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皇垂首。


    雙手合十,祈禱的姿態。


    「請盤古大神告訴我——」


    祖巫們有耳朵的都豎了起來,想要知道東皇太一寧願休戰也要進來的原因。他們可不知道盤古殿裏有盤古真靈,隻知道盤古殿是一處天機遮蔽的地方。


    一陣風來,盤古殿的大門在三人身後「嘭」的關上。


    十二祖巫傻了眼。


    祝融摸不著頭腦地說道:「不周山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大的風,吹得動萬斤重的石門?」


    帝江不忍與這麽蠢的弟弟對話,瞪了他一眼,然後回過頭。


    他心潮澎湃。


    巫族的盤古殿也許另有玄機!


    在盤古神像被注入「生機」活化的那一刻,元始和通天再次感到元神迷濛,像是有一層霧蒙住了他們的眼睛,他們的意識幾乎要被隔離出去。


    又來了!


    元始暗道,提前做好準備,想要抵抗第二次出現的共鳴幹擾。


    通天沒有得到元始的提醒,頭重腳輕,險些一頭栽倒,但是他比元始要狠一些,拔出青萍劍,在自己的掌心上一抹而過。


    血光乍現!


    青萍劍的力量湧入他的掌心裏,與疼痛一起讓他保持清醒。


    太一沒有去注意兩兄弟的表現,垂首繼續說道。


    「小金烏是何人的因果。」


    他相信,盤古大神一定能夠看穿他穿越了時間所沾染的因果,看穿李微是何人!


    到了這種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地步,太一的目光堅定。


    「請告訴我——!」


    在殿門的阻隔下,他的聲音嘹亮得好似天地初開的第一聲鳴叫。


    恢弘,壯大!


    這一聲!幾欲震開生死之隔,掀起時光長河的巨浪!


    他在前。


    六道輪迴在後。


    顛倒時空,扭曲因果,他欲知曉自己是生活在陰謀算計之中,還是生活在一個頂尖大能者的陪伴下,他轉世輪迴,蒙昧的真靈承受了多少恩惠。


    「出現在我身邊的——李微是何人?」


    太一沒有半點猶豫,把東皇鍾托起,代替他祭祀盤古大神。


    行古禮。


    他以寶物為橋樑,以自身力量為貢品,祭祀那位已經隕落的盤古大神的真靈。為了替主人尋找到答案,東皇鍾滴溜溜地轉動,爆發出金色的功德金光。它幫太一付出了功德金光,沒有什麽比功德金光更適合祭祀盤古這尊創世神了。


    功德金光使盤古神像染上了璀璨的金色,栩栩如生。


    神像再次「活」了過來。


    他的目光中有著對眾生的期待,有著劈碎混沌的霸道,沒有足夠實力的人連承受盤古神像一眼的資格都沒有,威壓重重地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靈之上。


    元始和通天屏住呼吸,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了,他們第一次發現……拿這種「小事」來打擾盤古大神太不應該了。


    盤古真靈會生氣嗎?


    答案:當然是不會的。


    去了一趟外界,又被送回來的盤古真靈重新回到了神像上,他看著三清中的玉清和上清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晚輩和自己的孩子,再看向東皇太一,那更像是指在看自己的左眼,期待著對方以大無畏的意誌證道混元大羅金仙,歷劫而出。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洪荒的締造者卻寧願前人開路,後人奮發向前。換一個人來問他,盤古真靈必然會回答別在乎兒女私情。


    但是——


    三清總歸不是別人,家事難斷啊。


    盤古真靈已經做錯了一次,差點背了黑鍋,他不願意將錯就錯下去了。


    【既然是你們希望的……】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元始和通天,二人沒有反對,別說是通天迫不及待了,元始也想吃一顆定心丸,確定自己的孩子是怎麽來的。


    盤古神像的左眼射出一道因果之光,好似天羅地網般鋪開!


    太一的心口一悸。


    他腹內的小金烏驚醒,撲騰亂動,在胎膜和蛋殼裏飛來飛去,驚惶不安。


    半晌。


    太一滿心期待的光芒分成了好幾道。


    誰會承擔最大的因果?


    一道道因果之光指向四麵八方,隻有盤古殿中的人能夠看見。一道最近的因果之光落在東皇鍾上,一道落在殿外的祖巫後土身上,另有七道因果之光分散而去,一道指向不周山的山頂方向,一道指向幽冥血海,一道指向虛空。


    最後三道,分別指向了三清身上……的……?


    崑崙山,並未閉關修煉的白髮老者在檢查陣法,沒有看到扁拐上的因果之光。


    盤古殿裏一片死寂。


    元始清冷的神情一滯,猛然看向自己發著朦朧光芒的玉如意:「???」


    哪裏不對?


    為什麽是玉如意亮起來啊!


    在元始身邊,通天踮著腳尖興奮不已,他看到了最後一道因果之光向自己緩緩落來。若是上清道體有人類的神經,那必然是在亢奮和顫慄。


    這是一道巨大的因果之光。


    青色的光芒像極了青萍劍的色彩,與他有著無法訴說的緣分。


    是他嗎?


    通天心底雀躍地自問。


    「是你嗎?」


    太一不再去注視其他細小的因果之光,目不轉睛地看著通天上方。盤古神像威嚴端肅,左眼之中演化出的因果之光複雜又清晰,代表著他歷經輪迴後與諸多事物之間的關聯,他的孩子也不是因為一個簡單的因素而誕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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