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時誌的身影在眾鬼之中再穿梭一次,隻聽“哐啷啷”數聲響畢,眾鬼的兵器都擊落在地。


    緊接著又聽慘叫聲四起,再看那些惡鬼時,隻見每人都捧著右手,手掌中都兀自滴著鮮血。


    黃色惡鬼大驚失色,也捧著右手叫道:“你……你剁去我們每人兩隻手指,這等行徑,也隻有下九流的幫派才做得出來!”


    一隻紅鬼驚得跳將起來,他忙捂著黃鬼的嘴,叫道:“別說啦!你不想活命了麽!”


    嚴時誌歎了一聲,手中長劍再是一晃,那黃鬼的舌頭卻被他斬落,而紅鬼的手則是完好無缺。


    此一招被金琨瞧見了,直驚為了天人。


    他暗歎那紅鬼的手已是捂住了黃鬼的嘴,而嚴時誌還能不傷及紅鬼,又將黃鬼的舌頭斬落,這一招委實是太過匪夷所思。


    又聽嚴時誌斥道:“你們回去告訴那張浪,切莫以為我明夷幫可以任他欺壓,


    “屆時雙方若真撕破了臉皮,可就不是斷指斷舌那麽簡單啦!還不快滾!”


    眾鬼聽了這聲,如臨大赦,爭搶著跳入河水之中,倉惶遠去。


    嚴時誌兩腳再點,緩緩飄入一旁小舟之中,又將陸寧帶上了客船。


    他望著陸寧的右肩,甚是關切道:“寧兒,你傷勢不輕,義父先給你療傷。”


    陸寧卻是推卻道:“金大哥和範大哥的傷勢遠大於我,您先給他們治傷吧!”


    說著,便把前兩日遇到亨國武師,和今日二人舍命相救之事,都詳細地說了出來。


    嚴時誌聽罷,甚為感動,大歎道:“我怎說以二位小哥的功夫,又怎會對付不了那群草包,原來其中還有這許多曲折。”


    言畢,他徑直在金琨二人身後盤腿而坐,以雙掌分抵二人,緩緩給他們渡氣療傷。


    嚴時誌的內力自是渾厚精純,隻見他手掌貼處,竟有一股白氣不停冒出。


    不出一個時辰,這二人體內已是淤血早散,經絡暢通,傷情已然好了大半。


    他二人傷勢大好,一時間身輕如燕,神清氣足,自是欣喜非常,忙向嚴時誌行禮致謝。


    而嚴時誌卻是遜謝道:“你二人保得小女的性命,本座為你們做這些,原也應該。”


    金琨又拱手道:“適才那些惡鬼,竟管幫主叫做師兄,而我又聽嚴小姐曾說,


    “她幼時在天目派中學藝,小子鬥膽問過幫主,難道幫主也是出身天目派麽?”


    嚴時誌拉他二人席地而坐,說道:“不錯,這些說起來,僅有幫中的元老才知曉其中之事。”


    他見這二人有情有義,又連救他的親女和義女,早已和自家人一般,是以再說道:“我不妨也說與你們聽了吧。”


    金琨二人受寵若驚,無不正襟而坐。


    嚴時誌眼望著金琨,眼光深邃道:“本座也與金小哥一樣,有個城府頗深的師兄啊。”


    金琨一怔,立時來了興趣,又聽嚴時誌續道:“我自幼便投在天目派掌門容言心的門下,而如今的霽雲盟盟主張浪,正是我的師兄。


    “我與師兄共同學武二十餘載,是師父最為得意的兩位門生。但當年恩師早早地瞧出張浪為人心術不端、歪心邪意,


    “行事又過於放蕩不羈,而我當時的武學造詣又比張浪高出了不少,恩師對我偏愛有加,如若不出意外,


    “這將來的掌門之位,便該由我來襲承。”


    範莽忽“啊”地一聲,道:“難道張浪也和那董邦莠一樣,將你那掌門之位篡了去?”


    嚴時誌歎得一聲,又道:“也不知張浪是否因未來掌門一事心生了怨恨,有一日,他忽然失去了行蹤,


    “我們全派上下都尋他不見,眾人還道他因技不如人,無法襲承掌門的席位,早早地叛出了門派,大夥兒也就再沒去深究此事。


    “可誰知,數年之後,當恩師因年老衰邁,欲提前退位,由我接任掌門之時,張浪卻又突然回來了!


    “按理說,當時他即便回到了門派之中,也根本無力與我爭奪掌門,可當時正發生了一件驚天之事,將傳位一事耽擱了下來,便是那釣魚城之戰!”


    這回換金琨“啊”了一聲,急道:“這便是事情的轉折啦!”


    嚴時誌頷首道:“不錯,在那釣魚城之戰中,恩師早早地戰死在沙場。


    “而那張浪不知為何,幾年不見,他武功已是大增,還極力籠絡了不少的師兄弟,


    “又因他爭得了幾次戰功,再加上他是大師兄的身份,在師兄弟的攛掇慫恿下,這掌門之位,終是讓他奪了去。”


    他忽而黯然道:“我本是個不善經營厚薄往來之人,自他做了掌門之後,我在整個天目派中,便備受排擠、處處受氣。


    “可能也因我是他最大的威脅,隻要我在天目派一日,他便一日不能安睡。


    “是以在他做掌門還未滿半年時,我終是忍受不住眾人的非議,一氣之下離開了天目派,這才來到了五濁門之中。”


    嚴時誌輕拍金琨的右肩,語重心長道:“所以我與小哥曾說,你若有著通天的本事,又過於謙虛謹慎,恐不受待見。


    “這裏我所指的,便是此事啦,我當年和小哥你一般地謙虛做人,卻忽略了籠絡人心,也忽略了潛心經營,這才被張浪趁虛而入啊。”


    金琨聽到此處,不禁說道:“可正因為嚴幫主您如此地誠心以待、虛懷若穀,明夷幫才有了今日的繁盛。


    “而那張浪一心鑽營人際,終於利欲熏心,才使得今日霽雲盟麵目全非,早已沒了名門正派的模樣。


    “我金琨萬幸您從那汙濁之地來到此處,否則就算您今日當了霽雲盟的盟主,但盟中似張浪這等的人物已是不在少數,霽雲盟遲早也會趨向沒落。


    “今日霽雲盟衰敗如此,非張浪一人之力,而明夷幫有今日樣貌,卻是因嚴幫主您籠絡了一幫真正的能人誌士。


    “幫主,是老天給了您這份誠心,又給了您這份際遇,您今日做明夷幫的幫主,比做那霽雲盟盟主,可是要好上太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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