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看你這麽懂事,又死得如此戲劇性,本差就對你解釋一二唄。”


    黑無常幹笑幾聲,讓林楓一臉嫌棄,“你大爺,小爺是死得很戲劇性,也很不值得,但縱是死,小爺也不喜歡欠人情。”


    “欠她的,用命還了,以後小爺再無牽掛,是人是魔,小爺無愧任何人!”


    他心中暗想,其實也很難受。


    他沒想到,阿青竟然如此極端,或許,從一開始,兩人就不是一路人,上天不過是和他開了個大大的玩笑而已。


    現在好了,自己不但真死在阿青手中了,也償還了自己所欠下的債。


    既然對方無法接受自己修煉魔功,那以後,注定不是一路人,此刻的林楓,心中反而輕鬆了不少。


    “小子,你可知道,你現在身處何地?”


    黑無常打斷了林楓的思緒,一臉邪魅之色。


    “不用說,這裏就是傳聞中的鬼門關吧!”


    “我雖然沒來過地府,但傳說還是聽過不少,沒錯吧?”


    “哈哈哈,小子,你不錯嘛?知道自己身在鬼門關,還不害怕,的確敢作敢當,了不起。”


    “可惜你命中該有這一劫,就乖乖跟我們走吧,過了鬼門關,你就徹底變成人們口中的鬼了,你可有遺憾?”


    黑無常邪笑著說完,林楓卻是麵無表情。


    “有什麽好遺憾的,我數年前,本就是該死之人,如今被殺,也是在償還自己做的孽,如今前塵往事皆了,沒什麽遺憾的。”


    “非要說遺憾,就是沒能和風師姐同生共死!”


    這家夥,喃喃說完後,內心苦澀無比。


    以前聽人說過,人死後,靈魂存在,和自己活著時,並無兩樣,有思維,也有七情六欲,現在,林楓信了。


    自己除了是一具虛幻的靈魂體,其他什麽都沒少,思維,情緒,想法,都和活著時,沒有任何異常,林楓如今唯一感應不到的,就是火靈的氣息。


    他不知道的是,火靈此刻,正在幽冥澗外地底之下,包裹著他正在匯聚到一起的血液。


    正如當初火靈所說的那樣,他雖然肉身暴碎,但同時也激活了大日涅盤功的涅盤功能,此刻正在匯聚的血液中,不斷蠕動,宛如要活過來了一般。


    火靈在地底之下,淡淡烈焰縈繞著不斷匯聚而來的血液,虛幻臉頰陰沉無比。


    他也沒想到,自己的主人,會在麵對阿青時,連反抗都沒反抗,直接讓對方殺死。


    不過,此刻也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他不敢有絲毫大意,看著不斷凝聚在一起的血液,他心中也舒了一口氣。


    “哎,小主,你這是何苦呢!”


    對於火靈來說,林楓如此做,完全就沒必要。


    可對方就這樣做了,不過最後林楓的話,也讓他徹底反應過來,那件事情,一直是林楓心中的一個結。


    如今林楓用生命償還了自己犯下的罪孽,可以說,以後他的心境,算是徹底的圓滿了。


    加上阿青之前對林楓所做的種種,在見到林楓修煉魔功後的那種憤怒,也可能是讓林楓死心的最後一根稻草,所以林楓才會選擇讓對方殺了自己,好徹底和對方有一個了結。


    “什麽愛,都不過是虛妄,這一刻,火靈也有了些許明悟。


    看著林楓的血液不斷匯聚,他也隻能慢慢等待著,至於什麽時候能夠真正的涅盤重生,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鬼門關外!


    黑白無常見到林楓如今表情,相視一眼後,微微動容,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死法,天命不可違,他們也無力改變,隻能為林楓默哀。


    “小子,無論有什麽想不開的,這一世,你的時間已經到了,走吧,過了鬼門關後,你就徹底和這一世告別了。”


    三人來到一座雄關外,看著森森死氣,從鬼門關內擴散而出,林楓也露出錯愕之色。


    “過了鬼門關,就是黃泉路,裏麵有無數的孤魂野鬼,你小子,可要小心一點。”


    “而且這黃泉路很長很長,每個人都不同,至於你需要多久才能到盡頭,就看你生前做了多少孽了。”


    黑無常邪笑著說完,看了一眼林楓,但林楓麵無表情,轉頭看了一眼身後,轉身沒有半點猶豫,直直穿過了鬼門關,踏入黃泉路。


    “啊嗚,新鮮的靈魂氣息。”


    “嘿嘿嘿嘿嘿。”


    “嗚嗚嗚!我不甘心啦!”


    ... ....


    三人剛踏入黃泉路,聲聲鬼哭狼嚎,從前方傳來,灰蒙蒙一片的黃泉路上,到處都是漂浮著在四周遊蕩的孤魂野鬼。


    彼岸花開,紅豔豔的色彩,照映在虛幻臉頰之上,散發道道異彩。


    一個個孤魂野鬼,在見到林楓到來,紛紛表情各異,更有甚者,張牙舞爪,猙獰著鬼臉撲來,森森死氣縱橫,讓人毛骨悚然!


    “秦雨?”


    “我靠,什麽情況?這家夥,也是枉死之人嗎?”


    前行百米,林楓在無數孤魂野鬼中,竟然見到了秦雨的身影。


    “林楓,是你?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啦,哈哈哈,你終於下來陪我了,報應,報應啊!”


    秦雨見到林楓後,猙獰著臉,飄然來到林楓身邊,發出聲聲大笑,張牙舞爪,但卻不敢攻擊林楓。


    “傻逼,死了也一樣是傻逼,你特麽又不是小爺殺的,你對著我吼叫個雞毛?”


    “小爺是死了,但也總比你強,至少多活了幾年,拉著無數人下來陪葬了,小爺不虧。”


    “倒是你個傻逼,你可知道,你死後,你的女人,成為了人盡可夫的蕩婦,當初你為了她,瘋狂針對小爺,現在可後悔?”


    林楓攤手戲謔一笑,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訴了秦雨,讓後者五官扭曲,發出聲聲怒吼。


    “你住嘴,賤人,你個賤人,啊!老子好後悔啊,你個賤人!”


    許是聽完林楓的話後,秦雨徹底經受不住打擊,發出聲聲咆哮,踉蹌著身形狂奔而去,也不知道他是在罵林楓,還是在罵慕婉秋。


    不過林楓見到他如此,也隻是搖頭一笑,在黑白無常的詫異中,繼續前行,並未理會秦雨。


    一路上,他見到了不少熟悉的身影,許多人,都是魔族入侵後,在北天關戰死之人,一個個在見到林楓後,紛紛露出詫異的表情。


    “林楓,北域淪陷了嗎?你怎麽也死了?”


    “怎麽回事?林師弟,你怎麽也來此地了?”


    不少天雲宗弟子,在見到林楓被鎖著,紛紛露出錯愕的表情,一臉不可置信。


    “魔族已經被強者屠滅,北域並未被攻陷,你們放心吧,至於我嘛?嗬嗬,說來話長,你們沒見到我身軀外的魔氣嗎?”


    林楓掃視了一眼眾人,但他並並不知道這些人的名字,於是隻能拱拱手,和眾人說出了真相,至於他自己,他不想過多解釋。


    但眾人紛紛掃視林楓後,的確發現他身上,有個絲絲魔氣。


    “你修煉魔功了是吧?”一名弟子說完,臉上充滿好奇。


    “嗬嗬,讓師兄見笑了,你們也知道,我境界一直很低,麵對的敵人越來越強,無奈之下,隻能修煉魔龍,想要快速提升境界。”


    “隻是沒想到,在別人眼裏,我也成為了魔族,所以就這樣了,不過無所謂了,我問心無愧,各位師兄師姐,我先去了,要是有來生,等我林楓達到破虛境,一定找到重生之法,想辦法讓你們重生,我發誓!”


    “嗬嗬嗬,多謝師弟,你有這個心,我們就很感激了。”


    “來到此地,你還想離開,那無疑是癡人說夢,但願你能有個好的歸宿吧。”


    眾人聽到林楓的話,齊齊發笑,但內心中,還是很感激林楓,紛紛拱手相送。


    “小子,這個笑話可不好笑,還是快走吧,別耽誤了時辰!”


    黑無常此刻,也開口催促林楓,林楓隻能跟隨兩人,繼續向前。


    不久後,他再次見到了無數的熟人,有許多都是死於他手中的,比如肖弄月,風九雲,樊金龍等人的身影出現後,林楓也露出了錯愕之色。


    他沒想到,這些家夥,都成了枉死之人。


    一個個在見到林楓後,紛紛張牙舞爪撲向,恨不得撕碎了林楓,但都被白無常手中一根哭喪棒,直接打飛了出去。


    “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再敢出手,讓你們神魂俱滅,滾!”


    滾滾魔音,響徹黃泉路,讓樊金龍等人,紛紛慘叫著,砸落到遠處,半晌沒爬起來。


    林楓更是詫異不已,看著人畜無害的白無常,他感覺,這女人的實力,最低也是人間煉魂境。


    就其發出的靈魂音波,至少也是靈魂四境之人。


    如今林楓不過靈魂三境,魂力也還是淡黃色,樊金龍等人,就更低了,不過靈魂二境之人,根本不是兩人的對手。


    被擊飛後,一個個總算老實了,但嘴中還在不斷咒罵林楓,讓林楓內心無語。


    “小子,看來你生前,仇家很多啊?這麽多人,都是被你殺的?難怪你如此短命,不過二十歲,就結束了自己的一生,還真是夠悲慘的。”


    一直沒說什麽的白無常,此刻看了一眼林楓後,戲謔一笑,話語中,帶著絲絲嘲諷。


    林楓攤手,不以為然!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無話可說,走吧,今日,我算是長見識了,要是遇到更強大的仇人,我怕你們倆都不頂用!”


    林楓嘟囔著,讓黑白無常滿臉嗜血笑容。


    “這些孤魂野鬼,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對我等出手,不然等待他們的下場,就是被丟進忘川河承受無盡折磨。”


    白無常冷哼一聲,拖著林楓,在無數孤魂野鬼的怒視中,快速向前走去。


    林楓發現,隨著他不斷前行,遇到的孤魂野鬼實力越強,一個時辰後,他竟然見到了和他一樣的靈魂三境之人。


    相比之前那些人,他們的靈智更高,在見到林楓後,雖然紛紛投來憤怒的眼神,但並未出手,一個個盯著黑白無常手中的武器,忌憚不已。


    “那些家夥也和你有仇?”


    見到不少強者,一個個看著林楓虎視眈眈,黑白無常的臉上,也有些不自然了。


    因為對方生前,至少也是破空巔峰強者,可一個個見到林楓後,都露出了濃鬱殺氣,這讓他們很是意外。


    而最讓林楓詫異的,還是被他幹掉的天狼領上的三大當家。


    “我尼瑪,不會搞錯了吧?這三個無惡不作的家夥,也是枉死之人?閻王是不是搞錯了?”


    “你們知道,他們生前,殘害了多少無辜之人嗎?我尼瑪!”


    看著雷洪,孫尚和普寧三人,竟然也在人群中死死盯著自己,林楓直接口吐芬芳,破口大罵起來。


    “小子,你難道沒聽說過一句話叫好人命不長,禍害遺千年嗎?”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他們就是命不該絕,卻被你殺了,所以才會出現在這裏,你別不服氣,這是不是閻王能夠決定的,而是生死簿上本就是如此!”


    “你不甘心,難道你還能改變他們的命運不成,別嚎了,走吧!”


    黑無常一臉無奈,像林楓這樣的,他見得太多了,早已習慣。


    “天道何其不公,小爺算是見識到了,媽的,太氣人了。”


    林楓內心氣憤不已,要是給他一次機會,他會毫不猶豫撲上去,將這幾人的鬼魂,全碾碎了。


    “走吧,每個人的命運不同,他們雖然陽壽未盡,但還不是一樣被你殺了,這就是天道的不確定性,你又何必執著呢。”


    黑無常最終,還是忍不住勸導林楓,讓後者幡然醒悟過來。


    “哈哈哈,你說得對,小爺怎麽就沒想到呢,無論如何,他們再也不能害人了,陽壽未盡又如何,還不是一樣在這黃泉路上遊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陽壽耗盡為止,哈哈哈,這麽一想,小爺舒服多了!”


    林楓此刻,肆無忌憚大笑起來,宛如一個瘋子般,讓無數被他斬殺的修士,臉色鐵青。


    “看盡人情冷暖,領略世間滄桑,你就會明白,人生,不過如此,最終的結局,都是一無所有的來,一無所有的走,連灰塵都帶不走一縷。”


    黑無常再次開口,讓林楓內心震動。


    “是啊,活著時,和天地爭奪造化,和萬族爭奪資源,可死的那一刻,自己又得到了什麽呢?虛名?還是金錢地位?好像這些,通通都在自己閉眼的那一刻,遠離自己而去,永不再來!”


    “不爭,不搶,無畏,無為,好像才是人生的至高境界吧!”


    林楓歎息一聲,默默低下頭,加快了速度,不再理會眾人那張牙舞爪的樣子,昂首挺胸向著前方而去。


    都是鬼,誰怕誰呢?


    要不是自己被鎖魂鏈鎖住,無法施展靈魂攻擊,不然,現在他就將那群該死的家夥碾碎成灰了。


    不過再次見到黃泉路上的的眾人,林楓也終於明白,原來,三界六道,真的存在。


    同時,他的心境提升了太多太多。


    他靈魂深處,金烏劍此刻正在貪婪吸收著他的魂力,滋養自身,就連那兩枚神器碎片,也靜靜懸浮在臨海深處,時不時就散發出一縷乳白色混沌之氣,滋養著他的魂體。


    來到這地方,最讓林楓感到輕鬆的,就是不用一步一步走路,而是如無根浮萍一般,飄逸靈動,速度也不是一般的快速。


    都說黃泉路無盡頭,但林楓不過走了短短兩個時辰,就見到了前方一座若隱若現的三層橋梁 。


    尖銳刺耳的叫聲,從橋下傳來,而三層橋梁之上,正有不少人在行走,走在最底層之人,腳下不時出現一雙雙沾滿鮮血的鬼手,拉扯著他們的雙腳,拚命拉拽。


    “啊!”


    不少人,最終沒有堅持住,被活活拖拽墜落橋上,消失在林楓視野中。


    而橋梁一側,站著一名身穿黑色羅裙,麵容猙獰的老婦,她那凸起的眼珠亂轉,一臉邪魅妖異之色,不時取出一個大碗,往身邊熱氣騰騰的大鍋中盛湯,遞給一個個表情木訥的過橋之人。


    “嘻嘻,喝了這碗孟婆湯,徹底和你的前世今生做個了斷,幹幹淨淨的走,來世不問今生事,來生不念心中人......”


    老婦口中喃喃,無數鬼魂,雙眼含淚,不舍看了一眼旁邊的三生石中自己的生前的畫麵,顫抖著雙手接過她手中碗,仰頭喝下了孟婆湯,身軀外出現道道漣漪,隨即煥然一新,踏上了她身後的橋梁。


    “小子,你知道那是何處嗎?”


    “嘿嘿嘿,那裏是奈何橋,橋邊的就是三生石,你可以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你知道那孟婆湯是用什麽熬製的嗎?”


    黑無常此刻,邪笑著看向林楓,有些幸災樂禍。


    “人生前的眼淚熬製的唄,沒見過豬上樹,難道還沒見過豬跑嗎?從小就聽鬼故事長大的人,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


    “那老婆婆,就是傳說中的孟婆,她身後的,就是奈何橋,奈何橋下,就是忘川河,也叫血河,是無數人的血液匯聚而成的河流,河中都是凶惡厲鬼,想要離開,隻能尋找替身,替他受罪......”


    林楓嬉笑一聲,侃侃而談,讓黑白無常一臉無奈。


    “好吧,你小子,的確和別人不一樣。”


    “有何不一樣?不都是人嗎?”


    林楓不以為然,反問黑無常。


    “哈哈哈,因為別人來到此地,多少都有些不舍,讓他們和前世今生做道別,他們許多人都不願意,但又沒辦法,隻能喝下那斷情斷義的孟婆湯,含淚和自己的一生作別,心中縱有萬般遺憾,也隻能隨風消散。”


    “奈何,你就算再不願意,也隻能接受這個事實,這就是奈何橋的由來!”


    “隻要你喝過孟婆湯後,你的親人,愛人,認識你的或不認識你的人,全都成為過去式,和你再無半點瓜葛,而你,就算投胎轉世,也會變成另外一個人,唯一不變的,就是你的靈魂氣息,那就是你獨有的標誌!”


    “走吧,送你到奈何橋,我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以後的路,你自己走吧,到達閻王殿後,如實交代自己的罪行,該承受什麽懲罰,就承受著吧!”


    許是收了林楓的好處,黑無常化身話癆,對著林楓說了許多事情,也算是給林楓一個忠告。


    “多謝,我知道了!”


    林楓拱手,三人邁開步伐,向著奈何橋走去。


    四周陰風陣陣吹過,死氣森森,但林楓卻沒有半點害怕,對於他來說,就算真的忘記了今生的一切,也是一種解脫,至少以後,不用那麽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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