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城?跑那兒去了。你別掛,葉主管想和陸總通個電話,你讓陸總接一下。」


    說著柴臻的聲音遠了,小季心都快吐出來:「等一下——!」


    「怎麽?」


    「boss現在……在忙。一會兒等她忙完了讓她給葉老師回過去。」


    柴臻那兒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響起葉曉君的聲音:「小季?」


    「葉……葉老師!」小季差點兒立正站好。


    「她現在忙就不要打擾她了,不過,你一定幫我轉告她……我等她回家。」


    折騰到陸靜笙和童幼寧都累了,白蘇還是什麽都不肯說。


    童幼寧甩了鐵鏈,和陸靜笙一起走出來,她們也被烤得滿身是汗,得休息休息補充水分。


    「拿錢辦事嘴也這麽嚴。」童幼寧很久沒吸菸,從時雪樹那兒拿了根煙,解解乏,遞給陸靜笙一支。


    陸靜笙頭髮全貼在脖子後麵,襯衫也濕了,接過煙說:「陳叔說過,這些走在刀尖槍口的亡命之徒最重要的就是誠信,不能出賣僱主,任何時候都不能透露僱主的信息。你想,都是掉腦袋的事兒,如果隨隨便便把你捅出去,這事兒一傳還有誰敢找她辦事?以後她就得餓死。」


    說話的工夫小季敲門進來了。


    「boss,剛才葉老師打電話來……」


    「曉君?說什麽了?」


    小季說:「她讓我一定轉告你,她說她等你回家。」


    陸靜笙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沒說話,手裏的菸灰掉在地上。


    童幼寧看著她,見她慢慢坐下來,眼眶有點兒濕。


    「你的葉編劇讓你收手了。」童幼寧拍拍她後背,輕鬆道,「你到外麵歇會兒呼吸點新鮮空氣,這裏交給我。」


    陸靜笙搖搖頭:「不用,不能讓你一個人在這兒撐著。」


    「乖,你不在我才能發揮得更好。」


    陸靜笙抬頭看她。


    童幼寧的表情一如既往的輕鬆,輕鬆裏又藏了很多猜不透的心思:「在你麵前我還是想要點臉。」


    陸靜笙被她逗笑:「在我麵前你還裝什麽。」


    「不是裝,我也要做做好事,讓葉編劇寬心。不然她得來找我算帳,痛陳我將你帶壞的二三事。她不是在等你平安回家麽?」


    童幼寧讓時雪樹把陸靜笙連拖帶拽給拽出去了,門一關,陸靜笙有點上火,對時雪樹說:「這事本來跟幼寧就沒關係!她是來幫我的,我怎麽能讓她一個人處理這件事!」


    陸靜笙在那噴火,時雪樹完全不搭腔,拿了瓶酒和倆杯子往桌上一擺:「陪我喝點?」


    陸靜笙哪有心情喝。


    「沒事,你就聽她的。」時雪樹自己喝起來,「她有分寸。」


    陸靜笙知道童幼寧可靠,沒把握的事不做,能下手去做就一定能成。可不能因為她能幹,所有事都讓她一個人去幹。


    「有分寸……她是太有分寸。」時雪樹想到了點往事,笑笑,繼續喝酒。


    童幼寧將屋裏的溫度調低,白蘇意識有些不清晰,歪著身子,如果不是被銬著,她早就倒在地上了。


    童幼寧再進來時手裏拿了瓶冰鎮的水,在白蘇麵前晃。


    極度缺水的白蘇費力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冰涼的水,又低下頭去。


    童幼寧將蓋擰開,直接潑到她臉上。


    冰水的刺激讓白蘇倒吸一口氣,身子坐直了一些。


    「清醒了?」童幼寧坐到她對麵,在她麵前打響指,「能看得清了吧,有好戲給你看,別眨眼。」


    白蘇懶得理會她又玩什麽花樣,她當然知道這幾個人雖比都市裏安分守己過日子的年輕人都大膽一些,但真要動手殺人也決計不會。那就慢慢耗著,看誰有耐心。白蘇經歷過比這次殘酷數倍的遭遇,那才是人間地獄——她也能挺過來,何況是女孩們的過家家。


    當童幼寧拿出手機調出一個視頻在她麵前播放時,熟悉的聲音將她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視頻裏劉斐被蒙著眼壓在桌麵上,雙手反綁身後,脖子上也戴著皮圈,皮圈連著根鐵鏈,鐵鏈另一端從桌角的一個圓形小孔裏伸下去,崩得筆直,他隻能以彎腰的方式臉貼著冰冷的桌麵。他嘴上套著個圓形口塞,發不出聲,唾液順著嘴角往下流。


    有幾個男人從他身後走過來,拍他的屁股,笑道:「據說這小子喜歡賣屁股,今天就滿足滿足他好了。」


    視頻畫麵一陣混亂,劉斐說不出話,隻能發出「唔——唔——」的聲音。白蘇瞪圓了眼睛,畫麵忽然調正,特別不堪的某處交合特寫呈現在白蘇麵前。每次動作都能引起劉斐的慘叫,白蘇猛地往前一掙對準童幼寧的手臂咬下去,童幼寧早也猜透,從容地往後一避。


    白蘇再也淡定不了,大怒道:「他什麽也不知道!有本事就沖我來!」


    童幼寧笑著站起來,繞到她身後,和她的視線保持同一方向,指著前方道:


    「你看,屋外麵是不是有個透明罐子?」


    白蘇有些費勁地往外麵看,一個圓柱形玻璃罐子裏盛滿液體,有個肉色的東西在裏麵浮著。


    白蘇看清了那是什麽,渾身猛顫,想要掙脫束縛,可惜依舊是無用功。


    童幼寧拿出手帕幫她擦幹淨臉上的血和汗水,將臉上的頭髮撩開,露出她漂亮又充滿殺意的臉龐:「他不是喜歡和男人玩嘛,可惜少了那東西之後以後就隻有後麵那一條路了,情趣少了點兒,可惜了。」


    白蘇從牙fèng裏擠出幾個字:「我說了,他是無辜的……放了他!」


    童幼寧笑:「怎麽能這麽輕易放了他,你多寂寞。聽說他是你親弟弟,隻是他不知道。」


    白蘇沒想到童幼寧能查到這件事。


    的確,劉斐是她親弟弟,自從找到他後白蘇就一直待在他身邊,沒告訴過他,也沒打算跟他說。


    「他現在在哪裏?」


    「告訴我們唐景璐的下落,交換,很公平。」


    白蘇冷笑:「就算我告訴你們她的下落,憑你們也是抓不到她的。」


    「抓不抓得到那是我們的事,不勞你操心。」童幼寧把手帕丟在地上,「再說,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白蘇並不輕易答應:「我怎麽知道我說了之後你會不會真的放我們走。」


    童幼寧糾正她:「不是『你們』,而是『他』。你怎麽可能走得了?別做夢了好麽。雖然我們這邊受傷的人都是劉斐下的手,但負責接單子和聯繫唐景璐的都是你,你和唐景璐才是罪魁禍首。至於你弟弟麽,已經是廢人一個,我不在意讓他活著繼續受罪。我就問你,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白蘇瞪著童幼寧的眼睛裏幾乎能噴出火來。


    童幼寧微笑:「很好,我很喜歡你現在的樣子,比之前有趣多了。」


    將白蘇帶到監控室,從監控畫麵裏看著劉斐跌跌撞撞地走出廢車場,她一顆心也算是落地。


    白蘇說唐景璐回家了,她爸好像是高官,家周圍都有士兵把守,普通人靠近都不行,如果有人硬闖……你們想想後果。


    童幼寧對陸靜笙說:「應該是回她養父那兒去了,她養父到底是誰?姓唐的政要?」


    陸靜笙把小季好不容易查到的資料遞給童幼寧:「她養父是唐誌鳴。」


    「唐誌鳴?」這名字連童幼寧都嚇了一跳,「出乎我意料……如果是唐誌鳴的話,還真是難對付。」


    之前陸靜笙就想,如果她是唐景璐會去哪?必定是投奔她養父這座大靠山。


    「她能回得去說明唐誌鳴還不知道唐景璐不是她親生女兒這件事。」陸靜笙說。


    「很有可能。」


    要用上次對付虞明庭一樣的辦法嗎?陸靜笙思索著,上回她拆穿薑浩不是薑博文親兒子這件事之後的確有效打擊了虞明庭,但引來的一係列不良後果也讓她不太舒慡。這回的目標可是跟薑博文和實創影視完全不能同日而語的人物,弄不好很有可能讓自己翻船。


    童幼寧也說:「這件事先不用著急,咱們出手要抓唐景璐,她這段時間應該連環球都不敢去,躲在她老爹的房子裏避難。」看白蘇一眼說,「而且,砍斷了她的武器,她想戰也無力。咱們先回去休息休息,休息夠了睡飽了再想對策,腦子也動得快。」


    陸靜笙點點頭,她的確也累了,這一天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哦,對了。」童幼寧將那個玻璃罐子打開,將裏麵的液體倒掉,順便把裏麵那根柱形的東西也倒出來。白蘇身子顫了一顫,童幼寧對時雪樹說,「拿去餵狗吧。」


    白蘇:「你……」


    時雪樹嫌棄地擺擺手:「我的狗不吃這種髒東西。」


    童幼寧:「去油去鹽的香腸,怎麽是髒東西。」


    時雪樹聽明白了,哈哈大笑。


    見白蘇的表情有些疑惑,童幼寧跟她解釋:「看來白小姐和我想的一樣天真無邪,不認識那玩意兒,它怎麽可能長成那樣呢?」


    白蘇眼睛都氣紅了:「你他媽的騙我……」


    童幼寧把手機拿出來,調出劉斐的視頻,晃了晃說:「白小姐也不太懂電影吧,蒙太奇聽說過嗎?隨便一剪一貼,你就當真。」


    白蘇死死扣著椅子邊緣:「你叫什麽名字?」


    童幼寧沒搭理她,轉身走了。


    「我一定要殺了你。」


    童幼寧背對著她勾勾手指。


    走出房間,小季將車開過來。


    後半夜f城郊外沒有一點遮擋物,比b城還要冷。


    上車時童幼寧對時雪樹說:「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辦到。」


    時雪樹一笑,一排白牙:「沒想到你會答應這麽羞恥的事情。行,我可是滿懷期待等著呢。」


    她們倆上車,陸靜笙好奇:「你答應時雪樹什麽了?還羞恥的事……」


    童幼寧很困,靠在陸靜笙肩膀上迷迷糊糊道:「都說是羞恥的事了,當然不能說。」


    陸靜笙再問:「那,又是香腸又是蒙太奇的,那是什麽?」


    提起這事,童幼寧笑了:「商業機密,無可奉告。」


    陸靜笙:「……」


    ☆、第134章 ————


    葉曉君知道陸靜笙聽得懂她的言下之意,她有些忐忑,這種情感束縛是否會讓陸靜笙覺得不自由,覺得反感。


    已經不是第一次阻止她了,而阻止她的角度也越來越狡猾。角度的變化緣於她們二人的情感升華和羈絆的加深,葉曉君了解陸靜笙在劫難之後會做什麽,她太明白,以陸靜笙的性格這筆帳得算清楚,甚至不計代價。陸靜笙是個衝動的人,她最可怕的地方是衝動卻有能力,能將頭腦發熱時決定的事都實現,這才是最可怕的後果。


    兩人麵對麵時,一個躺著很虛弱,一個包著下巴渾身是傷。


    到底為什麽會走到這一步?


    那年冬天大雪夜,兩個人牽手在小區外圍走了一圈又一圈的靜好時光都去了哪兒?當時牽著她的那雙溫柔的手怎麽又受傷了?


    葉曉君說:「我想和你回家。」這句話發自內心。


    陸靜笙握住她的手,許諾:「解決完這件事我們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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