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頌一番話說得語無倫次,數次咬到了舌尖也全然不顧,眼淚一度濺到了衣襟,他抬手用袖子蹭了一把,複又望向舒刃,緩緩向他伸出手,滿眼星光。


    “舒刃,求你。”


    舒刃連呼吸都忘記了。


    唇角僵得忘記如何牽動,眼鼻發熱,卻掉不出淚來。


    就這麽站在原地定定地望著他。


    眨眼。


    闔眼,睜眼。


    他還在。


    半晌,才‘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捂著肚子撲簌簌地掉眼淚。


    “懷頌。”


    “懷頌啊懷頌。”


    舒刃靠著廊下的柱子笑得直不起腰,拽著袖子草草地拂了把眼淚,抬頭看向懷頌,目光鎖定。


    “懷頌!”


    她一把扔了背囊,不管裏麵的南海明珠和各式玉玦會否摔碎,凡是能耽誤她撲向懷頌的玩意兒,通通被她丟在地上。


    然後便迎著太陽的澄光,一步,兩步,三步,躍到了懷頌的身上,被他伸出的雙臂迎了個滿懷。


    “小倒黴蛋!”


    懷頌接住他,抱得緊緊的。


    “你答應我了。”


    舒刃抱住他的腦袋,用力親了一口,“對!”


    雙向的愛才有意義,他邁出了這麽多步,到了她朝著他走去的時候了。


    懷頌兩手按在舒刃的腰後,讓他兩條腿盤在自己腰上,擎著他的身體走進水木芳華。


    如同放置珍寶一般將舒刃放在床榻上,懷頌雙手撐在他身上,獻寶似地從袖中掏出一樣東西。


    “這是你的寶貝,我給你帶出來了。”


    聽他如此說,舒刃不由有些好奇,眼皮微掀,“這是什麽?”


    這傻子現在不是應該親她嗎,怎麽這般煞風景?


    “你的寶貝!”懷頌神秘兮兮地眨眨眼,翻手將那被錦囊包起來的所謂寶貝藏進了床頭的暗格之中,連同他的太子印璽寶冊一起。


    “……”


    她的寶貝?她怎麽不知道是什麽。


    看舒刃仍舊遲鈍,懷頌怒其不爭地拍拍床榻,“自然是那個!”


    言罷,小眼神偷偷瞄了一眼舒刃胯|下。


    舒刃恍然大悟。


    隨即拍著床榻笑起來。


    她是個女子,並且是女扮太監來騙人的,這是已知條件。


    所以她沒有那樣寶貝。


    她當時頂替弟弟舒劍進入京稽衛,餘統領沒有詳查,便讓她鑽了這個空子,舒劍沒有留名更沒有被閹,內務府就也沒有關於他的記載。


    每個太監出宮之後,都會從淨事房拿回當年離開自己身體的寶貝,在百年之後與自己葬在一處,下一世也可做個完整的男人。


    這寶貝對每一個太監來說都極為重要,是不愧對祖先的證明。


    也不知哪個倒黴的小太監,被這魯莽的皇太子將致命弱點奪了去,還堂而皇之地拿回了府中。


    所幸懷頌保存得好,還用錦囊給他裝上,珍而重之地放進了袖中帶回來。


    真是不知道他若是知曉了真相後,會不會氣得當場將那物件兒丟了喂狗。


    出於對那小太監的憐憫之心,舒刃止住笑,從那暗格中拿出錦囊,先放到了安全的一邊,這才緩緩開口。


    “殿下,屬下想跟您說一件事。”


    懷頌以為自己辦了一件超級偉大並且值得誇讚的事情,此時正美滋滋地靠在床頭等待舒刃的誇獎,聽他這麽說,便笑嘻嘻地點點頭,執起他的手親了一下,“你說。”


    “殿下,您可以準備一下,喝口水,出個恭什麽的,屬下不著急。”


    實在不確定這小倒黴蛋到底是喜歡她,還是真的喜歡男人,舒刃咬著嘴唇內側遊移不定,最終還是勸他先解個手,以免一會兒得知真相再嚇得尿出來。


    聽喜歡的人對自己的誇獎,屬實是一件刺激的事情,懷頌欣然接受了這個建議,又親了一下舒刃的指尖,起身提提褲子,昂首闊步地走了出去。


    “既然阿刃這樣說,那我就去撒個尿,回來聽你好好誇我!”


    舒刃麵露疑惑,誇?


    誇你二大爺。


    誇你把別人的命根子帶回來,獻寶似地給我?


    向來看不慣屋中不利落,舒刃閑不住,扶著肚子起身去收拾桌案上雜亂的紙張。


    懷頌進屋一推門,冷風倒灌進屋中,凍得舒刃打了個噴嚏,“阿嚏——”


    聽舒刃打噴嚏的位置似乎不在床榻上,懷頌緊忙走幾步在內室尋他的身影,“阿刃,你在哪裏呢?”


    書架前傳來翻動紙張的聲音,入眼便是舒刃安靜看畫的側臉,不禁紅了耳尖,上前奪過舒刃手中的畫卷,“哎,你看這些做什麽?”


    “殿下的繪畫技術不錯嘛,”舒刃陰陽怪氣地抖抖手中畫紙,攤到懷頌眼前,“這上麵栩栩如生,如此形象的‘侍衛春困圖’是何人所作啊?屬下真想膜拜一番呢。”


    這倒黴東西,還會這麽個意淫法子?


    明明他先動的心,反倒用畫筆來汙蔑別人春困。


    太子殿下局促不安地扭著衣角,手指摳著楠木桌子,扭捏的情態和青梔犯花癡的樣子,不能說毫無關係,隻能說一模一樣。


    舒刃指節輕敲桌案,“殿下,您倒是說說啊,誰畫的?”


    被逼得急了,懷頌再退無可退,隻好迎男而上,倏地一挺胸脯,中氣十足:“老子畫的!怎麽著!”


    震耳欲聾。


    耳邊蟬鳴囂張,讓舒刃恍惚到了盛夏時節。


    剛要回身找點什麽武器,兩腿卻被一把抱住,低頭一看,懷頌已經規規矩矩地癱坐在她腳邊,乖巧地替她捏著小腿。


    “阿刃不要生氣了,我也是想你想得緊了,才畫張你的畫像來解解相思之苦嘛~”


    這個角度看下去,懷頌平日裏麵上的威嚴消失無蹤,隻剩下滿目的溫順可愛,水盈盈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如若不是做出這種猥瑣的事,還真的讓人挺想掐一把那白淨的臉蛋。


    他這般裝可憐,舒刃也沒法兒繼續同他吹胡子瞪眼,清清嗓子窩坐在椅子上,任憑他捏腿揉肩。


    “那屬下,就接著說了?”


    懷頌連連點頭。


    “其實,屬下也有秘密瞞著您。”


    懷頌寬宏大量地擺擺手,“無妨,無非是偷點庫房的金銀,我都知道,也不在乎。”


    “如果比這嚴重一些呢?”舒刃循序漸進地加深談話的層次,淺淺微笑,“如若屬下壓根兒就是個女子呢?殿下還會想同屬下成親麽?”


    “你淨說笑。”懷頌愣了一下,繼續低頭給舒刃捏腿。


    “床榻上那寶貝不是屬下的,屬下是女子,騙了您一年,實在不好意思……”


    舒刃麵露慚愧之意。


    “還有……屬下,就是表妹本人。”


    懷頌緩慢地抬起頭,複又抬起手指,唇角微動。


    “殿下,殿下你怎麽了殿下?青梔!重哥!赤奮若!殿下暈了!”


    作者有話要說:  舒哥:我的表現如何,先不說了,我在急救


    第81章 chapter  81


    “你們都散開一點, 殿下可能是心髒病。”


    “青梔,去燒些熱水。”


    “昭陽,快去醫堂取保心丹來。”


    “赤奮若, 你將門窗打開。”


    懷頌還沒睜開眼睛,就聽見自己未來王妃瀟灑非凡地站在他床榻前揮斥方遒地指揮。


    閉著眼睛享受著舒刃對他的溫柔照顧, 懷頌整個人陶醉得都要酥了,緊接著卻聽到舒刃繼續開口。


    “不過不是很嚴重, 重哥, 你捏住殿下的鼻子, 以口為他渡氣……”


    重光本就惦念不已, 聞言迅速領命而上,俯身捏住懷頌口鼻, 低頭就要湊到懷頌唇邊。


    “住嘴!”


    不想讓自己的這張嘴去觸碰除了夫人的其他人,懷頌雙手捂在唇上,驚恐地睜大眼睛, 瞪著距離自己不到二寸的重光。


    “殿下您沒事了?”


    饒是太子殿下再尊貴, 再令人趨之若鶩, 重光也不樂意親他, 看他醒了, 看上去不禁比舒刃還要高興幾分。


    懷頌慌忙坐起身子, 摟住還站在一邊的舒刃,埋怨的話脫口而出:“你都不來抱我, 還要我來抱你,你怎麽都不喜歡我的啊?”


    重光忍無可忍地轉過身去,推著赤奮若和剛邁進門檻的屠維、著雍三人離去,聲音極低:“快走,殿下又發春了。”


    舒刃輕撫懷中的狗頭, 笑意叢生,“殿下啊,你怎的如此接受不了打擊,就這心態,在立儲大典上沒昏過去也屬實是逃過一劫啊。”


    懷頌無心同她調笑,抱了一會兒之後,便貪婪起來,乖巧地跪坐在床榻上,蠢蠢欲動地開口。


    “我想看你向我證明,你是個女子。”


    “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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