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她坐在餐館外,端著從餐館裏討來的剩飯,一群年輕人圍著她,手裏拿著漢堡,釣魚一樣在阿姨麵前晃,嬉皮笑臉地羞辱她。


    阿姨她聽不懂英文,別人對著她笑,她端著碗,眼睛盯著漢堡,也討好地笑,我看不下去。就去把阿姨帶走了。


    阿姨告訴我,她是跟他老伴一起來的,是他們的女兒把他們送出來的。可能是他鄉遇到國人,比較親切,還願意聽她說話,她絮絮叨叨跟我說了很多。


    她說她的女兒非常的厲害,非常的孝順,上班以後,掙了大錢,給他們在老家蓋了房子,還給村裏修了路,他們很自豪。現在又把他們送出國。


    他們當了快半輩子的農民,沒想到居然有一天還能出國。”


    宋書妍說到這裏嗤笑一聲。


    “哪裏孝順了,哪個孝順的子女,會把自己連普通話都說不利索的父母扔在國外,一分錢不給,讓自己的父母睡大街,洗盤子,撿垃圾?”


    “阿姨說她了解女兒,她的女兒才不會這麽對他們,女兒就是最近有些困難,還跟他們說,過段時間會過來一起陪他們。


    阿姨笑得很開心,她說她已經幾年沒見過自己的女兒了,她好想她。


    我忍了忍,看著她單純的笑,還是沒說什麽,我把自己的電話留給了阿姨。


    我本來以為這隻是短短的一麵之緣,沒想到,半年後我接到了國外打過來的電話,是一個陌生的女人。


    她告訴我。


    阿姨死了,和她的老伴一起死了。


    遇到持槍搶劫,兩人都被歹徒殺掉了。


    聯係的人是平時會幫襯他們的阿姨,隻有我的這個號碼她能打通。


    那個阿姨說,他倆可真傻。


    一堆破爛有什麽好護的,給他們不就行了。


    我又去了趟a國,他們死了,也沒有地方安葬,我就把他們帶回來了,沒有護照,我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不知道他們是哪裏人,更不知道他們的女兒是誰。我安葬了他們。這是我能為他們做的唯一的事情。


    我在他們的行李中隻發現了這條項鏈,這就是他們當時拚了命也要護著的東西。這個項鏈看著就不便宜,也不知道靠著打黑工,撿垃圾的他們是怎麽攢下錢買下的。”


    “這項鏈就是這麽來的,我安葬了他們,收下一根項鏈作為報酬很合理吧?”宋書妍的眼眶紅了。


    當時,她真的很羨慕那個女孩子,她被愛著,為什麽不珍惜呢。


    現在,她意識到,她也是被愛著的。


    寧寧:“你把他們葬在哪裏了?”


    宋書妍:“天域園5排8號和9號。”


    寧寧盯著項鏈:“我想買這個項鏈。”


    “你喜歡?”宋書妍有些驚訝。


    她把項鏈取下來,遞給寧寧。


    “給你吧,本來就不是我的。”


    她要去地府了,她也不想帶著去地府。


    寧寧:“謝謝。”


    她盯著宋書妍,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良久,她轉身準備離開。


    “對不起!”宋書妍依然堅持著。


    這次寧寧停下來,背對著她,嗓音平緩:“你已經付出代價了。”


    說完,她離開房間。


    宋書妍有些困惑。


    她這話是什麽意思?


    周承肆站在門外。


    寧寧路過他,又退回來。


    “蕭昔的父母不見了對不對?”


    周承肆剛準備點頭,寧寧又說:“你們在找李喬一的父母對不對?”


    周承肆:“...你又猜到了?”


    特調處懷疑死的是李喬一,為了證實,第一個方法是直接找到李喬一。


    看著坐在對麵的女孩,和照片上像又不像的女孩,陳慕和紀萊無語凝噎。


    李喬一說她整容了。


    第一個方法行不通,另一個粗暴的方法,驗dna。


    可是不管是李喬一的父母,還是蕭昔的父母,都不見了。


    特調處去找李喬一的父母,三年前就出國了,不見蹤影。


    李喬一自己說,她很久沒和父母聯係上了。


    蕭昔的父母,明明上個星期陳慕還見過。


    現在再去,兩家子人都沒了。


    鄰居說,他們就在特調處出現過的第二天,就搬家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寧寧:“不用找李喬一的父母了,他們已經死了。”


    周承肆:...


    “你怎麽知道的?不要跟我說是猜到的。”周承肆可不會再被忽悠了。


    寧寧沒回,自顧自地走到窗戶邊。


    這段時間,一直盤旋在特調處的烏鴉越來越多。


    一直烏鴉落在窗戶邊,黑色的眼睛和寧寧對上。


    寧寧手指敲了敲玻璃:“你們想找到蕭昔的父母麽?他們快死了。”


    周承肆:“想。”


    *


    寧寧出來,回到大廳。


    寧年坐在大廳裏。


    他穿著黑色的外套,帽子蓋在頭上,不露臉,一身生人勿進的酷哥氣場,在空曠的大廳更加惹眼。


    少年手裏拿著手機,懷裏抱著零食袋,眼睛時不時離開手機,抬頭看一眼。


    這次一抬頭,終於看到寧寧了,他收起手機,朝寧寧走過來。


    寧寧這才發現,他手裏多了件衣服。


    寧年把衣服遞給她,


    “降溫了,先穿上吧。”


    寧寧來的時候,天剛黑,她隻穿了一條裙子就出來了。


    寧寧披上,黑色的小香風鏤空針織開衫,上麵還帶著c家的logo。


    配她的這條裙子也不違和。


    衣服有嶄新的味道,是剛買的。


    寧年:“走吧。”


    寧寧跟著寧年,走到特調處外,有輛車停在門外,車窗打開,露出齊暗的臉,朝他們擺擺手。


    寧年走過去,替寧寧拉開車門。


    兩人坐上車。


    齊暗從後視鏡裏睨了一眼寧年,寧年扭頭。


    齊暗心裏切了一聲。


    他好歹也幫他去取了衣服,結果寧年都不讓他跟著。


    齊暗開車送姐弟倆到了天之藍。


    天之藍需要預約,三個人一進門,服務生就領著他們上了四樓vip包間。


    寧寧在吃的上麵有選擇困難症,看著菜單犯難。


    寧年湊過來,在菜單上指了幾道菜。


    “這些你嚐嚐,都很好吃。”


    看著寧寧認認真真地一道一道把他指的點上,寧年托著下巴微不可聞地笑了笑。


    齊暗也湊過來。


    “這個也好吃,還有這個...”


    寧寧聽話地一一點上。


    他樂嗬嗬地一抬頭,就看見寧年目光冷淡地看著他,也不說話,壓迫力卻極強。


    齊暗:...


    他摸了摸鼻子,不湊熱鬧了。


    菜上齊了。


    該說,這家店果然是火有火的道理。


    寧寧特別喜歡那道蓮藕排骨湯,排骨燉的糯嘰嘰的,特別香。


    一頓飯吃完,寧寧吃得有點撐,但滿足。


    這還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在飯店吃飯。


    “下次我請你吃吧。”


    周承肆說,再過幾天她的改良魔法陣就該上架了。


    寧年聞言笑了笑:“好啊,一言為定,你欠我一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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