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保寧放心,朕不會怪罪你大哥,勤能補拙,你大哥雖然不及太子和你聰慧,但隻要勤學苦練,終究是能夠學有所成的。”“哦……”胤隻知道大哥要更慘了,皇阿瑪真是好狠的心。“朕是想問你,要不要從明日起,讓陳廷敬當你的老師,跟著大阿哥一起開始讀書?”畢竟今天就是胤主動的,康熙想著這孩子應該會一口答應。誰知胤飛快地搖頭。“不不不!不了,皇阿瑪,我隻是幫烏庫瑪嬤來給大哥送吃食的,當時大哥正在讀書,保寧不敢打擾,這位老大人便把我帶進去了,我等到大哥下學之後,才跟他說話的。”“是這樣嗎?”康熙疑惑地看向陳廷敬,這老家夥方才明明說的是,保寧仰慕他的才學,喜歡聽他授課,所以才留下來聽課的。“咳咳!”為了收下二阿哥這棵好苗子,陳廷敬不過是略微虧大了那麽一點,誰知道這二阿哥在皇上麵前,口齒竟這般伶俐,不但直接一口回絕,還一下就全給說破了。“二阿哥說得不錯。不過二阿哥天資聰穎,實在是有讀書的天賦,老臣以為,盡早開蒙對二阿哥是有益處的,年紀越小,記性反而越好。”“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保寧啊,不如你就”胤越聽越覺得後悔,他就不該饞嘴,為了一頓晚膳,非得把自己往火坑裏送,這下好了,被人盯上了。不過他可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他得趕緊想法子,這越是著急,腦子就越是一團亂麻,越是什麽都想不出來,然後就更著急了,如此循環往複。“咳咳咳咳咳咳!”胤開始劇烈咳嗽起來。“怎麽了這是?”康熙皺著眉頭,親自走下來,把小家夥抱進懷裏,輕拍他的後背,“梁九功,快倒杯溫水來。”就著康熙的手,胤小口小口喝了半杯水,整個人總算是不咳了。“上次的病還沒好全嗎?怎麽咳得這麽厲害?”見皇阿瑪如此擔心自己的身體,胤靈機一動,想到辦法了。“今天跟著大哥一起上課,說話說得太多了,嗓子就開始很不舒服,皇阿瑪,保寧是不是很沒用?”他順勢趴在皇阿瑪的肩膀上,將自己的小半張臉藏在皇阿瑪的懷裏,這樣誰也看不見他眼底的狡黠之色,隻聽見他柔柔弱弱的聲音。“怎麽會,保寧才大病一場,所以身體才不好,誰敢說你沒用。”當初兩個孩子同時出生,康熙本來以為保寧是養不活的,誰知他竟堅強地撐到了現在,都是他跟發妻的孩子,他也是疼他的。陳廷敬這才想起,似乎二阿哥幾個月前才得了一場天花,險些夭折,想必身體還未完全養好,此時讓二阿哥入學,確實不大妥當。“皇上,老臣也覺得二阿哥稍微有些年幼,不如等到明年再看。”將養上一年,明年五歲,虛歲也滿了六歲了,正好當他的學生,甚好,甚好!“那便一年以後再議。”胤悄悄鬆了一口氣,差點他就跟大哥做伴去了,雖然很同情大哥,但是這樣的苦還是留給大哥自己吃吧,他還想再開心地玩耍幾年。至於皇阿瑪剛才說的一年,一年哪夠啊,再說了,一年後他還不能又病了嗎?“皇阿瑪,我想回慈寧宮去了,就不打擾皇阿瑪跟這位老大人說正事。”他連晚膳都不敢留下吃了,太子哥哥也不打算見了,急著跑路。“好,朕讓人抬著轎攆送你回去,回去好生歇著,別累著自個兒,去吧。”梁九功從康熙的懷裏接過二阿哥,親自安排人送他。胤徹底離開了乾清宮後,一整個攤在轎攆上,可算是死裏逃生了,他決定,以後要離那些看起來麵容慈祥、和藹可親的老大人們都遠遠地,不然他們說不定就要拉著他去讀書。陳廷敬走後,太子也來了禦書房。“皇阿瑪,不是說保寧來了的嗎?怎麽不見他?”“哦,他今天跟著大阿哥一起讀了一會兒書,累著了,覺得不舒服,朕就讓人把他送回慈寧宮去了。”“保寧怎麽跟大阿大哥走到一起了?”“保寧替你烏庫瑪嬤來給大阿哥送點兒吃食,對了,保成啊,你今日的書都背完了嗎?”“……背完了。”康熙笑著開始抽查太子今日的課業。從此,大阿哥算是徹底上了太子的黑名單。於是乎,從第二日開始,大阿哥讀書的時候,太子便會前去探望,順便坐下聽課。陳廷敬早就聽說太子早慧,豈能放過這樣的好機會,便時不時提個問題,拋給太子,可無論他提的問題有多刁鑽,太子竟都接住了。才華橫溢、過目不忘的太子花樣炫技,把大阿哥打擊得都快鑽進地底下去了。大阿哥哭著回到東三所,捶床發泄:“太氣人了!為什麽太子那麽聰明!天底下的聰明人那麽多,為什麽不能多我一個!”說完,往嘴裏塞了一口胤上回給他帶的牛肉幹,吸溜了一下鼻子,說道:“嗯,真香!”第30章 “好!太好了!”才看完最新奏報的康熙龍心大悅,猛地拍了一下站起來,興奮地在禦書房中踱步。梁九功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正一頭霧水呢。“召索額圖、明珠……還有兵部尚書喀代過來,朕要即刻見他們。”被點名的自不用多說,都是如今朝中手握實權的重要人物,隻是陛下這一下子召了七八位大臣,看來是有大事宣布。不敢再多耽誤,梁九功趕忙打發人去各位大人府中請人去了。待人都到齊之後,康熙才將手裏的奏折讓他們輪流看了一遍。“依爾等看,這上麵說的消息是否可信?”索額圖:“啟稟皇上,臣以為此消息多半為真。幾個月前,吳三桂的結發妻子病死了,吳三桂本人精神恍惚,極為受挫,還得了中風,再加上他年歲也不小了,大病一場抗不過去,也實屬正常。”明珠隨後發言:“衡州天氣酷熱,夏日裏多雨,濕氣重,吳三桂心情不暢,焦慮過重,極易肝火過盛,引發惡疾,臣也覺著可信。”也被一起叫了過來的陳廷敬捋了一把自己的胡須之後,說道:“吳三桂是軍中之人,喜歡大魚大肉,這奏報上說他因飲食不善,染上了急性赤痢,上吐下瀉,高燒不退,症狀描述十分詳盡,並沒有不合理之處,應當可信。”除了兵部尚書喀代為了顯示自己與眾不同,覺得這是敵軍故意傳遞出的假消息,其餘大臣都一致認為此為真。康熙掃了一眼喀代,沒說什麽。反倒是他自己背後一寒,開始想他是不是說錯話了。“既然吳三桂得了痢疾的事情是真的,那咱們就得做好準備,一旦吳三桂病死了,叛軍必亂,你們都說說,咱們現在能做哪些。”多年戰亂終於馬上就要結束了,康熙心中極為激動,但他卻把自己的這些情緒全都壓下,眼下最重要的,是提前部署好一切,不能錯失了這樣的天賜良機。明珠這次抓著機會,開始主動表現自己了。“啟稟皇上,吳三桂的孫子吳世尚且年幼,鎮不住吳三桂手底下那批老將,到時候各方勢必會進行切割,咱們可以分而劃之。”索額圖瞥了他一眼。在他後邊緊接著說:“皇上咱們不可不必等到吳世繼位,若是這樣,黃花菜都涼了。吳世如今在雲南,吳三桂此時必定會派遣心腹將他接到衡州來,此時在途中設下埋伏,將其一舉擊斃,才是上上之選。”陳廷敬也讚同索額圖的觀點。他說:“吳三桂手下有個將領,叫胡國柱,此人還是吳三桂的女婿,如今就在衡州,臣以為,多半會由此人前去接應吳世,可事先安插探子,盯著此人,跟著他一定就能找到吳世了。”明珠遭了反駁,便靜下心來,這時候又想到了一個新的可能。“皇上,吳世未必真的會去衡州。就如同方才幾位大人所說,前往衡州容易涉險,即便他不去衡州,隻要吳三桂一死,他必定就是下一任的繼承人。”思緒一開,便開始往更深的層次發散,明珠滔滔不絕。“如今留守在雲南的大將郭壯圖,他還是吳世的嶽丈,若這將來的繼承人換成了旁人,那他豈不是什麽也落不著,即便是為了他自己的利益,他也一定會極力阻攔吳世親自去衡州。”康熙點了點頭,明珠這次的分析倒是值得深思。一個多時辰後,人人都說了自己想到的點子,唯獨有一人一直未主動開口。康熙眯眼將視線射向兵部尚書,慢悠悠地問他:“喀代,你有什麽想法,也說一說,朕想聽一聽。”眾人喝茶的喝茶,垂眼盯自個兒腳的盯自個兒腳,實際耳朵都豎著呢,誰都知道,這兵部尚書的位子怕是很快就要換人了。“臣、臣以為諸位大人所言皆有道理,可提前多做幾手準備,不管吳世到底會不會去衡州,隻要吳三桂真的死了,叛軍都會自亂陣腳,因此臣以為可以提前散布一些消息出去,就算吳三桂沒死,也會引起人心浮動。”康熙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隨後收回目光,心中暗罵:蠢貨!這奏折能傳回來,就是安插了探子在吳三桂的身邊,如今主動把消息泄露出去,豈不是明擺著告訴人家。到時候這好不容易安排過去的探子必定會被清除,今後再想知道最新的消息,比登天還難,他到底有沒有腦子!最後喀代提出的建議自然沒有被采納,一到年末,兵部尚書的職銜就被康熙毫不留情地給擼了。事實證明,果真如他們所想的那樣,吳三桂病死了,胡國柱去雲南接人,在郭壯圖的阻攔下,吳世並沒有去衡州,而是在貴陽迎接吳三桂的遺體。雖然他也確實是成功登基了,但叛軍開始出現無法逆轉的敗勢,他下發出去的政令沒有幾個人照辦。清軍趁機大舉進攻,吳世一路逃到了昆明。多年叛亂,一朝得勝,康熙不勝欣喜,最能夠感覺到他的喜悅的就是跟他日夜朝夕相對的太子。授課的時候,康熙突然大笑,太子定定地看著他,心裏歎了一口氣,到底是年輕,不夠沉穩,還做不到喜怒不形於色。除了偶爾大笑,發癡,病人還表現在大半夜興奮過度,不睡覺,起來要看輿圖。看就看吧,還非得拉著太子一起,跟他從康熙十二年說起。“藩王勢大,不聽朝廷的調令,不上交稅賦,又手握重兵,對京城虎視眈眈。朕二十歲那年,決意撤藩,平西王吳三桂、平南王尚可喜還有靖南王耿精忠,這三個人就反了,他們當時最開始的勢力範圍就是從這兒到這兒。”他記得特別清楚,還把範圍給太子劃了一下。“後來啊,這個吳三桂確實是厲害,他率軍由雲、貴一路攻打到湖南,幾乎占據了這整個地盤,後來連四川也被他拿下了。”雖然是敵對的關係,但康熙心裏是認可吳三桂本人的,他確實有行軍打仗的才能,但就是因為他太有才能了,雄踞一方,才會格外讓康熙忌憚他。康熙八歲登基,十幾歲就擒了鼇拜,他是個不允許別人站在他身邊可能會威脅到他的性子。“最後,就連福建、廣東、廣西、陝西、湖北、河南還有台灣這些地方都開始跟著他叛亂,反抗朝廷,反抗朕,朕一開始很氣憤。”康熙頓了一下,又繼續說:“朕那時不明白為何,直到後來朕漸漸經曆得多了,看得多了,就終於明白了。”“保成啊,這塊地方數千年來,都是漢人住的,咱們要想治理好這片土地,就得融入他們。”“雖說八旗貴族與咱們愛新覺羅同屬一脈,但你要記住,不能太過依賴他們,而輕賤漢臣,但凡是有真才實學的,你就得提拔他們,重用他們,這樣大清的江山才會越來越穩固。”太子聽完康熙這一席話,眼神閃爍,內心複雜,皇阿瑪這是在教他為君之道。連皇阿瑪自己都是這樣摸著石頭過河,一步一步自己摸索著走到現在的,可如今卻毫不藏私,盡數掰碎了說與他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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