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稹閑著也是閑著,捏捏小黑的肉墊也隨手卜了一卦,得了結果便給元春打補丁,「你娘家在平安州的生意也該收一收了。先帝在世時連著那兩場大亂,京裏權貴們都曾跟關外有相當勾結。」


    說白了,就是權貴們出錢出糧,請那些部族的騎兵配合——沒錯,就是僱傭兵。


    元春吃了一驚:平安州距離西北大關不過百多裏,境內更是有若幹用於行商和調兵的小關隘。娘家在平安州既有鋪麵又有商隊,因為執掌平安州的文官武官不少都與她祖父有舊,平安州的生意是娘家除了幾處大田莊之外最穩定的收益了!


    不僅如此,她更是知道娘家變賣了大量林家的產業,一部分用於日常……揮霍,另一部分都投在了平安州這裏。往來行商,尤其需要出入邊關,哪有不多養些護衛家丁的道理?遠的不說,她祖父的親兵們也得有個去處。另外,與故舊人家維持交情,更需要大筆銀錢。


    元春也不管是不是多餘,就把娘家在平安州的情形仔細分說了一遍,「我大伯身上就剩個爵位,我父親不過五品,他們兄弟連上朝的資格都沒有,如何能一直讓我舅舅這個一品大員始終青眼有加?我舅舅待薛家如何輕忽,舅母倒是為銀子稍微有點好臉色……打量誰瞧不見呢。」


    根據陸稹穿成迎春和迎春的經歷,榮府的私兵可是悄無聲息地就沒了。


    至於寧府……看看昔日寧國公親兵焦大的下場,也能猜得出寧府已經真爛透了。


    推測未來的本事,陸稹不如王盤,指著元春問,「大師兄,她家私兵結局如何?」


    王盤麵無表情,「讓她舅舅借走了。」


    元春瞬間白了臉,隨後她麵容扭曲,咬牙切齒了一陣,終於吐了口濁氣,「必然是有借無還,上輩子……」這屋裏現在就四個喘氣的,仙君夫婦,她和她懷裏的寶貝兒子,她還有什麽不敢說,「家裏必然也為我舅舅分了憂,這回我舅舅隻怕一樣,一直等著呢。」


    陸稹不介意火上澆油,「你史家表叔手裏的才是精兵,還是在陛下跟前過了明路的,不然憑什麽史家日子有一陣子過得那麽緊巴巴?如今倒是恢復了過來。而你舅舅見識不凡手段高明沒錯,但他往上爬的這一路,稱得上不擇手段,心黑手狠膽子大,他不得善終才是尋常。」


    元春垂頭想了會兒,終於道,「自然要當斷則斷。」再怎麽說也是官居一品的親舅舅,說割捨也需要點時間來消化。


    元春心裏明白:她大伯和父親固然重視舅舅這門姻親,但遠遠不到言聽計從的地步。娘家大不如前,要找根大腿抱,大伯和父親必然會選擇陛下,而非舅舅,畢竟她是貴妃,還生育了皇子。而素來仰仗又親近舅舅的母親不同意又能如何?家裏大事,當真輪不到她做主。


    話說元春抱著兒子往寧壽宮跑了這一趟,明白是求來了,心事可也添上了……不過她不後悔:若能把麻煩解決在萌芽狀態,總比到後頭不可收拾強多了。


    隻是如今她不僅要想辦法說服大伯和父親,更要找機會再向陛下坦白一回。


    上輩子舅舅暴斃,必然是做了大逆不道之事,最最起碼也是牽扯進去了,應該是情知再也瞞不住便來了次一不做二不休,然後……事敗身死,舅舅那一脈似乎是死絕了,連個流放的機會都沒有。


    元春重活一輩子自然不能事事皆知,她猜不到上輩子想她生下孩子,再挾她生下的皇子以令諸侯,她舅舅如此謀劃,估計事成撈個攝政都妥妥的……


    上輩子那秘藥能最終落到她手裏,她還半知半解地吞服了,亦有她舅舅的大功勞在內。


    得虧她不知道,不然她現在就大怒不已,非得直接衝進幹清宮,首告她舅舅謀逆。


    不得不說,有時候無知真是福氣。


    這會兒陛下在幹清宮召集內閣商議,再次調兵遣將:把例行換防變成重點巡防……


    與此同時,元春則在鳳藻宮細細思量:上輩子的這個時候,邊關的確有些動靜,但似乎無甚大礙。她深信仙君的大師兄,國師絕不可能出錯,那麽上輩子究竟是誰平息了這次犯關,又是誰從中得利?


    想想自家在平安州都能有護衛家丁……元春的心一下子就沉底兒了。京郊大營和京城裏的禁軍,元春相信都是心向陛下的,但邊軍若是明麵上忠君實則……先帝處置廢太子大案時沒有手軟,之後諸皇子奪嫡,先帝那時卻不得不溫柔,還能把相關的人家都砍了不成?!


    她似乎明白上輩子她一屍兩命後為什麽會死那麽多人了……


    陸稹要是知道元春剛剛的心路歷程,必然要感慨元春的~政~治~嗅覺還是差了點。


    先帝時連著兩場奪嫡大戰,好不容易在多方暫且妥協的情況下告一段落,今上從而坐上了皇位。


    但今上自始至終都不是毫無爭議又眾望所謂的新君,所以暫且休戰的那批利益相關的宗室權貴必然不能真正服氣真正消停,一直積蓄下來的矛盾與衝突,總要找個時機再次爆發——稍微參照一下雍正帝還能有什麽想像不到的?更別忘了皇帝跟雍正帝一樣鐵了心要~改~革。


    卻說元春正心事重重,琢磨著如何讓娘家盡早抽身平安無事,而榮府上下……當真是傻人有傻福,對於已經快站到懸崖邊上這一點,他們一無所覺。


    這天薑駿正好上門探望賈璉——薑駿是個明白人,當時賈璉栽倒在他眼前,他就有所懷疑,回家後套一套話,好麽,直接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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