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杜麗一家人老的傷,小的哭的場麵相比,夏凡與穀峰兩個可就瞧著氣人多了。因著開業的時候,魯老闆和張染、虹雪都幫了不少忙,夏凡便要請他們吃頓飯,大家也好聯繫一下感情。出事兒的時候,夏凡還在飯桌上呢,一聽這事兒,這幾個人也嚇了一跳,魯老闆直接開車將他們送了回來,身上的衣服也沒換,瞧著就人模人樣的。


    這年頭,樸素的人們還沒經歷過欠錢是大爺的年代,仍舊秉持著樸素的觀點,楊白勞最可憐,黃世仁不是人。所以,強弱立現的兩隊人馬,顯然讓圍觀的人腦補出了一場最狗血的有錢人仗勢欺人的故事。


    不少人議論,“瞧那樣,歲數也不大,就出來做生意了,怕是從小不學好吧。”“那老太太看著得有七十多了,弄傷了人也不知道去醫院,在這兒守著幹什麽?”“呸,這是不想花錢吧,有錢人最沒良心了。”


    這些聲音並不小,完全傳入了夏凡的耳朵裏,穀峰氣的滿臉通紅,當即就想與那些人辯駁辯駁,可夏凡卻一把拉住了他。他始終不認為這樣的樸素的對錯觀有什麽不好,這半年來,多少圍觀的路人替他說過話,這些人並沒壞心。


    壞的則是混淆是非遮人耳目的人。


    果然,杜麗聽見有人挺她了,當即聲音又稍微大了些,開始訴說冤情,“媽,你說咱這麽大歲數了,怎麽還這麽沉不住氣,這夏天快餐是咱們個小市民能對付得了的嗎?人家可是認識電視台的人,你沒瞧著,新店開業,那麽多記者過來拍照,媽,你說你咋不聽呢,這可咋辦啊,媽,你可別拋下我不管啊,我爸已經去了,我可就剩你一個了。媽,求你了,媽,誰來幫幫我啊。”


    可惜夏凡上輩子沒多活幾年,瞧瞧反瓊瑤的勁頭,否則他一定能準確而無誤的形容出此時杜麗的屬性——白蓮花。


    白蓮花最可人,她這一哭,一嚷,一叫,外麵不少大爺大媽大漢子們已經動容,而此時,隱藏在人群中的揚子開始煽風點火,衝著屋裏喊,“人家不就是想要收回房子嗎?人家可是房東,收自家的房子哪兒錯了,又不是不賠給你錢!你一個企業家,怎麽能這麽差勁,連老人都打,你家裏沒媽沒爸沒老人嗎?你的心是黑的嗎?”


    這話可透著不少消息,也充滿著說話技巧。先表明了杜麗一家人的無辜,又說明了杜麗的懂事——她答應賠錢了,然後又抬高夏凡身份,一個男人,一個企業家,欺負女人,還打老人,這不是為富不仁嗎


    不少人都衝著夏凡怒目而視,還有人跟著揚子一起,衝著夏凡毫不客氣的指責起來,“喪良心的東西,怎麽不去死。”甚至還有個挽起袖子要衝進來,揚子瞧見簡直樂開了花,可惜的是,這裏好歹有裝修隊的人,他們如今跟夏凡綁在一條船上,當然會護著夏凡,王隊長直接將人攔住了。


    眼見了局勢對夏凡越來越不利,外麵有兩撥人著了急,一個帶著夏凡回來魯老闆夫婦,兩人跟夏凡合作時間也不短了,對夏凡印象很好,這店麵的事兒當時夏凡開業借人的時候就說過,這會子張染眼見杜麗紅口白牙說瞎話,哪裏願意,忍不住跺著腳氣,“這孩子怎麽不辯解呢,這孩子怎麽能讓人往他身上潑髒水呢!”可魯老闆卻攔住了她,他衝著自家老婆說,“夏凡心裏有數,且看好戲吧。”


    而在另一旁,貝誠則對著章唯說了同樣的話,章唯緊張地盯著屋裏人,他對這樣的女人深惡痛絕,當年他後媽就這樣,哭哭啼啼好像就她可憐,其實心都爛了,但因為後媽會演,所以爸爸從來不相信他,每次吃虧的都是自己。


    眼見著局勢已經一觸即發,夏凡也真成了人人憎恨的黃世仁,但凡他要有一點處理不好,怕是外麵的人就能用吐沫星子淹死他。夏凡卻“哈”的一聲笑起來。


    少年的聲音清脆幹淨,有種說不出的好聽。隻是這無疑是火上澆油,當即就有人罵了句,“沒良心的東西,你還笑!”杜麗怎會放棄這種好機會,立刻就抬起了頭,用哭紅了眼睛緊緊瞪著夏凡,憤怒道,“夏老闆,就算你不願意搬家,我再給你幾天就是了,我媽七十歲的人了,都這樣了,你還笑,你欺人太甚了吧!”


    穀峰也冷靜下來了,瞧著夏凡不急不躁的樣,他突然安心了不少。如果說在半年前處理房子那事的時候,他不過是以幫忙的態度來做夏凡拜託的事情,但到如今,經歷了那麽多風風雨雨,看慣了夏凡的手段後,他已然變為盲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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