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證道有何意義?


    這樣的巫妖爭鬥,就算贏了,也不會有祖巫高興吧?


    「我們錯了……後土,我們做錯了啊!帝江大哥,這條路是錯的,洪荒霸主之位是要用巫族的血換來的……是我們害得後土小妹身隕的啊!!!」


    比許多男性大巫都要堅強彪悍的女性祖巫,坐在地上發出崩潰的哭聲。


    她的手上沾了親人的血啊。


    半截不周山在天河之水裏起起伏伏,萬丈水浪撲打而來,幾欲吞沒昔日的盤古脊樑。「長琴……死了?」東君以大羅金仙之身硬抗準聖的力量,一度險死還生,等他差點要被逼地動用雙親為自己留下的後手時,他看到的就是長琴露出解脫之色,形體潰散,化為灰燼的場景。


    五十弦跌落於地。


    上麵的絲弦盡斷,韶華消逝,琴音不在。


    這件極品先天靈寶仿佛對抗了不知名的恐怖存在,與主人一同死去。東君捧起五十弦,指腹間還碰到了那一些潔白的細灰,巫族太子的身軀何其強悍,體內流淌著盤古精血,就算被抹殺,也無法把他的痕跡全部毀去。


    「他說的是真的嗎?」東君沒有感覺到喜悅,困惑又失落,但也不是無法理解對方的心思,「是聖人殺死他,他在一心求死……」


    他把自己隨身攜帶的青萍劍提起來,左看看,右瞅瞅。


    「父親,是您嗎?」


    青萍劍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東君忽然想到了《上清觀蓮法》這門沒什麽意義,隻能提升心境的功法,自己曾經在修煉功法的期間窺視到未來的父親,看上去好像也沒什麽變化啊。隻是……那個父親看上去更冷傲,笑起來更燦爛一點而已。


    「不想了,多謝父親的相救。」東君晃開那些不尊敬的想法,自己這一次大意了,錯估長琴的修為,把自己置身於險境之中。


    要贏,當然是準備充分後全麵碾壓才快樂。


    誰喜歡絕處逢生啊!


    至於這個琴……東君拍了拍堅硬的琴板,覺得伯父也不會責怪自己,便很不愛惜地找到一處散發著幽冥氣息的天河漩渦,把損毀的五十弦丟了進去。


    「算是還給巫族了,能不能有輪迴轉世的機會……看那位六道輪迴之主的能耐。等你轉世之後,巫妖勝負已分,你也無緣再與我交手了。」


    東君找到十顆定海神珠,趕緊化虹回去。


    什麽沒有敵手的孤單?不存在的,洪荒裏能把他打回原形的人隻多不少。


    長琴……隻是其中最倒黴的一個而已。


    在高空之中,東君頂著迎頭流下的天河之水前往太古天庭,他下意識回頭,從極高的角度眺望到汪洋一般的巫族祖地,仿佛有許多巫族在掙紮哀嚎,祖巫殘留的力量發出震天的咆哮,血液染得天河變成不詳的紅色。


    紅衣少年瞳孔一縮,深深地記住大劫的慘烈,不敢有任何驕傲之情。


    這是巫族戰敗的下場。


    若有一天,妖族如此,他恐怕不會比太子長琴好到哪裏去。比起苟延殘喘的活下來,他願意把生還的機會讓給其他弟弟妹妹,然後與父皇一同戰死。


    「東君殿下,您快回來,天河泛濫成災,巫族體內的煞氣全部爆發出來,會變成生靈死絕之地,留在下界太危險了!」


    白澤焦急的聲音從天上傳來。


    「馬上回來!」


    東君加快化虹的速度,一閃而過,穿透了烏雲,為下界帶來一縷光芒。


    隨後,下界的巫族陷入黑暗絕望之中。


    五十弦落入地府。


    平心娘娘伸手接住了琴弦斷裂的先天靈寶,手指撫過長琴留下的灰燼,從中抽取出一點點微弱的靈光。任何伴生靈寶都寄託著主人的一些真靈,縱然微乎其微,平心娘娘也願意試一試,何況還有東皇太一轉生成功的事跡。


    「我不再參與這些聖人博弈了……就這樣吧。」


    她輕語,將手中的這些靈光撒入輪迴池裏,宛如父母長輩們的期盼。


    「活著就行了。」


    在輪迴中當一個平凡的琴者,也比成為巫族太子好。


    姑姑不會為難你的,長琴。


    做完了這些事,平心娘娘走到精神恍惚的玄冥祖巫身邊,扶起了對方,「玄冥,我會為巫族做最後一件事,開闢一條通往地府的道路。殘存的巫族若是願意進入地府,永不出世,放棄爭鬥,我自當保全他們一命。」


    玄冥抬頭看她,絕望地問道「事已至此,哥哥們還有生還的希望嗎?」


    平心娘娘說道「祖巫生於大地,死於大地。」


    玄冥失聲痛哭「……是了,哥哥們都是最豪爽不過的人,輸了也不會後悔,是我們敵不過妖族的算計,巫族能有一方庇佑之地就不錯了。」


    「謝謝你……謝謝……平心。」


    字字發自內心,痛楚不堪,玄冥為了巫族堅持下來。


    平心娘娘嘆息。


    她的眼前穿過大地,直達十位祖巫身隕的地方,有的道消身死,有的飛灰湮滅,有的掙紮了不到一會兒就喪命,能夠在天地反噬中留下屍體的祖巫都不多。


    由此可見,一個人頂住反噬的東皇太一有多可怕,根本不在一個級別。


    沒有大陣。


    對方一人可誅殺所有祖巫!


    不提地府發生的事情,洪荒大地上實力不分高低,根腳不分貴賤,所有生靈們望著天河倒掛的不周山方向,心底一陣陣發涼。東皇太一太狠了,這一招斷了巫族的根,還把自己給算計了進去,也不知道現在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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