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門口的門鈴響了,原研二伸長脖子往玄關看過去,一邊對著電話說:“那你快點哦,有人在按門鈴,我去開下門。”“好。”電話掛斷,正好紅燈還剩下幾秒,上野秋實收了手機,看向前方,一輛車正好從麵前經過,不經意的一瞥卻看到剛才還在電話裏談到的人坐在後車廂內,身旁的是兩個陌生人,那張桀驁張揚的臉麵色陰沉,抿緊的唇瓣和緊皺的眉骨都彰顯著對方現在的壞心情,像是在勉力壓製自己暴戾的怒氣。那輛車開過後正好變成紅燈,其他的車都停在了斑馬線前麵,上野秋實心情極其冷靜的走到路邊,敲了敲路邊一輛汽車的窗戶,然後拉開車門。“借下你的車。”他把司機從駕駛座上拽下來自己坐了上去,接連按了兩下喇叭提醒前麵的行人避讓,將油門直接踩到底。“等等,你做什麽?!那是我的車!!”等司機反應過來,自己的車已經被人開走了,甚至當著他的麵闖了紅燈。司機驚恐萬分,以為自己是遇上囂張的搶劫犯,在路人的提醒下連忙掏出手機報警。可能是下雨的關係,車道上的車比平時少了些,上野秋實摘下自己的平光眼鏡丟在一邊,目光緊盯著那輛已經開出一段距離的本田,轉動方向盤超過前麵擋路的汽車。沿途受到驚嚇的司機氣急敗壞地按下喇叭,有些甚至從車窗探出頭發出咒罵。後麵的動靜很快就引起了前方人員的注意,本田車後車廂的人接了一通電話,聽完電話裏的匯報,他捂住話筒對前麵的人開口:“隊長,後麵好像出了點情況。”副駕駛上戴著黑墨鏡的男人皺了下眉,看向前方的路況,“不用管,直接上高速。”接電話的人點點頭,和電話裏交代一聲掛了電話。司機把車開上高架橋,上了高速後車輛明顯少了很多。被兩人擠在中間的鬆田陣平開口:“你們是打算把我帶去哪裏?”“公然挾持警察,妨礙公務,攜帶違規槍械,動手傷人。”他冷笑一聲:“看樣子你們是想在牢裏待上一輩子。”“我勸你們還是早點自首比較好。”“這點就不用你操心了,鬆田警官。”副駕駛上的人抬了下手,後車廂的同伴看到指示,點點頭,抬手朝鬆田陣平後頸用力敲下。“麻煩你先睡一會兒,等到了地方再叫你。”車輛在高速上行駛,但因為雨天的關係,路麵濕滑,司機也不敢將車開的太快,汽車平穩的行駛在車道上。滴滴滴。剛接了電話的同夥手機又響了,他隻好從口袋裏再次拿出手機,還沒按下接聽,就聽到後方傳來的喇叭聲。後視鏡上一輛陌生的車輛追了上來,彼此之間的距離還在快速拉近,看清楚這個情況的司機忍不住驚呼一聲:“後麵這家夥是瘋了嗎?這種天氣還敢把車開這麽快?”車外的雨淅淅瀝瀝,上了高速以後甚至感覺雨下的比剛才更大了些,雨刷不停掛刷著車窗,連綿不絕的雨還是讓人提心吊膽,就怕一個不小心輪胎打滑出現意外。保鏢眯了下眼,坐他後麵的人剛接通電話就聽到裏麵的人說:“不好了,有人追上來了,是個完全不要命的家夥,轉彎也不減速直接超過去了。”接電話的人嚇了一跳,連忙叫了聲:“隊長!”“看到了。”保鏢冷靜指揮:“加速,前麵的岔路口去另一條路,想辦法甩開。”司機咽了咽口水,還是聽從指令踩下油門,在分岔路口前轉動方向盤調轉方向上了另一條較為狹窄的高速。這條路的前方是一座山,連綿彎曲的車道像蛇一樣盤旋,路麵也被縮窄,雙車道的路麵看上去有些拮據,路旁圍著護欄,而護欄下方是驚險駭人的懸崖,稍不留神就會落得個車毀人亡的下場。或許對於一些極限飆車黨來說是個不錯的賽道,但哪怕最專業的賽車手也不會選擇在大雨磅礴的天氣出現在這裏。本田車開上了山道,跟隨在後麵的汽車也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像個不要命的瘋子。飛馳的汽車在彎道劃出一條銳利的圓弧,似乎就連雨幕都被劈開了一條縫隙,上野秋實操作著方向盤,幾個彎道過後,兩輛車接近於平行。本田車上的人也終於看清了敢在大雨裏超速飆車的司機,令人意外的是那張臉上的平靜,在車窗裏瞥過來的眼神冰冷得不見一點溫度。不過瞬間,汽車又一次加速,在開出一點距離後,一個幅度誇張的漂移,車身直接橫在了道路上攔住了前方的去路,刺耳的急刹聲聽得人耳膜發麻,泊油路上留下明顯的車痕軌跡,汽車的輪胎冒著白煙。司機緊急踩下刹車,一瞬間車內人仰馬翻,車上的人全都因為慣性不受控製前傾撞到了前麵的東西。萬籟俱寂。司機趴在方向盤上喘著粗氣,滿心駭然地看著前方不到幾十厘米差點撞上的車輛,滿臉心有餘悸,劫後餘生的恐懼讓他忍不住破口大罵:“媽的,這他媽哪來的神經病!”“隊長!”他朝身旁怒聲大喊,黑墨鏡的保鏢皺了下眉,“4號5號,下車。”後麵的兩人得到命令直接推開車門下去,雨水瞬間打濕了兩人的頭發和衣服,兩人從身上拿出刀子,氣勢洶洶的朝前方的攔路虎衝過去,上野秋實推開車門從車後繞出來,身體微側避開刺過來的刀刃,抬手握住腕骨用力一扭,刀子叮叮當當的落在地上,又抬起腿一腳踢過去的同時鬆開手,將人踹出好幾米的距離。另一個人攻過來,他撐著後車蓋跳起,腿彎勾住對方的脖子,一擊剪刀腿將人撂在地上,身體也隨著慣性落下。雨下的稀裏嘩啦,上野秋實慢慢起身,甩了甩腦袋上變得濕漉漉緊貼在額前的頭發,抬起手將劉海薅到頭頂,冰冷的視線看著又從地上爬起來的兩人和他們身後的車。情況看上去似乎有點不太妙,車門打開,墨鏡保鏢撐著傘從車上下來,按住其中一人的肩膀走上前。“公安?”他開口詢問。上野秋實沒理他,腳步向前,汽車的轟鳴聲從後方傳來,另一輛車停在後麵,車上又跑下來幾個人。“隊長。”是後麵緊趕慢趕終於趕上的同夥。看到前麵的路被擋住,對麵孤身一人,他們默契地以包圍的趨勢散開。保鏢抬手看了眼腕上的表,又從口袋裏取出槍,“雖然不知道你怎麽發現的,又在發什麽神經,但是不好意思,我有點趕時間。”話音還沒落下,他按下扳機砰砰射了幾槍。原以為會看到對方中槍倒地的摸樣,結果沒想到的是,對方好像能看到子彈的行動軌跡一樣,三兩下就躲開了。像個怪物一樣。那雙眼睛,那個神情,還有剛才的動作。見情況不對勁,眾人圍了上去,試圖以人數優勢將對麵製服。嘈雜的雨聲將所有的動靜掩藏,印著漂移車痕的泊油路被雨水衝刷。“啊!”不知道誰慘叫了一聲,鮮血掉在地上,又很快被雨水衝散,隻留下一層肉眼看不太清的紅色。青年的表情從始至終都沒變過,也沒開口說一句話,麵對幾人的圍攻依舊沉著冷靜,反應也很敏銳,背後像長了眼睛似的,一次次避開驚險的殺招。有點難纏。看到這種情況,幾人的隊長忍不住皺起眉,敲了敲車窗,一直坐在車裏的司機得了命令,連忙下車跑到後車廂,一把將車上的人拽下來。“住手。”司機把人扶過來,隊長保鏢的槍口換了方向,對準了被綁住雙手半昏迷的人。“你是來找他的吧,把路讓開,否則……”包圍的人慢慢退了回去,才一會兒的功夫,身上就都帶著明顯的傷痕,傷勢最重的還需要人幫忙扶著才能站立。盡管對方也沒了剛才的閑適,身上狼狽了許多,同樣帶著傷痕,但現在的場麵實在有點難看,畢竟才一個人而已。一個人單槍匹馬追上來堵住去路,以多對少的一番較量下來,己方損兵折將,對麵還一副遊刃有餘的架勢。看到對麵的舉動,上野秋實麵無表情,彎下身從地麵撿起不知道誰掉在地上的小刀,輕輕一甩甩掉上麵的血跡和雨水,在指間轉出漂亮的刀花,握在手裏刀尖指向對麵,抬眼的瞬間,殺意滿溢,肉眼可見的殺氣宛若利刃狠狠刺向眾人。“試試看?”他平靜開口,視線漫不經心地掃過眾人。“放人,或者一起下地獄,選一個。”電光在雲層間閃爍,刺眼的光將整片大地照亮了一瞬,雨水模糊視線,浸濕的衣物緊緊貼在身上,山間路過的風輕輕一吹,刺骨的寒意瞬間浸透四肢。“瘋子。”挾持著人質的司機禁不住打了個哆嗦,牙齒打顫,感覺自己的手都沒了知覺。誰也沒想到他會這麽回答,聽上去好像完全不在乎人質的生命安全,然而後麵那句鮮血淋淋的話表達出的態度卻異常強硬。沒人會覺得他是在開玩笑,至少現場的人不會,對方身上凝如實質的殺氣逼得人快要無法呼吸了,更別提那雙眼睛看人的眼神,不見一點溫度,就像在看一群屍體。明明隻有一個人,帶來的壓迫感卻叫人毛骨聳立。幾人僵硬的視線不約而同一起看向自家隊長,沒人敢輕舉妄動,場麵一下有些僵持住。上野秋實的目光也隨著落在那名保鏢打扮的人身上,平靜打量。叮鈴鈴。電話鈴聲在凝滯的空氣中拉開一條口子,在眾人的注視下,保鏢從口袋裏取出手機。“閣下。”他對著電話裏叫了一聲,墨鏡下的視線望著對麵的青年,低聲對著電話說:“抱歉,臨時出了點意外情況。”“有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硬茬子擋路,現在沒辦法把人帶回去。”對麵沉默了一會兒。“算了。”“市區鬧出的動靜有點大,警察已經朝那邊過去了,撤回來,出了事我可沒時間替你們收屍。“保鏢聞言不由低下頭。“是。”掛了電話,保鏢看向對麵,眉頭緊皺,抬起手對旁邊示意了一下。挾持著人質的司機得到指令,將人慢慢挪動到旁邊的護欄,放在地上。“人給你,我們走。”其他人的視線一直緊盯著對麵,慢慢退回車上,上野秋實沒做什麽動作,也沒攔著他們離開。保鏢最後一個上車,透過車窗看著還站在大雨裏的青年,眼神冷冽。兩輛車一前一後倒退轉彎,調轉車頭逐漸消失在雨幕中,徹底看不見車輛背影後,上野秋實收回視線,快步走到圍欄邊,蹲下身半跪在地上,快速檢查了一遍對方身上有沒有什麽傷口,拿著刀子幫忙把捆綁著對方雙手的繩子割斷,手拉到肩膀上,把人從地上扶起來。迷迷糊糊間鬆田陣平感覺有人在搬弄自己的身體,大腦還沒來得及反應身體就下意識做出動作,隻見他一抬手將人扣住,借著身體的重量壓下去,兩人一同倒地,另一隻手臂也順勢壓在對方脖子上。沒做任何反抗的上野秋實眨了下眼。“白癡樹懶,怎麽是你?你怎麽在這裏?”回過神來看清楚被自己壓在地上的人的臉,鬆田陣平難掩詫異。上野秋實扯了扯嘴角,難得開了個玩笑。“我來救被壞人抓走的公主。”鬆田陣平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臉變得黑沉沉的,尤其是想起自己之前怎麽被脅迫劫持的過程。“那群混蛋呢?”他怒氣衝衝的看向周圍,眼神凶惡的好像看到人就會衝上去上去咬一口。隻是目光所及之處空空蕩蕩,整條路上就一輛橫在路中的汽車,別的什麽也沒看到。“跑了。”上野秋實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先鬆開讓自己起來。雨還在下,水珠掉在地上劈裏啪啦的濺起水花,打在臉上有點疼,上野秋實忍不住閉了閉眼睛,手又推了兩下。鬆田陣平收回注意力看向身下,那張漂亮臉蛋早就被雨水打濕了,臉上滿是水痕,幾縷墨色的發絲淩亂無序地貼在臉頰上,像一條條蜿蜒的墨線,襯得那張臉白的發光,嘴巴卻豔得驚人,像染了血,嘴角破了皮,右邊的臉上多了條小口子,傷口沒見什麽血,被雨水衝得有些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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