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知道,更不敢確定。“太子哥哥”陷入質疑旋渦中的太子,聽見了一個特意壓低的聲音,他下意識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窗戶上正露出了一個小腦袋,是胤。“保寧?你何時長這麽高了?”可偏偏就是他親眼所見,那便隻有一個可能,那便是保寧踩著什麽東西。緊接著,他小小的身子一晃,大叫出聲。“啊!”“疼死我了!保寧你踩著我手了!”第44章 砰的一聲,外頭傳來兩個不一樣的痛呼聲。太子擔心出了什麽事,連忙站了起來。“老師見諒,孤先出去看一眼!”張英捋了一把胡須,點了點頭,他已經猜到外麵的是哪兩個了。太子剛踏出門,就瞧見走廊上摔倒的兩個人,胤還疊在胤身上,倆人都齜牙咧嘴的。倆人的貼身太監忙上前去攙扶,一時又不敢亂動,生怕弄疼了兩位阿哥。太子大步上前,先一步將小家夥半抱著扶了起來,問他:“摔疼了沒有?”別看倆人是同日出生的,太子今年已經比胤高出了小半個頭,胳膊上的肉也緊實,足夠抱起他了。“我沒事,就是嚇了一跳。”胤也沒想到竟然會突然倒了下去,真真是嚇壞了。“大哥,你有沒有事?是不是我太重了,沒把你壓壞吧?”比他們大上了兩歲的胤塊頭也不小,兩個小太監一左一右,同時攙著,才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還行,剛才也不知道怎麽的,突然沒力氣了,摔著你了,對不住啊保寧,我下次一定會托好你的!”瞥了他一眼,太子沒好氣地說:“不必了,保寧不比大哥你皮糙肉厚,摔了也覺著疼。”“哎!你什麽意思!什麽叫我皮糙肉厚啊,你把話說清楚。”“大哥你別生氣,太子哥哥他沒別的意思。”胤在一旁打圓場。“對吧太子哥哥?”太子強忍怒火,心中默念方才老師所說的“謙讓”二字。“嗯。”“好好說不就行了,非得陰陽怪氣的,那我當然會誤會了。” 大阿哥反正就是看不慣太子那副樣子,鼻孔都朝天上仰了。去他的謙讓!見鬼去吧!太子雙手背到身後,抬起下巴,麵露不屑。“嗬!孤陰陽怪氣?分明是某些人行事魯莽,自己胡來也就罷了,還要帶著保寧一起,這麽高的地方,若真的摔出什麽毛病來,你負得起責任嗎?”甩開了兩個攙扶他的小太監,胤像一隻憤怒的小牛,衝到了太子的麵前,瞪著他大聲回應。“若出了事,我自然會站出來,承擔一切責罰,你少在這裏瞧不起人了!”見勢不妙,胤趕緊插到他們倆中間,一隻手推一個。“好了好了,別吵別吵,我這不是好端端的,一點事兒都沒有嘛。”“這件事都怪我,是我想看看太子哥哥你在裏邊怎麽樣了,才求大哥幫我,在底下托著我,讓我好扒著窗戶往裏頭看的,大哥是好心,他沒有錯,都怨我,沒有考慮清楚。”“大哥別生氣,太子哥哥你也別生氣,要怪就都怪在保寧身上,保寧給兩位哥哥賠不是了。”“這哪能怪你啊保寧。”“孤當然不會怪你。”太子與大阿哥同時出聲。“那保寧就謝謝兩位哥哥對保寧的包容和疼愛,好了,沒事了,都笑一笑,開心一點~”聽完了整個過程的張英笑著捋了一把自己的胡須,暗自想著:沒想到這二阿哥還是個小和事佬,實在是有意思得很。這脾性倒是極對他的口味,這麽一來,更想讓他給自己當學生了,回頭得問問,也不知皇上是安排了誰教的二阿哥。“太子殿下,喲!大阿哥跟二阿哥也都在呢,皇上讓太子殿下趕緊過去一道用午膳呢。”“皇阿瑪?那個什麽,我下午還得去練習騎射,我就先走了,保寧!明兒見了!”說完,大阿哥就立馬轉身跑了,他一聽見皇阿瑪這三個字,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今日胤犯了錯,他也怕遭到皇阿瑪的盤問,到時候還得挨罵。“那太子哥哥,我也先走了,你趕緊回去陪皇阿瑪用午膳吧,我明天再來看你。”邊說就邊拉著自己的貼身太監聽風往後退,就連太子都沒來得及拉住他。“太子殿下,你趕緊隨奴才走吧,別讓皇上久等。”他隻能收回視線,提步往乾清宮的正殿走去。不承想,在殿門口又遇見了索額圖,他看起來麵色不大好,正在用袖口擦拭額頭上的汗,似乎才受了一場巨大的考驗。太子走到他跟前的時候,他正回頭看向殿內,也不知在想些什麽,竟未發覺自己跟前多了個人。“索大人。”嚇得索額圖一激靈,差點坐在地上,幸好扶住了門框,才站穩。“奴才給太子殿下請安。”“索大人方才在看什麽呢?這般入迷。”“奴才被正殿裏龍椅耀眼的金光閃了眼睛,一時恍惚,竟未注意到太子殿下,還望太子恕罪。”太子盯著跪在地上的索額圖,眼神平靜,其實他大概知道索額圖在害怕什麽。從去年京中大震以來,皇阿瑪便已經對索額圖心有不滿,他被一時的榮寵蒙蔽了理智,赫舍裏一族更是如此,結黨營私,貪贓枉法,在朝中一味擴充自己的勢力,大肆排除異己。皇阿瑪大約是敲打過好幾次了,都沒什麽成效,看來這次終於是把他敲醒了。“皇阿瑪是天子,坐在龍椅上的時候,金光照射之下,什麽都看得一清二楚。今日孤跟著老師,學了一句‘推賢讓能,庶官乃和,不和政龐’,不知道索大人聽說過沒有?”“回太子,此句出自《尚書》,奴才聽過。”“既然索大人聽過,那便回去好好細想,孤還得進去陪皇阿瑪用午膳,就不陪索大人說話了。”“太子殿下慢走。”等太子走後,索額圖緩緩起身,他扭頭看了一眼太子的背影,回去的時候一路上都若有所思。“保成來了,朕聽說方才大阿哥和保寧都去找你了?怎麽不見他們兩個?”“回皇阿瑪的話,大哥說想提前去練習騎射,保寧回慈寧宮陪太皇太後去了。”“也罷,快坐下用膳吧。”康熙沒有繼續問下去。第二日,索額圖缺席了早朝,第三日也是如此,直到第五日,他上了一本折子。以自己生病為由,乞求皇上解除自己身上的官職。康熙看著那封折子,眯著眼,一個人沉思了良久。這實在不像他的作風,他從來都是汲汲營營,想著如何爭權奪勢,怎麽會這麽輕易放下手中的權力?“索額圖最近可見了什麽人?差人去查一查。”調查的結果很快就被呈到了禦前,是他最後一次敲打過索額圖之後,索額圖回府當日便病了,期間再未見過任何一人。“看來他當真是知道害怕了,既然還能知道進退,那便還沒有壞到根上,到底是太子母族中人,這次給他個教訓也就罷了。望他之後一心一意,將來好好輔佐太子。”於是朱筆在折子上批了一段字,批閱後的折子被送回了索額圖府上,跟折子一道送去的還有一位太醫。那太醫替他診了脈開了方子,便回宮複命去了。“索額圖當真病了?”康熙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是喜是怒。太醫回道:“啟稟皇上,索大人確實得了風寒,身子有些虛弱,不過隻要按時吃藥,好生休養幾日便可痊愈。”送走了太醫以後,索額圖立馬回到書房,將其他人都打發了出去,屏住呼吸,緩緩打開了那本自己寫的折子。“卿輔弼重臣,勤敏練達,自用兵以來,翼讚籌畫,克合機宜。望卿早日痊愈,政務繁多,須卿助朕。”這三行字,索額圖來回看了十幾遍,終於放下了壓在心中的那顆沉重的大石頭。“多虧了那日太子殿下提點,否則失了聖心,老夫這頭頂上的烏紗帽,怕是真的就要保不住了,赫舍裏一族的榮耀也會就此斷送。”索額圖又休養了七八日,這才重新回到朝中,第二日,便被康熙提為領侍衛內大臣。“臣領旨!多謝皇上聖恩!”內大臣掌管統率侍衛親軍,護衛皇帝,地位頗為尊崇,非皇帝十分信重之人,萬萬是觸碰不到的。這意味著皇上是將他索額圖看做最信任的臣子,這如何不讓他激動?索額圖頓時挺直了背脊,覺著今天的天兒都比平時更藍了。不過他一直謹記著太子那句“推賢讓能,庶官乃和,不和政龐”。在皇上詢問朝中政事的時候,主動推薦了不少有能力的人,即便有些是依附明珠那邊的。這段時日觀索額圖的所作所為,康熙還算滿意,在□□一事上,他確實提出了不少有用的建議,如今廈門已收複,福建的沿海諸島也基本在大清的控製之下,裏邊自然也有他的一份功勞。又過了一個多月,康熙將索額圖任命了議政大臣,在用人吏治,出征用兵等事情上,多采納了他的意見。近來朝中還有一件大事,大臣們多番爭議,一直未能最終決斷。事情的起因是給事中李迥條上了一本有關出海貿易的折子,本來沒有引起很多人的注意,畢竟從順治朝開始,一直實行海禁,索額圖也看過這本折子裏寫的內容,還是他親自打回去的,給了個再議。誰知過了幾日,明珠突然上奏說:“啟稟皇上,出海有利於民生,如今福建已盡數收複,且福建除鳥船外,也有不少其他船隻,雖不是特別大,但也可以用於出海,臣以為可以開海禁。”“你們怎麽看呢?”康熙詢問朝中諸位大臣,想再聽聽他們的意見。偏於保守的保和殿大學士兼太子太師李上奏:“皇上,船若太小,雖能冒險出海,但畢竟不安全,危險太高,海麵時有風暴,小船壓根抵擋不住,如此更容易折損沿海人口。”機敏圓潤,資曆更深的文華殿大學士兼刑部尚書馮溥卻說:“出海貿易,確實對民生非常有利,我朝實行海禁幾十年,沿海地區人丁遷移,如今更加貧困,若能出海貿易,當地人可以此為營生,有了生存之本,才能長久地居於此地,繁衍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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