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嵐勸過她可以嚐試一些新東西,打開新視角,葉曉君也這麽做了,但很可惜,不喜歡的東西就是不喜歡,怎麽嚐試也沒用。


    「為什麽你就非得這麽固執,難道就不能為了我妥協麽!」顧嵐質問道。


    葉曉君莫名:「為你妥協?這和你有什麽關係?」


    「錢啊——!」顧嵐道,「沒錢你讓我們怎麽生活!」


    「我們現在也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你那邊不是還有一筆存款嗎?」


    「我的存款不能動!」顧嵐咬著唇,嫌棄道,「如果知道你隻有這點本事,當初我們就不應該在一起……」


    事後顧嵐因為這件事跟葉曉君道了許久的歉,說當時生氣,一時口無遮攔,其實不是這個意思。葉曉君覺得為了這種事情生氣也是無聊,便作罷。


    兩人的關係不鹹不淡地往前走,偶爾的分離會讓感情回溫,隻是好景不長,進入第三年的那個聖誕節夜晚兩人大吵一架。


    那晚顧嵐很遲才回來,葉曉君將家裏收拾得幹幹淨淨,做了個蛋糕放到冰箱裏,準備迎接這個小節日。洗澡的功夫出來就見紙抽掉在地上,桌上橫生了幾團亂糟糟的紙。屋裏有很濃的酒精味,顧嵐的高跟鞋一隻踢在地上,另一隻倒插在她剛剛收拾好的鞋櫃抽屜上。


    「你去哪兒了?喝酒?」葉曉君倒了杯水給癱倒在沙發上的顧嵐。顧嵐接過水,迷離的雙眼一眨,水翻倒在沙發上。


    葉曉君太陽穴一跳,生生將怒意壓了回去,撿起空了的水杯放到一邊。


    「我去相親了。」顧嵐說,「不……不算相親,對方是個gay。」


    葉曉君指尖剛剛從水杯邊緣離開便頓住了:「你說什麽?」


    「哎呀……就是形婚啦。我爸媽老催著我結婚,我有什麽辦法。那個gay還行,就是愛喝酒,還老灌我酒,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葉曉君覺得不可思議:「你是演員,去形婚難道不怕傳出去嗎?」


    「怕什麽,對方也是個演員,和我一樣,十八線小藝人。他要敢說我的事,我也把他的事捅出去。」


    「為什麽突然形婚?」


    「怎麽是突然,我爸媽催我多久了你不知道啊?」


    「你說過你不形婚。」


    「又不是什麽大事,那隻是個形式,騙了家裏就好,以後有的是我們逍遙日子。」


    「不是這個問題。你答應過我,不形婚,我也很認真地跟你說過,我討厭這種事這種感覺,你為什麽……」


    顧嵐一揮手,提高聲音道:「別煩我了行不行!要不是你,我早結婚了!我爸媽也不會這麽煩人!」


    葉曉君難以置信:「所以你完全不和我商量自行決定這件事了?」


    顧嵐似乎想到了什麽,眼神定了定:「還有一個辦法。」


    葉曉君皺眉:「什麽?」


    「我們馬上買房,我生活穩定了我爸媽也就不念叨了。其實他們就想要我過得好點。」


    葉曉君:「我的錢一直用在房租和日常開銷上,你的錢不是都存起來了嗎?有多少?能不能夠首付?」


    顧嵐搖頭:「我那筆錢不能動,放我媽那兒了,是以後我們應急用的。」


    「那拿什麽買房?」


    顧嵐說:「你就不會找你爸媽要嗎?」


    後來兩個人是怎麽演變成激烈爭吵的葉曉君已經不太記得了。有些事的細節並不能被一一牢記,但卻能記住那個場麵,那個氣氛,以及同一時間裏難過的心情。


    從大理機場走出來時,大風過境,天際一絲浮雲都沒有。


    ☆、第3章


    bearxxx始終沒有回信。


    葉曉君將鴨舌帽壓低,坐上去往雙廊的車。


    車廂內很吵,幾乎都是來旅遊的年輕人情侶和文藝青年。他們互相攀談,交換對雙廊的美好嚮往。有個紮馬尾的姑娘發現坐在角落裏的葉曉君,對她大聲道:「你是去雙廊做什麽呢?攝影?艷遇?洗滌心靈?」


    葉曉君嘴角一揚,心裏浮出兩個字——捉jian。


    《現代愛情故事》是導演陳耳的最新作品,時裝劇,主演陣容強大,基本上是一線當紅明星。陳耳導演馬不停蹄一部劇接著一部劇上,他的禦用攝影組也在配角裏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喲,小顧。」攝影師見顧嵐戴著副墨鏡和經紀人一起走入院子裏,跟她打招呼,「又見麵了。」


    顧嵐很客氣地叫了聲「哥」,攝影師看他的目光有些曖昧。


    顧嵐的飛機在飛往大理的路上遇到強氣流,被打壓直降數十米,跟過山車一樣,嚇得她這會兒還沒緩過神來,腿軟得跟麵條一樣。將行李放到房內,歇了小半會兒就跟經紀人說要出去。


    「哎哎?哪去?」經紀人打開行李箱在整理內褲準備去洗澡,見她要出門急忙叫住她。


    「剛來劇組不得跟陳導他們打聲招呼啊。吳姐你歇著,我去去就回。」說完顧嵐就出門去了,經紀人看著她的背影冷笑一聲,將內褲甩到床上:


    「可真是有自己主意。」經紀人跟著她來雙廊本就不太樂意,這種賠錢小藝人她一手得抓好幾個,顧嵐肯定不是她認為最有潛力的一個。隻是這回也正好,她手中其他演員不是在假期就是受傷住院,公司非安排她跟著顧嵐來。


    劇組安營紮寨的地方找不到陳耳,顧嵐問了一圈說陳導在某家酒店。


    尋到陳耳的時候,陳耳正在和一個戴墨鏡的女人坐在院後的海邊躺椅上聊著什麽。顧嵐一眼就被那個女人吸引。艷陽之下她白皙得透出冷意,四周的空氣都因為她的存在而降低了幾度似的。小小的鵝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雙長腿交疊在一起,十足的悠閑。


    「陳導!」顧嵐甜甜一笑,【


    跳到陳耳身邊,「我來啦。」


    陳耳緩緩轉過臉來瞥她一眼,有點不耐煩,旁邊的女人偏了偏頭,目光藏在墨鏡後麵看不清楚,但也能感覺她視線移了過來。


    兩人都看著她不說話,顧嵐知道自己賣乖賣得不是時候,尷尬一笑說:「陳導你們先忙,我一會兒再來找你。」


    顧嵐走後,戴墨鏡的女人將墨鏡摘掉,一雙鳳眼微眯,暗紅色捲髮披在胸口,問道:「那誰啊?」


    陳耳抖了抖菸灰,沒想提,就「嘶」了一聲,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說:「陸小姐,反正我能打包票,以我現在的名氣進軍大熒幕的話,票房肯定沒問題。您就放心吧。」


    被稱為陸小姐的人嘴角揚了揚:「陳導的號召力我當然不懷疑,不過我現在是私人時間,好不容易度個假卻被你逮著了,真是掃興……」陸小姐站起身,整了整上裝,「改天再和我助理約時間。」


    陸小姐走了,陳耳望著她的背影,微微張了張嘴什麽也沒說,撓撓肚子。


    顧嵐一直在邊上等著,看陸小姐走了,也沒立刻上前去。過了一會兒陳耳喝了杯酒緩緩起身去拿車,顧嵐這才小心翼翼地跟上去。


    「陳導回劇組?」


    陳耳拉著車門回頭:「哦,小顧,你怎麽跑這裏來了?」


    「我這不是剛來,想跟您打個招呼嘛。我特意給您帶了點小禮物,一會兒拿給您。」


    陳耳沒說話,坐到駕駛位,顧嵐駕輕就熟地上了副駕。


    經紀人都睡了一覺醒來顧嵐還沒回來,打電話到她手機——關機。


    「嘿!這小混蛋!」經紀人還是覺得得給顧嵐弄個助理,不能什麽都她自己盯著。最近顧嵐行蹤不定,好幾份工作都是她自己爭取回來的,不知道背地裏搞什麽貓膩。


    經紀人走出房門往院子外麵去。這劇組還真是挺有錢的,租的院子裏花花糙糙被修剪得很精緻,院口外正對著海,海風這一吹還挺舒服。住的地方離遊客中心遠些也好,清淨,隻是這大晚上的沒什麽人影,四周都是小林子還有從水裏拔起像巫女亂糟糟頭髮的樹……經紀人抖了抖,回院子裏去了。


    一輛車停在一百多米遠的地方,正好卡在兩棵樹之間,半個輪子在水裏,暗著燈。看著裏麵沒人,實則有人。


    陳耳壓著顧嵐的後腦,身子隨著車身輕微的震動不時顫抖一下。


    車對著洱海,夜晚風景不錯,讓他心情也有所好轉,手上施力更多。


    顧嵐腦袋被壓得更低,一張嘴被堵得嚴嚴實實,喉嚨被刺激得眼淚快出來了,卻沒法喊。


    直到雙頰和下巴都酸痛無比陳耳才放開她。顧嵐擦了擦嘴,嘴裏的東西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看了陳耳一眼。


    陳耳開車門走到她這邊,一把將她拎了出來,壓在邊上的樹幹上開始扒她衣服。


    「陳導……陳導……輕點兒……」什麽都還沒開始顧嵐就已經呻-吟起來,陳耳拉下她內褲的一瞬間,她看見了自己的女朋友。


    起初顧嵐以為自己看錯了,十米開外葉曉君戴著頂帽子站在那兒。就算麵龐被遮去了大半,但顧嵐知道,那個人就是葉曉君。


    所有偽裝的陶醉和聲音都在這一刻僵硬。顧嵐知道那人是自己的女友,她的女友就在這裏,目睹著一切。但顧嵐又有點兒回不過神來——她怎麽會在這裏?她在這裏多久了?她都看見了什麽。


    如果說在到雙廊之前葉曉君還帶著一絲僥倖心理的話,現在她親眼所見的事情簡直超出她預想太多太多。


    從顧嵐到達雙廊開始葉曉君就一直跟著她,她去找陳耳,等著陳耳又上了車以及之後的所有,葉曉君無一遺漏。包括黑暗車廂內隱約透出的起伏,包括現在下-身空蕩蕩的前戲。


    她一直寶貝著的捧在手心裏的女朋友,在一個男人身下賤到讓她難堪,賤到讓她覺得無比羞辱。


    葉曉君掉頭走了,腳步匆忙,雖然她覺得她應該從容一些,不要讓自己看上去倒像個慌張的背叛者。可剛才一樁樁一幕幕死死刻在腦子裏,讓她感覺徹底地失敗,必須要逃離。


    「幹嘛?」


    感覺顧嵐突然安靜了,陳耳問道。


    「沒……沒什麽,陳導,我身體有些不舒服,能不能……」


    陳耳也感覺好像聽到了腳步聲,這一頓更讓他興致全無,提了褲子坐回到車裏,揚長而去。


    四下寂靜無聲,顧嵐將衣褲整理好,快步往方才葉曉君消失的方向走了十分鍾也沒看見她的人影。


    夜晚的沿海公路將熱鬧的燈火拋在腦後,發青的路麵由一旁的小村子中溫暖的家燈費勁照亮。走了這麽些時候顧嵐已經不太確定葉曉君是不是往這兒走的,就當她打算回去時,葉曉君卻出現了。


    一塊木板從公路眼神到路下的沙地上,葉曉君站在沙地裏麵對時不時蕩漾而來的水麵。微風將她的長髮帶起,變成一個孤獨的剪影。


    顧嵐站在她身後很久才開口:「你跟蹤我?」


    葉曉君沒有回答。


    顧嵐又說:「你都看見了吧?」


    葉曉君死死忍著眼淚,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哭。


    人生有很多殘忍的事情都需要無比充盈的勇氣才能去麵對。有時候麵對它的時候才會發現一切都比自己料想的還糟,能在一瞬間毀掉你以為可以一直擁有的人生。麵對它就是千刀萬剮,可是不麵對它,它就能消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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