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就好像染上了血。在回去之後,亂藤四郎有些猶豫地問了他一句:“我們還要繼續留下來嗎?”畢竟最開始,除了五虎退的關係,百鳥留下的原因是擔心燭台切光忠。現在燭台切光忠已經碎刀,百鳥似乎也沒有留下來的借口了。“嗯。”百鳥點頭:“我……想弄清發生了什麽。”“如果亂想離開的話”“才不會!”亂藤四郎拉住百鳥的胳膊:“我才不會在這種時候離開鶴丸先生!”刀劍付喪神除了受傷之外,其他問題很難表現在身體上。說到底,他們並非真正的人類,擁有的軀體也比人類強大太多。所以百鳥此刻也沒有顯現出多少疲倦,隻是或許是失血再加上泡水,他的臉色看起來比之前更加蒼白了,都白得像是透明了一般。那雙切換了色彩的紅色眼睛經過一晚上,也並未恢複成金色。百鳥早上透過湖水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但是他眼中的法陣也的確已經隨著時間已經結束了。那麽問題就出在他身上的暗墮氣息增強這件事了,對此百鳥不是很意外,不如說他這麽亂來,隻是這點小問題,已經是可以接受的狀態了。至於回去的時候,c會不會發出尖銳爆鳴,就不關他什麽事了。對於亂藤四郎的回答,百鳥隻是笑了笑,把口中的話語咽了回去。他是不可能給亂藤四郎離開的機會的,先不提他是一把流浪付喪神,他身邊的五虎退身上的問題已經明顯到百鳥想忽視都難。這樣的存在本就在他的任務目標之中。現在,弄清楚這裏發生過什麽吧,至少他看得出來,髭切和膝丸並非同個本丸的兄弟,歌仙兼定也和燭台切光忠不是同一個。這四個人本該都是陌生的狀態,齊聚在這裏,給了百鳥一個很不妙的感覺。主要是……他對此沒有什麽經驗。不是沒有追捕暗墮付喪神的經驗,而是他從未靠近過深度暗墮的付喪神。在執法者百鳥眼中,隻要看到這些付喪神,那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斬殺。甚至百鳥不需要主動出手,他隻要站在那裏,暗墮刀劍都會把刀尖對準他。這是他第一次,被暗墮付喪神以同類的目光注視乃至覬覦,而非完全的敵意。這也就顯現出了一個和百鳥過去認知截然不同的情況。哪怕是深度的暗墮付喪神,他們或許偏激、或許可怖,但他們依舊擁有著……猶如人類一般的情感。就算難以扭轉他們對人類的惡意,就算他們有著求死之心,但並非完全無藥可救。他們也不願變成那般醜惡的模樣。用燭台切光忠的話語來說,那真的是太不帥氣了。友人的存在或許可以喚醒他們的理智,但友人也可能會變成他們瘋狂的催化符。暗墮刀劍往往都有著不堪不願回憶的過往,每個人遭遇的情況不盡相同,所以可能會踩到的雷就像是藏匿著的地雷一樣,一個不小心就會觸發。以付出的資源和收獲來比對,這個行動的確“很不值”。但百鳥認為他們值得。本就是人類將他們卷入其中,刀劍不過是曆史的證明和留存,他們守護的是人類的曆史,那麽作為人類,也該保證他們的安危吧?當百鳥做出一個決定的時候,哪怕是a都無法回轉他的心意。做出決定不代表他會忽視這一次的任務。留在這裏的人都是可以交流的,百鳥原本打算一個一個問過去,但是計劃似乎都是被用於打破的。在百鳥將要敲響歌仙兼定的大門時,門口破爛的大門被推開,走進了兩個身材嬌丨小、五官相似的短刀。他們身側同樣環繞著和燭台切光忠那般危險的穢氣,同時,他們的感知似乎快於他們的理智,對準了百鳥的位置。那兩雙本該溫和透徹的棕色眼瞳,此刻隻餘下了粘稠的惡意和瘋狂。就和五虎退看向自己的目光一樣,這兩把短刀,似乎也將自己當成了獵物。不過在他們想要做出什麽的時候,亂藤四郎驚喜的聲音率先響起,阻止了他們已經握住的短刀和開始發力的腳尖。“亂哥……?”平野藤四郎錯愕地低喃出聲。似乎是被亂藤四郎的聲音驚道,不願被兄弟看到自己醜陋的樣子,身側的穢氣似乎又加深了幾分,遮擋住了他們的麵孔。亂藤四郎是個情緒真摯而熱烈的短刀,或許這和他還未在外流浪太久、暗墮氣息也非常輕微有著很大關係。他還保留著幹淨的那份氣息。“是平野和前田,對嗎?”看著眼前的雙子短刀,亂藤四郎的聲音都有些發抖他不知道自己的兄弟都遭遇過什麽,就像是哪怕到現在,他也未曾問過退的小老虎去哪了,現在他也問不出平野前田發生過什麽。他隻是無視了所有阻礙,無視了可能的危險,無視了兄弟身上的骨頭,伸出手抱住了自己的兄弟。不管怎麽樣,他們都是我的兄弟啊!他們是不會傷害我的!亂藤四郎信任著這一點。果不其然,在亂藤四郎靠近的瞬間,平野前田都有下意識後退的反應,但是亂的速度也不差,他可以說是這個位置看起來最正常、受傷最少得短刀了。“太好了,至少能見到你們!”亂藤四郎抹去那些過往的汙濁,隻看著此刻的他所擁有的。“亂哥,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前田顫抖著聲線問道。“嗯?我在這裏有什麽問題嗎?”亂藤四郎看似茫然地開口問道,長發垂落在他肩膀上,圓圓的藍眼睛透著不解。粟田口的兄弟難以對他產生警惕,卻顯然也不願意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麽。平野小聲說道:“沒什麽……”亂藤四郎便不再逼迫,隻是笑著說道:“退也在哦!你們看!他就在那裏!”平野和前田看過去,就看到了仿佛和陰影融為一體的五虎退。和亂藤四郎相比,五虎退的危險度明顯更高,身側的暗墮氣息難以忽視,卻和這個房子的汙染同步,反而讓雙子短刀第一時間忽視了他。平野和前田對視了一眼,平野開口道:“亂哥,那個,我們還有點事。敘舊,可以稍等一會兒嗎?”前田身上還背著一個包袱,這個樣子看起來有些像是遠征回來的刀劍,隻是……正常遠征不會像他們一樣身上帶傷。“……好。”亂藤四郎鬆開手,眼睛有些沮喪地垂落:“你們可不許騙我哦?”“當然,我們絕不會對你撒謊的。”平野承諾道。兩人往著左文字所在的房間走去,大概隔了幾分鍾,他們走了出來。百鳥並未插入這幾位兄弟之中的對話,別的不說,亂藤四郎在粟田口兄弟之中是絕對安全的,他覺得這裏比較容易遇到危險的隻有他自己。百鳥可不會忘記開局直接對上的那兩雙眼睛。這兩個小家夥,也不簡單啊……百鳥沒有主動打聽,反而敲開了源氏兄弟所在的部屋。膝丸顯得有些不耐煩,反倒是髭切很歡迎他的到來。“哦呀,我還以為你會沮喪一段時間呢。”髭切笑著說道:“不過也能理解,畢竟是千年的刀了,什麽都太過在意的話,是會很辛苦的。”“彼此彼此。”百鳥大咧咧直接坐下,相較比其他房間,這裏反而透著一種微妙的幹淨。不是說屋子的情況,而是……氣息上。斬鬼刀啊。百鳥在心中感歎。但是這樣的“幹淨”也透著相當得不正常。“所以你有什麽事?鶴丸國永。”膝丸靠在一邊,腰間的太刀並未被取下,仿佛隨時都打算給百鳥來上一刀。“別這麽嚴肅嘛,或許我們會相處很長一段時間呢。”百鳥撐著下巴說道:“如果有茶和點心就更好了。”“可惜唯一的廚房已經不知道被誰炸掉了呢。”髭切輕飄飄地說道。膝丸非常給麵子的在這個時候嘲諷地冷笑了一聲。百鳥:“……”百鳥:“…………”百鳥心虛,但是百鳥不說,他隻是無辜地眨眨眼。髭切倒是知道百鳥想問什麽,無非關於燭台切光忠的事情,不過他偏偏就是不說,轉而提起了最新的情況,對著自己的弟弟問道:“說起來,剛才有人回來了?”“平野藤四郎和前田藤四郎。”膝丸回答道。髭切笑著問道:“可我好像記得,離開時是三振刀吧,是我記錯了嗎?”“您沒有記錯,兄長。”膝丸看向窗外:“當時一同離開的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振江雪左文字。”膝丸平靜說道:“既然他沒有回來,那麽想必已經碎刀了。”百鳥的手指無意識蜷了一下。“嘛,他能堅持這麽久,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料呢。”髭切眼睛彎彎,尖銳的虎牙在笑容間若隱若現:“意外是個好哥哥呢。”哪怕髭切喜歡這種彎彎繞繞輕飄飄的說話方式,但是百鳥還是明白了其中的邏輯。江雪左文字顯然是為了小夜而去尋找資源,但現在……已經碎刀。efg曾調查的外出隊伍絕不止三振,那麽可能是在這段時間,也已經……?不過這份思緒剛剛形成,百鳥就對上了一雙興致滿滿的上挑的眼睛,嚇得大腦幾乎瞬間就空白了。你們這些暗墮刀,都這麽喜歡貼人說話嗎?髭切對於他們此刻的距離毫無自知之明,亦或者他就是故意的。有著柔軟米白色頭發的太刀付喪神甚至想伸手去描繪,隻是被百鳥避開。“果然,紅色很適合你呢。”這麽說著的髭切眼神中毫無溫度,隻有屬於刀劍的冰冷,他評價道:“就好像,染上了血一般。”第79章 那是他的自由。刀劍付喪神本就是被人使用而存在的武器,觸碰對他們來說是太過自然的事情,作為武器,大多數刀劍其實都不介意被審神者喜愛、觸摸。比如看起來相當端莊的三日月宗近也會說出“要摸嗎?可以可以”之類的話語。所以對於這些刀劍沒有什麽距離感的情況,百鳥很理解。但是理解歸理解,他不喜歡,大多數時候他都是那個保持距離的人。而且當人和人太過靠近,雙眼對視的時候,給人的壓迫感會非常強大,尤其是當這份注視不帶著多少善意的時候。百鳥先避開了這點距離,然後才聽清眼前之人說了什麽。對此,百鳥的第一反應,你要不和三日月宗近打一架?在他執行這個任務開始後的第一個本丸中,三日月宗近曾說過完全相反的評價,他說紅色並不適合鶴丸。百鳥的心裏想著這個有的沒的,臉上的表情沒有顯露出分毫的不對勁,回答道:“嘛,染上紅色的話,就更像鶴了,不是嗎?”“閑聊差不多該結束了,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離開了。”說著,百鳥就站起身。他完全無視了膝丸那正大光明且冷淡的抱怨,也有些無奈於沒有獲得什麽更多的情報。但是和這些千年的刀劍套話,把握好那個“度”才是最重要的,寧願得不到消息,也不能表現得太過著急。話又說回來,能以這種狀態看到源氏兄弟,同樣給了他一種很奇妙的心情。尤其是看著膝丸從熱切尊敬的目光轉化為現在冷淡又隱隱透著嫌棄的眼神……嗯,真的是很有趣的轉變。一想到當時單純可愛的那位“弟弟”,百鳥就忍不住勾起嘴角,那份記憶的確算得上是美好,也是一個足夠平緩的完美結局。“鶴丸先生?”從拐角處探出腦袋的亂藤四郎看著他臉上的笑容,藍眼睛之中的擔憂也消散了一些,語氣好奇地問道:“你在想什麽呀?”“源氏的那對兄弟。”百鳥愉快地說著大實話:“不管怎麽樣,到底曾經和他們曾有過交集,能像是現在這樣交流,怎麽都算是很有趣的事情吧?”亂藤四郎臉上的笑容突然垮了一些,百鳥有些疑惑地低下頭:“亂?”“不,沒什麽。”亂藤四郎搖搖頭,拉著百鳥,確定周圍沒有其他人之後,小聲說道:“剛剛平野和前田和我說……”“江雪的事?”百鳥問。“誒?您怎麽知道!”亂藤四郎有點驚訝,但很快忽視了這點,眼神有些黯淡,帶著難過:“江雪先生他……”“是為了保護弟弟啊。”百鳥蹲下身,揉了揉眼前難過的小短刀的頭發,“想到一期了?”“……有一點。”亂藤四郎勉強帶起了一道笑容。百鳥溫和說道:“雖然亂笑起來很可愛,但如果難過的話,就不用這樣要求自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