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擊館附近不好打車,必須往外麵走一千多米才能找到打車或者坐公交的地方。


    一庭拖著行李箱才走了沒幾步,一輛黑色轎車在他的腳邊停了下來,裴逸白降下車窗,直接扔出兩個字。“上車。”


    這麽理所當然的語氣,差點叫一庭炸毛了。


    狠狠剜了裴逸白一眼,腳下的步子卻更大更快。


    副駕上的賀承之嘴巴張成一個“o”字型。


    “這,我們哪裏惹到他了?”完全沒有看明白的賀承之怪叫,這小子,簡直不識好人心啊。


    “你說呢?”裴逸白將問題還給他。


    “我自認自己做得挺好的。”


    懶得搭理賀承之,他將車子熄火,直接推門下去,把憤憤前行的一庭拽住。


    “你幹什麽?放手!”敏感的少年頓時暴怒,一臉漲紅,如同憤怒的小獸,下一刻就要撲上來跟裴逸白拚命。


    “上車再說。”麵對少年的暴怒,裴逸白老神在在。


    “誰他媽上你的車?死變態,滾遠點。”一庭忍無可忍地爆粗口。


    沒想到,這話一出,對麵的男人臉色一冷。


    “死變態?你以為我對你有興趣?我兒子都上打醬油了,別腦補太多。”裴逸白怒極反笑,鬆開一庭,表情有些難看。


    後麵下來的賀承之聽到這裏,似乎有些明白誤會出在哪裏了,頓時抱著肚子狂笑。


    “臥槽,逸白啊逸白,你竟然會有被人叫死變態的一天,而且這麽叫你的人,還是你弟弟,我……哈哈哈……”賀承之樂了,這簡直史無前例啊。


    這消息要是賣給八卦記者,估計得幾十萬起價的節奏,可以老一大筆咯。


    “閉嘴。”裴逸白低喝,一張英俊的臉黑成鐵鍋。


    “原來被人家當成怪蜀黍了,怪不得他給我們甩臉色看,哎呀,這真是一個美麗的誤會。”賀承之繼續得意地笑,這好戲千載難逢,不多看一會兒多虧啊?


    他們兩人的對話,將一庭這個當事人瞥到了一邊。


    他狠狠皺著眉,有些不爽賀承之充滿嘲諷的語氣。


    無意中聽到的那個詞,卻叫一庭狐疑。


    什麽弟弟?


    賀承之走過來,搭著裴逸白的肩膀,好笑地朝著一庭道:“一庭啊,這是裴逸白,他三個兒子了,其中兩個上小學可以打醬油了,至於你……你們的關係,是兄弟,他今天來,可不是騷擾你,而是找回你的。”


    說著他自己都樂了,準備回去的時候,如何跟好友分享一下這個搞笑的誤會。


    “兄弟?”一庭越發狐疑。


    他跟這個男人是兄弟?怎麽可能?


    “對,千真萬確。”賀承之大喇喇地點頭。


    “不可能!”不到半秒鍾,一庭果決搖頭否認。


    “我是孤兒,沒有兄弟,你們認錯人了。”他的臉色緩了緩,原來不是跟王佑一樣的變態,隻是人家認錯了人。


    “噗,怎麽可能?”


    “有什麽不可能的?今天的事既然是個誤會,那我道歉,不過如果你要找你弟弟,那麽我隻能說你找錯了人。”一庭搖了搖頭,態度好轉了不少。


    裴逸白深深看著他,完全看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為什麽斷定我找錯了人?”他也不反駁,隻是挑了挑眉。


    “因為我有親人,隻不過他們好幾年前就去世了,我對自己的事很清楚。”


    第1430章 大概是踩到他的雷區


    所以,目前是孤兒,但以前他是有親人的?


    “你確定?”裴逸白皺眉。


    這張臉跟逸庭如出一轍,否則二寶和賀承之也不會一看到,就認為這是逸庭。


    但是此刻,他卻說出有親人這樣的話。


    “我自認自己腦袋正常。”所以記得也很清楚。


    “你從一出生就在京都?十歲以前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裴逸白卻不罷休,咄咄逼人地追問。


    他不認為一庭在用謊言糊弄他,但他更相信血緣和直覺。


    而他的直覺告訴他,一庭就是他弟弟。


    話音剛落,一庭臉色微微一變,原本平靜的眼眸裏,閃過一道可疑的暗芒。


    “這個問題,我有權利不回答,隻是你們找錯了人,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他的語氣一冷,麵無表情地甩下這番話後,轉身大步流星地走開。


    開導勸說以及打聽,前後不到幾分鍾的時間,一一失敗。


    因為當事人一庭根本不配合。


    裴逸白的眉頭深深皺起,這一次卻沒有再追上去。


    “這,怎麽忽然又發火了?”賀承之的聲音訥訥響起。


    “大概是踩到他的雷區了。”微微籲了口氣,裴逸白不冷不熱地回答。


    至於雷區,則是剛才那個問題。


    所以,一庭這麽大反應的原因是什麽?他的怒氣並沒有針對他們,而是關於十歲的這個問題。


    “那怎麽辦?聽他說起來,似乎真的隻是和逸庭長得像。要不幹脆點,跟他做個dna鑒定,到時候結果自然立馬見分曉。”


    賀承之眼睛一亮,提出一個確實可行的計劃。


    “說得簡單,哪裏拿來樣本?而且,現在的關鍵,不是鑒定,而是逸庭的態度。”裴逸白抬眸,看著少年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地說。


    “態度?”賀承之似懂非懂。


    這其中,似乎存在什麽誤會。


    “嗯,回去吧。”裴逸白轉過身,走了回去,打開車門,上去,動作一氣嗬成。


    剛剛坐下,還沒發動車子,宋唯一的電話打了過來。


    他拿出手機,看了屏幕兩秒,才點了接聽。


    “不是說今天回來嗎?你兒子已經快望眼欲穿了。”宋唯一嬌嗔地在電話裏說著。


    裴逸白的動作一頓,聲音柔了下來。“今天怕是不行,我這邊有點事耽擱了,可能還需要幾天,具體回去的日子,到時候我再告訴你。”


    他一說耽擱,宋唯一便擔心這邊的事情出什麽偏差和意外,連忙問怎麽回事。


    “不是工作上的問題,有點其他的事。”裴逸白說得含糊其辭。


    其他的事?這幾個模糊的字眼,卻沒有解釋清楚,讓宋唯一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那好吧,我知道了,你在那邊小心點。”


    電話再持續了幾分鍾,才掛斷。


    裴逸白的手搭在方向盤,一臉沉思的表情。


    “現在呢?去哪裏?”賀承之把玩著手機,順便掃了他一下。


    “既然有了誤會,那自然要調查清楚。”


    至於這裏牽扯到的人物,自然是一庭。


    拉著行李箱,一庭有些茫然地不知去哪裏。


    他隨便坐了一輛公交車,在四處兜兜轉轉,一整天下來,依舊沒有找到安身的場所。


    夜深了,最後一班公交車也停了,他在終點站下車,坐在車站旁邊的座位上。


    燈光暗暗的,四周隻有一庭一人,安靜得近乎可怕。


    他靠著座椅,雙目毫無焦距地看著周圍,直到包裏的電話響起,打斷了一庭的遊神。


    一看,是徐利菁的電話。


    “一庭,吃過晚餐了嗎?還沒休息吧?”徐利菁在電話裏關切地問。


    “沒……”他隻回了這個字。


    徐利菁不提起,他都忘了自己這一天下來壓根沒有吃什麽東西,肚子也不會餓。


    “阿姨,怎麽了?”未免徐利菁再度過問,一庭主動問起,岔開徐利菁的疑惑。


    徐利菁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道:“還真的有件事要麻煩你。”


    “嗯?你說。”


    “你姐……”雖然嚴一諾的情況現在彼此都知道了,但是說起她,徐利菁還是感覺心情沉重得不行。


    “我周末給她約了一個醫生,不是大醫院,而是一個私人診所的,聽說有偏方,治好了好些被斷定不能再站起來的人,我想試試。”


    這段時間,徐利菁一心隻做兩件事。


    ——認真上班,賺錢給女兒治病,以及不停打聽好的醫生,不管是大醫院,還是私人醫生,就跟瘋了一樣不放過任何機會。


    一庭一聽到是這個問題,表情立馬正色了過來,嚴肅地點了點頭。


    “阿姨你繼續說。”


    “你姐那邊,我負責做功課,一定會說服她去。但是我上班那裏走不開……”徐利菁很惆悵地歎了口氣。


    她也很想事事親力親為,為女兒做到最好的一切,可事實上,她沒有分身乏術,她們需要錢,而她的工作,一個月才休息兩天,這周末她並不放假。


    “原來是這件小事,阿姨你放心,這件事包在我身上。”一庭立刻義不容辭地答應了下來。


    在徐利菁找他之前,他還茫然自己接下來該去哪裏,該做什麽。


    可現在,他似乎有了方向。


    對,現在什麽都不是問題,問題是姐姐的腿。


    徐利菁感動得紅了眼眶,語氣帶著無限的愧疚和激動。“一庭,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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