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南漢西北招討使潘崇徹,一位飽讀兵書、身經百戰的將領,其麾下鐵騎曾無數次踏平敵陣,威名遠播。他本是南漢堅不可摧的壁壘,智勇雙全,堪稱國之棟梁。然而,在這權力的旋渦中,即便是光芒萬丈的星辰,也難逃猜忌的陰霾。南漢劉鋹,心懷猜忌,疑雲密布。他聽聞潘崇徹功勳卓著,心中非但沒有半點欣慰,反而生出莫名的恐懼與不安,深恐這位忠良之臣心生異誌,動搖了他的龍椅。於是,一道密旨悄然下達,如同暗夜中的寒風,吹向了桂州的方向。


    劉鋹密令一名深得他心的宦官,身負絕密使命,悄然起程。臨行前,劉鋹的眼中閃過一抹陰鷙,低聲而冷酷地對那宦官耳語:“此行務必謹慎,若見潘崇徹有絲毫異心之兆,無需請示,即刻就地正法,以絕後患!”宦官領命,心頭雖驚,卻也知此事非同小可,不敢有絲毫懈怠,即刻踏上征途。


    桂州城下,秋風蕭瑟,落葉紛飛。宦官懷揣著使命,踏入這座軍事重鎮。城內,潘崇徹正忙於整飭軍備,籌劃邊防,對即將到來的風暴渾然未覺。宦官暗中觀察,隻見潘崇徹治軍嚴明,將士用命,一派忠誠勤勉之態,並無半點不臣之心。然而,皇命難違,宦官心中五味雜陳,卻也不得不繼續尋找那虛無縹緲的“異心”證據。


    這段時日裏,宦官與潘崇徹的接觸愈發頻繁,他親眼見證了這位將軍的赤膽忠心與高超的軍事才能,心中的天平悄然傾斜。最終,他意識到,真正的威脅並非來自這位忠誠的將領,而是源自那深宮之中無盡的猜忌與猜疑。


    然而,宦官深知自己無法改變這一切,隻能默默地將所見所聞深埋心底,帶著對潘崇徹的敬佩與對時局的無奈,踏上了歸途。而潘崇徹,依舊屹立於邊疆,以他的智慧與勇氣,守護著這片土地,直到曆史的洪流將他與那個充滿猜忌的時代一同淹沒。


    宦官悄然返至禦前,輕啟朱唇,語調中帶著幾分揣摩與微妙:“陛下,奴婢此番探訪潘崇徹府邸,所見之景,頗令人玩味。未見其有絲毫異動,更無謀逆之兆顯露。彼人日常,竟似沉醉於聲色犬馬之中,周遭環繞著百餘名裝扮得豔麗非凡的伶人,他們或吹笙悠揚,或撫琴清越,歌聲婉轉繞梁,舞姿翩躚若蝶,宴飲之樂,不絕於耳。而談及軍國大事,潘崇徹卻似置身事外,全然不顧,此景此情,實難預料其心中所圖。”


    劉鋹聞言,麵色驟沉,心中不悅如暗流湧動,隨即一紙令下,將那些戰功赫赫的武將們軍權盡數剝奪,仿佛一夜之間,昔日戰場上的風雲人物皆成了他疑心暗鬼下的犧牲品。他眼中,似乎每一處陰影都藏著叛亂的苗頭,那份無端的猜忌,如同野草般在他心田肆意蔓延。


    然而,正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劉鋹的荒淫無度與暴虐行徑,終是激起了朝堂內外的陣陣漣漪。其中,士軍知兵馬使李廷珙,一位心懷家國、眼含正義的將領,目睹了忠臣良將被逐一殘害之後,心中悲憤難抑,最終決意不再沉默,毅然選擇了背棄這腐朽的南漢,投身至新興的大瑞麾下。


    這一轉身,不僅是忠誠的轉移,更是對正義與光明的向往。李廷珙帶著滿腔熱血與對南漢的深深失望,向大瑞的皇帝於樂呈上了精心籌謀的《平嶺表策》,不僅詳細剖析了嶺南地形地勢,更提出了諸多精妙絕倫的征討策略,展現了他卓越的軍事才能與對勝利的渴望。


    從此,李廷珙化身為瑞軍的智囊與先鋒,他不僅親自引領大軍,穿梭於崇山峻嶺之間,更以其對南漢地形的熟悉,成為了大軍不可或缺的向導。在他的指引下,瑞軍勢如破竹,一路所向披靡,直逼南漢腹地,仿佛是為那些無辜逝去的忠魂,討回了一份遲來的公道。


    貞觀三年,春風輕拂,萬物複蘇之際,大瑞帝國的一紙詔令,如同春風化雨,悄然間改變了南國的寧靜。樂土之上,皇帝禦筆親封,潭州防禦使李光畢,一位智勇雙全的將領,被委以重任,擔任賀州道行營兵馬都部署,即討伐南漢之大軍統帥,其肩上承載的,不僅是皇恩浩蕩,更是平定邊疆、一統天下的宏圖偉業。


    與此同時,朗州之地,團練使尹崇珂,以其沉穩幹練、治軍有方,被擢升為副元帥,輔佐李光畢共襄盛舉。二人一文一武,相得益彰,猶如星辰般璀璨於大瑞的天空,預示著此役必將凱旋。


    而道州刺史王繼勳,則受命為監軍,他以清廉正直、洞察秋毫著稱,此番前往,不僅監督軍紀,更添幾分公正與嚴謹,確保大軍行動如臂使指,無懈可擊。


    隨著一道道急如星火的命令自皇城飛出,穿越千山萬水,傳至帝國各州郡。各地將領聞訊而動,猶如百川歸海,紛紛調集精銳,誓師出征。一時間,鐵馬金戈,旌旗蔽日,浩浩蕩蕩的大軍,向著南漢的賀州城下匯聚,誓要一雪前恥,揚我國威。


    這是一場規模空前的軍事行動,是大瑞帝國對南漢長期割據的一次決定性打擊。春風中,戰鼓聲聲,激勵著每一位將士的心,他們知道,自己即將書寫的,不僅是個人的榮耀與輝煌,更是大瑞帝國版圖上,那濃墨重彩的一筆。


    李光畢,其聲如洪鍾,響徹雲霄,誓師之際,言辭鏗鏘,誓要循賀水東流之勢,直取南漢心髒——興王府,此計非為強攻,實為誘敵深入,欲以智謀殲其精銳。果然,南漢之主劉鋹,聞訊大驚,急遣大將伍彥柔,率水師逆流而上,沿鬱江、賀水疾馳而來,欲救危局。


    瑞軍將士,早已布下天羅地網,靜待良機。待伍彥柔部深入腹地,伏兵四起,箭如雨下,一場激戰,伍彥柔命喪沙場,賀州城頭,易幟而換。此役大勝,士氣如虹,李光畢之名,更添幾分傳奇色彩。


    轉眼五月,春風已逝,夏意漸濃。瑞軍乘勝追擊,直指韶州。南漢都統李承渥,不甘示弱,集十萬大軍於蓮花峰下,布下象陣,欲以蠻力抗天威。隻見戰象巍峨,聲勢駭人,然瑞軍將士,麵無懼色,強弓硬弩,蓄勢待發。隨著一聲令下,箭矢破空,如流星趕月,象陣瞬間瓦解,韶州城破,瑞軍再下一城。


    李光畢立於城頭,望向南漢腹地,豪情萬丈,揚言將直搗黃龍,取廣州而代之。此言一出,南漢朝野震動,劉鋹惶恐不安,萬般無奈之下,隻得再次屈尊,懇請老將潘崇徹出山。許以高官厚祿,隻求能挽狂瀾於既倒。然潘崇徹心中,卻另有盤算,擁兵自重之意,已悄然滋生,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榮耀”,他隻是淡然一笑,心中波瀾不驚。


    李光畢麾下的鐵騎,如潮水般湧至瀧頭,塵土飛揚間,戰雲密布。此刻,南漢之主劉鋹,心生怯意,竟遣使者蹣跚而出,手捧求和之書,言辭懇切,企圖以言辭之蜜,化解眼前兵戎相見之危。


    然而,在這亂世洪流之中,劉鋹的心早已被貪婪與恐懼所吞噬。他暗中籌謀,欲攜宮中累世積累的金銀珠寶,泛舟海外,以求偏安一隅。豈料,天不佑之,滿載財富的海船尚未迎來它的逃亡之主,便遭遇了宦官樂範與千餘名叛軍的覬覦。夜幕之下,一場無聲的盜竊悄然上演,樂範等人趁著月黑風高,將那些閃耀著罪惡光芒的珍寶悉數掠走,隻留下一片空蕩蕩的甲板,和劉鋹絕望的歎息。


    絕望之餘,劉鋹不得不再次放下身段,重遣使者蕭?與卓惟休,二人肩負著重如泰山的使命,踏入敵營,請求寬恕。李光畢立於陣前,威嚴如山,他緩緩宣讀大瑞天子的旨意,字字鏗鏘,直指南漢所麵臨的唯一出路:戰,則玉石俱焚;守,乃困獸猶鬥;降,或可保全黎民;死,則萬事皆休;逃,更是徒勞無功。言罷,他竟不顧使者哀求,直接命人將二人送往大瑞都城,以示決絕與不容退讓。


    劉鋹聞訊,心中更是惶恐不安,猶如驚弓之鳥。在這生死存亡之際,他竟又想起了郭崇嶽這位昔日的勇將,急令其重掌兵權,企圖在絕望中尋得一絲生機。


    南漢將領植廷曉,一位鐵骨錚錚的勇士,麵對敵軍的壓境,心中並無絲毫退縮之意。他深知,固守城池雖可暫避鋒芒,卻無異於慢性自殺;而出城迎戰,亦是生死未卜。植廷曉不願南漢將士淪為待宰羔羊,毅然決然地率領麾下精銳,沿河布下了一道道堅不可摧的防線,誓要與來犯之敵決一死戰。


    瑞軍如潮水般湧來,渡河之際,戰鼓雷動,喊殺聲震天動地。植廷曉身先士卒,立於陣前,其英勇之姿,猶如戰神再世,激勵著每一位將士。然而,戰爭總是殘酷無情,盡管他們浴血奮戰,植廷曉最終還是在一片刀光劍影中,悲壯地倒下了,他的身影永遠定格在了那片染血的土地上。


    隨著植廷曉的隕落,南漢的另一位將領郭崇嶽,雖心有不甘,卻也隻得無奈撤回至精心構築的木柵之中,企圖借此抵擋敵軍的攻勢。然而,瑞軍豈是等閑之輩,他們深知火攻之利,一場熊熊烈火瞬間吞噬了木柵,郭崇嶽在絕望與混亂中,亦未能幸免於難,其英勇的一生,就此畫上了悲壯的句號。


    南漢的國都廣州,此刻已如風中殘燭,搖搖欲墜。宦官龔澄樞等人,眼見大勢已去,竟喪心病狂地放火燒毀了南漢的宮殿與倉庫,火光衝天,映照著他們扭曲而絕望的臉龐。這熊熊烈火,不僅燒毀了南漢的財富與輝煌,更燒盡了它最後的希望與未來。


    數日之後,瑞軍兵臨城下,南漢末代君主劉鋹,身著素服,走出城門,向勝利者投降。這一刻,南漢的曆史翻過了最後一頁,其曾經擁有的六十州、二百四十縣、十七萬零二百六十三戶百姓,皆歸於新朝治下。南漢的興衰更替,如同過眼雲煙,隻留下一段段悲壯的故事,在曆史的長河中緩緩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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