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組織成員。赤井秀一在心底如是評價馬爾貝克。混進組織已經有一段時間,他見過的代號成員屈指可數琴酒、伏特加、基安蒂、科恩然後在這一天,伏特加給他發了郵件,說接下來這幾天他都要去馬爾貝克那邊報道。馬爾貝克,又名瑪碧,是一種酒釀紅葡萄品種,由它釀製的葡萄酒顏色深重,質地稠密且結構勻稱但這種原產於法國的葡萄曾經隻是用來增加酒中的顏色與結構感,屬於不太受重用的“二等公民”。他試探性地向科恩詢問過關於馬爾貝克的事情,後者隻是提醒他馬爾貝克在組織內的地位等同於琴酒,並且不喜歡受質疑,讓他接下來的這幾天務必表現得安分一些。他這次的任務不重,主要是外部協助,並記錄下整個任務的經曆後匯報給琴酒。可惜馬爾貝克的計劃做得很好,意外卻無法避免於是原本的場外援助瞬間變成任務的核心成員,赤井透過後視鏡看向昏迷中的野龍之介,深覺事情變化之迅速。但馬爾貝克變動後的計劃確實很奇怪。邏輯上來說,能利益最大化確實很不錯。但誰會隨意地把自己擺在“人質”的位置上,並且真的打算讓下屬對自己動手?簡直就好像,這個人對自己即將遭受的折磨毫不在意一樣。心理變態?受虐癖?還是說……“快到了。”馬爾貝克的聲音在副駕駛位置上響起。赤井收斂了心思,按照馬爾貝克指出的方向慢慢降低車速,最後開進了一處地下車庫。這邊的人已經得到通知,有人過來搬運昏迷中的野龍之介,也有人匆匆走過來為他們領路去已經準備好的房間。“馬爾貝克先生。”被臨時喊來的審訊組成員已經就位,他的態度很恭敬,但眼底分明有著緊張。他也沒做好準備。“冷靜點,如果等一下手抖,那你這隻手就別要了。”上隨口威脅了一句,那名審訊組的成員頓時更緊張了。“劇本都看過了。記下來了嗎?”諸星沉默著點頭。野龍之介已經被搬到了審訊室內兩張椅子上的其中一張上,上則坐在另外一張上,伸出雙手,任由諸星幫忙銬上手銬。“等你們準備好了,就用水潑醒野。記得一定要問出織方留下的是什麽樣的文件,以及放在哪裏。”審訊組的那個年輕男人:“……是。”*“嘩啦!”冰涼的水兜頭澆到了野龍之介的身上。麻醉藥的效力本就在緩緩消退,中年人慢慢睜開眼睛,然後驚恐地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發生什麽了?對了,我記得,之前宴會上,電路突然跳閘了……然後,好像有人從背後、不對,正麵……襲擊了我!他下意識地掙紮了一下,就發現自己的手腕被銬在背後,腳上也被鎖鏈束縛住了。他身處一間空蕩蕩的、不過幾平米大的小房間,房間內的牆壁是深灰色的水泥牆,他的右前方天花板上有一個小小的、閃爍著紅光的攝像頭,而他的右側有一張看上去仿佛是醫院手術室裏才會出現的小推車,上麵有一隻長方形的金屬盤,裏麵擺著各式各樣銀灰色的……奇怪的工具。推車的邊上掛著一根有倒刺的場邊,地上還擺著一隻水盆。他望著那些東西,內心升起本能地恐懼和反感。“你醒了,野先生。”站在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的是個穿著黑色衛衣、戴著兜帽和口罩的男人,他全身上下露在外麵的僅有眼睛和手那是一雙格外銳利的墨綠色眼睛。“你你是什麽人?綁架我是要什麽?”那個男人不耐煩地咂了咂嘴。“開門見山吧。”他的聲音有些含混,就好像嘴裏含著什麽東西在說話一樣,“你以前曾經結識過一個叫做織方誠的男人,對嗎?”野龍之介:“……”剛才潑到身上的水打濕了他的頭發、打濕了他的衣服,有一部分還在慢慢地往下流淌但是這一刻,他覺得心底的涼意比剛才那盆水更深。“我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他強撐著說,但是眼神已經開始閃爍,“我不知道你們要什麽。”那個男人歎了口氣,轉身走到房間內唯一的那扇門口,在門上敲了兩下:“把人帶進來。”野龍之介睜大了眼睛。同樣蒙著麵的第二名綁匪推進來的那張輪椅上坐著一名看起來還處於昏迷狀態的年輕人。野今天晚上第一次認識他,在心底稱讚過這個年輕人的優秀、並生出過進一步結識他的念頭。是新裏曉。第53章 file.053今晚在野宅發生的事情非常詭異。分頭問完一圈口供期間伊達航在去服務生那邊詢問信息時不知道為什麽把自己備用的那根牙簽也不幸弄掉了宇江把幾名下屬召集起來,開始確認情況。“今天是野龍之介的女兒二十歲的生日,野因此決定設下豪華的生日宴會為女兒慶生。請柬是一個月前就已經發出去的。也就是說,收到請柬的任何人都知道今天會有這場宴會的發生。”“下午第一名客人是在三點半到達的,隨後前台陸續點了總計二十三張請柬,不包含司機和保鏢、隨從在內的三十七名賓客。”“在場的服務生都是從高級會所聘請的,總計三十名。”“廚師、其餘的侍者、安保人員都是原本就受雇傭的常駐人員。”“跟隨客人留下的司機一共有十九名,安保人員及隨從十六人。”“失蹤人員為野龍之介,及以野先生友人山憲三的代表身份而來的新裏曉君。”“新裏曉,今年十九歲,是著名企業家山憲三的遠親。這一點已經和山憲三確認過……今天協同女伴水無憐奈、保鏢綠川悠人及司機坪內剛一同前來。”伊達航下意識地咬了一下牙齒,然後意識到自己嘴裏已經沒有牙簽了。他頗為鬱悶地往服務生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後繼續總結:“六點三十九分這是綠川君確認的斷電時間整座野宅的電源突然被全數切斷。宴會廳內隨即發生了巨大的撞擊聲,這一點所有的在場人員都有相關證詞證明,因為這個原因,沒人注意周圍的情況但期間有人聽到了玻璃破碎的聲音,應該就對應著掉落在地上的兩隻碎裂的玻璃杯。從玻璃碎裂的形狀看,應該是從幾米遠的距離”他走到已經被空出來的宴會廳中央的位置上:“這個角度被人投擲到對應的方位,撞擊到什麽東西,然後碎裂在地上。”“斷電的原因已經被確認。坪內先生外出尋找洗手間的時候注意到了行蹤鬼祟的堀澤先生野宅內已經服務了三年的清潔人員並跟隨上去,發現對方拉下了總電閘的開關。這一點上,堀澤先生供認:因家中獨子欠下巨額賭債,他試圖引發混亂並偷盜一部分野家的貴重物品用於變賣還債。”伊達航停頓了一下:“具體情況我已經拜托警察署那邊幫忙查證了,在沒有證據之前,這隻能當做堀澤的一麵之詞。”“斷電後,同時發生了幾件事情。一,身處單獨的小客廳的外來安保人員試圖確認情況,並發現客廳門被鎖上綠川先生主動幫忙撬開了鎖,過程大約是兩到三分鍾。這點由當時一直在看手表確認時間的另一名保鏢確認了。這件事,堀澤先生供認自己買通了負責小客廳服務的侍者,承諾事後將變賣貴重物品獲得的金錢的三分之一分給他,要求他在斷電後立刻鎖住這邊的小客廳幫忙拖延時間。”“二,宴會廳內所有人都聽到了有什麽東西破開落地玻璃窗,然後撞擊到天花板上的吊燈後發出的金屬聲響,少部分人確認有看到一閃而過的火花。對應的原因,鑒識員已經確認為一枚口徑為7.62毫米的槍彈。”“三,野龍之介及新裏曉失蹤。初步猜測他們是被擊暈後通過一輛宴會廳內的餐車運送出去。犯人擊暈了後門的安保人員,而後應該使用了車輛逃離。目前原因不明,也沒有收到來自綁架犯的勒索信息。”“所以現在需要解決的問題也有三個。”伊達航神情沉靜地說,“第一,這是野先生的女兒的生日宴會……原定野小姐會在七點下樓,這之前她都一直在自己的房間內,和學校內的朋友在一起,我們剛剛也確認了這一點所以,小野先生在哪裏?”這樣重要的生日宴會,擁有一子一女的野先生,會落下自己的兒子嗎?野先生的兒子叫做野正義,今年二十三歲。根據看起來還驚魂未定的秘書的描述,野正義和野龍之介在一個月前因為一件事情大吵一架,之後就一直拒絕回家,甚至也不肯來參加這次的生日宴會。但或許是因為這個年輕人依舊在意他的妹妹,所以今天下午,他還是回到了家中,隻是依舊不肯和野先生交談,隻在傍晚的時候去見了妹妹一麵,之後就一直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內。楠川一拍腦袋:“啊,我想起來了。那個年輕人現在也被喊到大廳裏了。我剛才詢問過,他說他一直在自己的房間裏,發現燈滅了還以為是父親給妹妹準備的什麽驚喜,所以也沒在意,直到被安保呼喊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宇江警部補:“……下次這麽重要的事情要好好匯報出來。這可是重要人物!”楠川趕緊點頭記下:“這位小野先生會有什麽問題嗎?”伊達航若有所思:“不清楚。先說說另外兩個問題吧第二,在照明消失後,宴會廳裏發生了三次驚動人群的事件:圓桌翻倒並被砸壞,兩隻玻璃杯摔碎,以及窗外的子彈。玻璃是向內碎裂,子彈必定來自外部但圓桌和玻璃杯應當是在宴會廳內的人所做出的事情。是誰砸壞了圓桌、是誰扔出了玻璃杯?他們又是為什麽這麽做?”“誒,這不是都是為了吸引旁人的注意力嗎?”“不。”伊達搖頭,“圓桌倒地並破裂的聲音完全能吸引住所有人,目擊者提到前後的聲響相差時間很短。如果隻是為了引開旁人的注意力並做要趁亂行動的事情,做其中一件事就可以。而且玻璃杯碎裂的聲音在整個宴會廳內並不明顯,我傾向於這是目標不同的兩個人做出的行動。”“有道理。”宇江警部補思索,“使用圓桌的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綁架犯的同夥?他製造大動靜,他的同夥綁架了野龍之介和新裏曉……”伊達航沒對這個猜想做出回應。他繼續說:“第三,帶走野龍之介和新裏曉的人到底是想要做什麽?如果是為了勒索,他們應該盡快提出自己的要求,也沒必要把新裏君一並帶走。按照秘書所說的,新裏君作為山憲三先生的代表,是第一次以這個身份前來拜訪。綁架犯難道是臨時起意帶走了他嗎?”“……”“好多問題啊。”岩阪呻吟了一聲,“這真是我見過的最奇怪的綁架案。”“你也沒見過幾次綁架案。”宇江提醒,然後說,“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們現在完全沒有線索……再去問一遍目擊者的證詞?”伊達航露出微笑:“不,現在有兩條還未確認的線索。第一條是堀澤動手的理由是否真實,警察署那邊應該可以盡快確認;第二條,那張圓桌是沉重的實木製作。要推倒並擊破,動手的人必須是個身強體壯的男性”說到這一點時,他的腦海中閃過當時同樣在宴會廳內的某個金發同期的身影。啊哈哈哈,不過降穀那家夥應該不會……咳,公安應該不會派他來做這種事情吧!退一萬步說,如果真的是公安的任務,他們應該也會立刻過來接手案件,不可能讓我們插手。嗯,所以顯然不會是他做的。他定了定神:“並且擁有可以破壞實木的工具。類似的工具應該大且沉,很難以快速運走。我們可以搜查宅內是否有符合的物件,同時確認宴會廳內符合條件的男性手上是否有相關的痕跡用力擊破實木的家具,對方的手上、衣袖上可能還會有殘留的、飛濺出來的木屑。”“說得對啊!”岩阪恍然大悟,“那我們現在就去找?”“你們去吧?”伊達說著,轉頭看向宇江,“宇江警部補,我想再和宴會廳裏的一部分人單獨交談一次,進一步確認證詞,可以嗎?”“你已經有懷疑的人選了?”“不,暫時沒有。宴會廳中有一部分目擊者擁有敏銳的觀察力和耳力,我希望確認他們是否注意到了額外的信息。”宇江對這個在破案方麵相當有天賦的後輩十分信任,當即一揮手:“沒問題,我和高條隊長商量一下,單獨找個空房間給你。”伊達航深吸了一口氣。他先找上了在之前提供證詞時表現得比旁人更冷靜一些的目擊者們,然後慢慢排查直到選中了那名擁有相當明顯的混血兒特征的金發服務生。“安室……君,對吧?”他念出這個假名,“請跟我過來一下吧。”他的神情中帶著少許愉悅,正好走過來的野宅的安保副隊長有些好奇:“伊達警官,你看起來有些高興……是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了嗎?”兩年不見的警校同期,大概率能真的給他提供一些有用的線索吧。伊達航點頭:“放心吧,我們會盡快查出真相,把野先生和那位新裏君救回來的。”副隊長信任地對他點頭:“那就拜托你了,伊達警官!”第54章 file.054組織基地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