁兒,楚淮鳴,你們兩個不得好死!


    第77章 第77章呀。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玄秋坐在茶水間, 她看著那小火爐,上麵溫著一個砂鍋,味道有些許苦澀, 玄秋用粗布撚著蓋子, 一陣煙霧散開,這才看清楚裏麵正在熬著藥, 她看了看火候,便又蓋上了蓋子繼續坐在小凳子上。


    這臘月的氣候捉摸不定, 這外麵的雪雖然停了, 但卻無比的寒冷, 玄秋唯有把手放在砂鍋四周, 感受著它的熱氣,才能暖到雙手。


    這煎的是大夫給崔婧雁開的安胎藥, 原先崔婧雁是不放心讓玄秋來煎藥,但身邊沒有可用之人,崔婧雁隻能讓玄秋繼續照顧著自己。


    玄秋想到崔婧雁那不安的眼神, 忍不住撇了撇嘴,以為誰都跟她一樣是個小人啊, 既然允諾她不會動孩子, 那自己就絕對不會違反約定, 真不懂她在瞎操心什麽, 有這閑心思還不如多想想怎麽去安撫好宋衍庭。


    說起宋衍庭來, 玄秋的眸子裏流露出狡黠, 多虧她的細心, 在一次三皇子和崔婧雁溫存後,三皇子就換了一身新的衣裳,這可怪不得別人, 誰讓崔婧雁想要炫耀自己的手藝,所以給三皇子做了一套衣裳,那舊的自然也留在了府上。崔婧雁也清楚這衣裳不該留,就交代玄秋把它給燒了,但玄秋留下了一件,也就是這一件,直接暴露了崔婧雁和三皇子的私情。


    這衣裳自然不會寫著誰的名誰的姓,但耐不住宋衍庭眼尖,上麵繡有的花紋隻有皇室之人才能使用,所以宋衍庭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三皇子。


    太子絕不可能,其他皇子也沒有機會和崔婧雁見麵。隻有三皇子的可能性較大,甚至說這個人他就是三皇子。


    玄秋將那件衣裳塞在了衣櫃之中,就放在書房裏,宋衍庭不與崔婧雁纏綿的時候,便會在書房裏靜待著。現在崔婧雁沒心思跟他溫存,那行動不便的宋衍庭除了書房也沒地可去,那件衣裳遲早都會被發現,不過是早晚的問題罷了。


    玄秋輕呼一息,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接下來的“精彩”。


    這藥味愈發的濃,時辰也到了。玄秋就將砂鍋端了下來,然後在瓷碗裏倒出褐色的水流,準備給崔婧雁拿過去。


    這剛出門,玄秋差點被嚇出聲來。她竟然沒發現門口站著宋衍庭,玄秋惱怒不已,覺得自己實在太大意了,她握緊食盒,裏麵裝著的是崔婧雁的安胎藥,她自然要緊張。


    “公...公子。”


    “你跟著雁兒多久了?”


    玄秋想了想,道:“被夫人賣來,差不多也有半年了吧。”


    宋衍庭聽到她口裏的“夫人”,陰鬱的眼眸迅速地掠過譏諷,崔雁兒這個女子算個什麽夫人!從前同意讓丫鬟喊她夫人不過是憐惜她,未曾想她就是個婊/子,徹徹底底的賤人。


    宋衍庭抬起臉來,冷峻堅毅的麵容讓他不易接近,但他眸子一彎,唇角勾起淺笑時,倒是個容易蠱惑姑娘們的模樣。不過他似乎忘記了自己現在的憔悴,宋衍庭經曆了軍營裏的小兵折磨還有傷腿的痛苦,他已經消瘦到穿上衣袍都會給人一種空蕩蕩的感覺,可見他此時有多麽的瘦弱,但好在骨架子還是高大的,並不顯得太過狼狽。


    玄秋僵硬地笑了笑,道:“公子若是沒什麽事兒,奴婢還得去伺候夫人呢。”


    “誒,別走,我有話要對你說。”


    玄秋被他伸出來的胳膊攔下,玄秋憋著火,道:“公子還想問什麽?”


    “你長得花容月貌,不遜色雁兒,為何不跟了我,到那時你就能成為主子,你這種模樣我最喜歡了。玄秋,你是個聰穎的姑娘,繼續過著伺候人的日子,還是選擇當主子,就要看你自己的想法了。”宋衍庭誘/惑/著玄秋,他以為所有的女子都是貪圖小利的眼界兒,他還有家財,且英俊倜儻,跟了他難道不比坐丫鬟更舒坦麽。


    玄秋嘴角抽了抽,旋即裝作一副為難糾結的模樣,她垂著頭不讓自己的眼神出賣自己,正因為她的這幅姿態,更讓宋衍庭有了把握。


    宋衍庭乘勝追擊,輕聲說道:“崔雁兒這個女子我早已厭倦,她矯揉造作,哪裏比得上你的半分清麗,所以每每去她的屋子,我的眼睛總是在你身上停留,玄秋,何必再去伺候雁兒呢,你也可以做一個被丫鬟伺候的人。”


    玄秋聽出他話語間的挑撥離間,心思一動,她緩緩抬起眼睛,她仿佛被宋衍庭的甜言蜜語給打動,嬌羞地說道:“公子...奴婢何德何能被您這般對待。奴婢如一草芥,比不上夫人的嬌貴,公子還是不要說些逗奴婢開心的話了。”


    宋衍庭從懷裏掏出一個木盒,遞給玄秋,他深情款款的道:“噓,我不準你這麽貶低自己,打開看看,喜歡嗎,我特意買給你的。”


    玄秋羞澀的搖搖頭,拒絕了他的禮物,但被宋衍庭握住手塞在手裏,玄秋渾身一僵,雞皮疙瘩冒了起來。


    宋衍庭覺得這丫鬟被自己給哄住,就說出了自己的目的來,道:“玄秋,你就從了我吧,成了我的人有什麽不好?我能讓你穿金戴銀,奴仆都聽從你的吩咐,這可是大威風的事兒。我曉得你每晚都給雁兒守夜,這包迷魂散交給你,隻要在熏爐裏灑下一點,就能讓雁兒睡的昏沉,到那時你便來書房與我相會,如何?”


    玄秋白了臉,咬緊唇瓣揮開他的手,低聲道:“公子,奴婢是不會做背叛夫人的事兒。承蒙公子的厚愛,奴婢還得去伺候夫人呢。”說罷抬腳離開,隻是還未走幾步,玄秋便欲語還休地回了一下頭,她靜靜地看著宋衍庭,然後跺了跺腳,提著食盒消失在宋衍庭的目光裏。


    宋衍庭見狀,胸有成竹地一笑,他看著手心裏的迷魂散,果然啊,女子就是如此的目光短淺,輕輕勾勾指,就能哄到手,崔雁兒如此,玄秋亦是如此,都是一丘之貉罷了。


    玄秋一路小跑,也不管井水的冰冷,直接打上來水衝了衝手,皺著臉嫌棄道:“真是差點沒被惡心死。”


    不過根據宋衍庭的反應來說,玄秋確定他發現了書房的那件衣裳,要不然宋衍庭絕對不會來策反自己的。


    玄秋甩甩手上的水珠,重新提起放在地上的食盒,隻是玄秋想不明白一件事,那個迷魂散真的隻是迷藥嗎,又或者說宋衍庭想讓自己給他背鍋麽?


    她一路想著這件事,便到了崔婧雁的屋子,將藥給她放在桌子上,一句話也不說的坐在了一邊,百無聊賴地翻著話本。


    崔婧雁看了看玄秋,又看看那碗黑漆漆的安胎藥,一咬牙喝了下去。


    “不想喝就別喝,給誰甩臉子看呢。”


    崔婧雁捂著肚子,冷聲說道:“我要見陸紜紜。”


    玄秋抬起頭來,麵無表情道:“理由。”


    崔婧雁沉聲道:“她既然讓我留下孩子,那我就必須問一問她,我身上的毒藥對孩子到底有沒有危害,我這懷的可是三皇子的皇嗣!必須謹慎一點。”


    玄秋淡淡道:“等我去派人問問少夫人再說。”


    崔婧雁不肯退讓,她不想聽到玄秋這個敷衍的聲音,道:“我必須要見到她!”


    賀府,偏院裏。


    陸紜紜正在收拾梳妝台,首飾盒裏的首飾被她拿出來親自擦拭著,她素手纖纖撫過金釵玉簪,唇角微微揚起,麵上並無絲毫的驚訝,她道:“想見我啊,當然可以。”


    她玩著簪子,心裏則想著宋衍庭那番舉動,他既然要策反玄秋,那今兒敢給迷魂散,明兒就敢給毒藥。但這個假設成功的前提是,玄秋假意被他哄騙住。可陸紜紜不想如此,她不願讓玄秋做出這種犧牲,所以得想個主意,讓宋衍庭放棄策反玄秋的念頭。


    玄秋走錯了棋,她不該對宋衍庭欲語還休的,現在拒絕他肯定會打草驚蛇,說不定宋衍庭到時會找個理由把玄秋給攆走。


    所以,自己得好好想想。


    “少夫人,這樣不妥吧,誰知道崔雁兒有沒有什麽壞心思。”巧玉勸說道。


    陸紜紜的後腰靠在梳妝台上,她道:“她不敢對我怎樣的,況且,我也想和她見一見麵。”


    巧玉鼓鼓臉頰,不太開心的樣子。


    陸紜紜說了個明日,但盼姿提醒她,“少夫人,你忘了麽,明兒你得去長公主府上。”


    陸紜紜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無奈道:“瞧我這記性,怎麽把這件大事給忘了。”


    原是長公主前日派人來賀府送來了帖子,說是邀約陸紜紜與賀金氏一同參加消寒會,但賀金氏身子到了冬日就不太爽利,便婉拒了長公主,所以隻得陸紜紜一人前去,不過有金嘉夕作伴,陸紜紜倒也不孤單。


    “既然如此,等我從長公主府上離開後,便去崔婧雁那裏一看吧。”


    陸紜紜想著這古代出門一趟也不容易,幹脆就把事湊在一天裏算了,到時就讓車夫把馬車停在崔婧雁那邊,等著她出來見自己即可。


    陸紜紜見盼姿不太讚同的神情,就解釋道:“我就坐在馬車上等崔婧雁,我絕不會踏進她府上的。”


    盼姿歎了歎氣,無奈道:“少夫人都打算好了,奴婢自然也不會反對。”


    “好了好了,別愁眉苦臉的了,我知道你們是在擔心我,我也會小心的。”


    巧玉湊近陸紜紜,甜甜道:“明個奴婢說什麽也不會離開少夫人一步的。”


    陸紜紜誇獎地摸了摸她的頭,道:“真是個忠心的乖姑娘。”


    “少夫人,用膳了。”


    陸紜紜一聽孫嬤嬤的聲音,整個人就垮了,她垂頭喪氣道:“我現在真是怕了孫嬤嬤。”


    有這麽一個盡職的嬤嬤,陸紜紜真是有苦說不出啊。她的確是個好胃口的人,但不代表她什麽都想吃啊,偏偏孫嬤嬤給自己弄得滋養膳食,有幾道是自己不愛吃的,想拒絕也拒絕不了,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才能到頭啊。


    ...


    ...


    ...


    消寒會是靖州權貴們冬日裏最愛的一個消遣,由一些位高權重的人下帖子,邀請眾人來相聚,宴飲作樂。


    要說這消寒會,自然要數長公主的最受人歡迎,所以能收到她帖子的姑娘或者夫人,大多數是靖州的有頭有臉的人物。


    陸紜紜聽完金嘉夕的這一波科普後,了然一笑,她伸手撩了撩金嘉夕的步搖,又給她整理了下貂毛圍領,因為上麵的紅玉盤扣鬆開了。


    金嘉夕對陸紜紜小聲地說道:“其實我一點也不愛去消寒會。”


    陸紜紜抬眸,笑說道:“為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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