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說:“我經常不明白你們這個邏輯。一隻貓、一條狗、一匹馬、一頭豬……全部都是哺辱動物,怎麽不能統一?”


    “……我不知道。”


    “……算了。”


    “邁克,”謝思清問,“片子的事,有難度嗎?”


    “這片子不簡單。”邁克說,“除我之外沒幾個人能夠拍好。”


    “……嗯?”


    “我想了下,主色調需要變幻。”邁克說道,“清朝那段,主色調用明黃。戰爭時期,用比較壓抑的靛青。解放後,紅。文革時期使用灰色。進入現代之後,色彩逐漸鮮明一些。”


    “很好。”謝思清說。


    “我打算古代部分室內隻用蠟燭,然後用超大光圈去拍攝畫麵。”邁克又道,“你知道嗎,隻有我有這種巨大光圈。本來是蔡司公司為美國航天局定製的產品,被淘汰之後讓我弄到了。”


    “……”


    “為了保證成像,現在古代的戲都用室內燈光,有些還是強光,看起來真的是太假太假太假。”


    “……”謝思清也有點理解邁克這種“光圈在手、天下我有”的得意感。


    “所以,對別人有難度,對你卻是沒有,是嗎?”


    “就是這個意思。”


    “好,我明白了。”謝思清想,美國人還真是不懂謙虛。


    之後,謝思清又在網上找到了剪輯師張屹然。


    他的合同剛剛才簽署完。


    “我把劇本發給你吧。”謝思清說。


    沒想到,張屹然卻不要。


    他說:“我剪片子不看劇本。不看文字劇本,不看分鏡劇本,也不看分鏡頭腳本。”


    “……嗯?”


    “我隻看素材,自己捋線索。”


    “……”


    “我自己想怎麽才是一個很明白的故事。”張屹然道,“如果看過劇本已經提前知道所有相關劇情,敘事可能就會上帝視角弄得亂七八糟。”


    “……哦。”


    這樣的剪輯師是有的。


    “還有,”張屹然再次強調道,“我是剪輯師,不是剪輯工。是‘師‘,不是‘工’!不受你的操縱,不是你的工具。”


    “……行。”


    既然是自己找的,就應該相信他吧。


    有點導演喜歡放權,讓剪輯師從旁觀者角度來剪。某個導演發現剪輯師沒有採用他花費巨資拍的某條,氣得暴跳如雷之後猛然發現剪輯師才是對的這種情況時不時地就會發生。


    而有的導演喜歡控製剪輯師,要求後者按照自己意思來。


    一般來說,謝思清屬於前者。


    “你——”謝思清問,“你有自信嗎?”


    “我當然知道我可以做出很好的效果。”張屹然道:“你不相信就想方設法地請我加入嗎?”


    “……”謝思清又覺得,有的人吧,雖然是中國人,卻也不懂謙虛。


    再然後是吳一森——他請的主美術。


    謝思清把劇本發去,又約了個時間開會。


    他們需要出去看景,確定全部拍攝地點。


    然後,還要討論片子需要哪些道具,哪些道具需要優先做好,哪些可以留到開機之後……詳細製定道具製作方案。


    謝思清還是問了那句話:“會不會有問題?”


    “我……我……”吳一森道,“這幾個月我全在看資料,一會在看……我一定會做好它的,絕不辜負……絕不辜負你的知遇之恩。”


    “這沒什麽……”


    謝思清完全不懷疑他這個“一直在看”。


    在鍾揚的劇組,就連肯定過不了的圖,他都反覆地畫了幾十稿。


    這個孩子真的認真。


    雖然,吳一森在麵對人時脾氣較軟,不會與人發生什麽爭辯。


    但是,對於畫畫這種比較獨立性質的事,這個特點倒並不會影響最後成效。


    最後,就剩下小葡萄。


    陳正直那不用聯繫,因為他手裏有劇本。劇本陳正直一直都在跟,之前的幾版也提了意見,很多地方都反覆討論過。


    最後這版,陳正直也是滿意的。


    至於配樂,謝思清想再等一等夏雨禾。


    夏雨禾有了“師父”後,進步明顯非常迅速,她也很想能趕得上。


    對小葡萄,就不用那麽客氣了。


    “劇本需要很熟,”謝思清說,“否則到時你會焦頭爛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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