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武力值最高的暗衛,想必懷頌在屋中長篇大論的吹牛逼行為不會受到影響。


    重光,屠維,著雍,昭陽,上章和舒刃原本是六人,自從懷頌要求舒刃不必再戴著麵具,便是理所當然地將他從暗衛籍中剝除了身份。


    新補上來的這個暗衛甚是能打,聽說與重光當年從京稽暗衛營中出來時的成績不相上下。


    正思慮間,舒刃便聽到門外傳來陌生男子的聲音。


    “屬下赤奮若,參見殿下。”


    這聲音,聽上去就很猛。


    不過又於她何幹。


    舒刃翻了個身,未再心裏想刺客之事,昏昏沉沉地繼續睡去了。


    水木芳華的門被打開,卻不見開門的人。


    赤奮若愣了一下,明白了屋中主人的意思,直起膝蓋從地上站起來,走進屋中關上房門再度跪下。


    “殿下。”


    相傳九皇子殿下是個草包,自小被皇後娘娘管製,連沐浴用什麽味道的熏香都不能由自己來決定。


    如今一見,似乎隻是個傳聞。


    “在琢磨本王什麽?是不是草包嗎?”


    懷頌未看他,低頭翻了一頁書,話中帶笑。


    “屬下不敢。”


    赤奮若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將緩緩淌下的汗珠移到了頸窩處。


    雖是帶著笑意,但這屋中的戾氣竟是他在京稽暗衛營中才得以一見的可怖。


    他千辛萬苦從那裏廝殺出來,原以為自己也算得一個人物,保護一個孱弱無能的主子已是綽綽有餘,甚至自覺大材小用。


    這樣的傻子,誰會來花費時間刺殺,他的價值不該在此間浪費。


    “若是想急於表現自己的才能,那就殺個人給本王助助興吧。”


    作者有話要說:  舒刃:終於能好好睡一覺了。


    第44章 chapter  44


    “殿下想要何人的命?”


    幾個呼吸間, 赤奮若便已知道坐在他對麵這位傳聞中的廢物,實則內功深厚,不容小覷。


    他雖為身份卑賤的暗衛, 但也願意擇良主而事。


    如今得見這位新主子之後,赤奮若心中對他輕視的想法悄無聲息地改變了大半。


    “這京中權貴, 你能拿到誰的命?”


    懷頌放下書卷,手臂搭在椅子的扶手上, 整個身體向後靠, 向前舒展著雙腿。


    “殿下盡管吩咐, 屬下盡力而為。”


    聽聞身後有腳步聲, 赤奮若迅速起身,手掌按在劍上蓄勢待發。


    可坐在桌後的主子似乎還挺開心, 聽到動靜便站了起來。


    身形削瘦的雪衣男子走進赤奮若的視線,他呼吸凝滯了一下。


    麵帶寒光,雌雄莫辯。


    尤其是眼尾的那兩道紅色印痕, 明明是傷痕, 可就是與他的臉那般相稱。


    這是慎王殿下養在府中的何人?


    懷頌方才的不苟言笑, 可見平日在外裝出來的傻氣並不是真的, 而麵前的這男子, 看起來更是不問塵世。


    他到底是什麽人。


    若是府中下人, 那這冷絕狠厲的氣質自非常人所能及。


    如若有這種風度的仆從,那這九皇子殿下自然也是清修出塵的風采絕倫之人……


    “小侍衛~~~”


    懷頌像隻發了瘋的巨型蜥蜴一樣朝著舒刃跑過去, 兩條腿各跑各的。


    赤奮若跪在地上默默眯起眼睛,細細打量著那動起來如同疾風般的傻子。


    方才的想法……有待商榷。


    “殿下。”


    被數次要求不必下跪的舒刃躬身抱拳,休息得好了,聲音也溫和更多。


    赤奮若目不轉睛地瞅著站在門口的舒刃,直到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樣太過直白, 才迅速垂下眼睛看向地麵。


    “重光說讓屬下帶新來的兄弟去蘭苑熟悉一下住處。”


    舒刃掃了一眼已經低下頭的赤奮若,微蹙了眉頭。


    她很明顯地感覺到了這人剛剛那抹複雜的目光。


    他心思很細。


    “既如此,你先去蘭苑吧。”


    似是不願讓舒刃得知剛剛二人的談話,懷頌揮揮手,坐回到椅子上拿起書來。


    赤奮若道了聲是,起身隨舒刃走出了水木芳華。


    經過一棵粗壯的木棉樹下時,舒刃抬手接住了兩個從樹枝間拋下來的桃子,展顏一笑。


    “謝啦重哥。”


    出了流雲閣便將桃子遞給了赤奮若。


    “喏,一人一個。”


    遲疑了一下,赤奮若接過桃子低聲詢問,“敢問侍衛兄弟你的名字叫什麽?”


    “舒刃。”


    桃子清脆,嚼在齒間就像嚼著軟軟的脆骨,背著一隻手握住清疏,舒刃悠閑地咀嚼著口中的食物。


    “你便是舒刃。”


    赤奮若聲音極低,若不是聲音從舒刃的上方發出,她幾乎要聽不到。


    “你知道我?”


    “聽餘統領講過幾次。”


    個子不高,性子卻狠得自成氣候,從不怕受傷,也最先懂得將生死置之度外。


    任何人都難逃畏懼的本能,可年紀最小的舒刃從進了京稽暗衛營便未曾有過退縮的念頭,無論受了多重的傷,都要將對方一劍封喉才能罷休。


    餘統領一直以舒刃為標杆教導後來的暗衛。


    隻是沒想到,個子不高竟不是說說而已,今日一見後,才發現他是真的不高。


    偷偷伸手在舒刃的身後比量了一下他的頭和自己的肩膀,瞅著他因口中塞得太慢而不斷起伏的鼓鼓臉頰,赤奮若勾起唇角輕笑了一下。


    好可愛的少年。


    舒刃自是不知道他在心裏想些什麽,走著走著又抬手在她腦後比劃了起來,屬實莫名其妙。


    反正他應是並無惡意,更何況,他也不一定打得過她。


    “殿下的性格很隨和。”


    聽到他再次開口,舒刃咀嚼的動作也沒有停下,繼續向前走。


    還想從她這兒試探小倒黴蛋的深淺呢。


    “那是自然。”


    “聽傳聞說殿下……”


    舒刃抽出清疏,在路邊撅出個小坑,將桃核埋了進去,回頭看他。


    “你說這桃核,會就此枯了,還是會長出小樹,重獲新生?”


    聽到舒刃出言提醒,赤奮若才猛然醒悟,他是在編排主子,已犯了僭越的大忌。


    “它……定能長出果實。”


    “那就好,”舒刃眼睛一彎,收劍回鞘,“蘭苑在這邊。”


    領著赤奮若見了屠維等人,舒刃完成了任務,費勁力氣甩開了粘人的雲央,才得以脫身回到流雲閣。


    剛進了流雲閣院內,便看到懷頌上躥下跳地在她的房門口折騰著什麽。


    “殿下?”


    “小侍衛~”


    懷頌聽到舒刃的腳步聲,回過頭就呲著滿口的白牙。


    手上行了禮,舒刃心中暗笑,還擱這兒裝糊塗,他怕是從她還沒到流雲閣便已經聽見了吧。


    也對,若是從一聽到就回頭呲牙等她進來,那畫麵定然很是詭異。


    舒刃眯起眼睛踱到懷頌身邊,抬頭看頭頂的匾額,一字一字地念出來。


    “屋——中——人——是——我——懷——頌——的——?”


    意識到讀出了自家主子的大名,舒刃臉色一白,也顧不上心中的詫異,急忙行禮。


    “屬下知罪。”


    “說這些做什麽,”懷頌拉住舒刃的手腕,扯著他一起朝院門走了幾步,再度回頭打量著掛上了新匾額的房門,“我掛得歪不歪?”


    “不歪,很好看……”舒刃不解,掙動了一下沒掙開,遂作罷,“殿下掛這是為何?”


    上麵那龍飛鳳舞的八個字確實十分好看,蒼勁有力,鐵畫銀鉤,隻是這句話實在太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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