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時她甩了甩袖子,一陣香風席卷整座教室,沁入沉睡者的鼻息間。


    過了一會小孩的哭鬧聲,老師的製止聲全響了起來。


    花蛇使了個隱身訣打了個哈欠把自己掛在天花板上,瞧著人類幼崽吵鬧。


    妙蓮崖。


    老道長一日三次禱告隻希望在山下求學的師叔祖們能順順利利,道淳也不再羨慕花蛇,努力學習道術,師父說了等他死了,妙蓮觀要交到他的手上。


    他要撐起這個責任,收徒弟,擴影響,最最重要的是守護好中庭的這棵旱蓮樹。


    這是妙蓮崖的立崖之本,任何時候都不能做傷害它的事情。


    自從師叔祖們找到後,妙蓮崖又恢複了生機。


    入了秋,當季的花全開得旺盛,好多慕名而來的遊客除了來妙蓮觀燒香祈福外,都會去後山的花林遊覽。老道長籌集了點錢修了條賞花路,這些天天氣很好,賞花道上人來人往,道觀裏的跌打損傷膏還有一些補藥都賣的很好。


    碑林裏的拓片活動進行地如火如荼,道淳如今請了兩三個妙蓮村村民專門在這裏幫忙。


    誰也沒發現,一道白影從人群中掠過,繞過某塊方碑後麵消失地無影無蹤。


    連菀挑著花燈,慢條斯理地往靈泉深處走去。


    這裏靈氣充沛,花草舒展著最美麗的姿態,連菀繞著靈泉走了三圈後,轉身去了不遠處的霧淵。


    霧淵深不可見,沒有四季,卻是低等植物修煉的最佳場所。


    這裏常年無風無雨,也是懲戒犯錯妖精的最佳場所。


    連菀站在霧淵旁,瞧著裏麵薄霧翻湧,臉一沉,使了個訣,一道粉光破開薄霧直衝深淵底部,不一會一個銅鎖樣的東西從裏麵漂浮起來。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熟悉的聲音。


    “連菀?”風姨咯咯笑起來,“是妙蓮崖坍塌了,還是你那崽崽們把你氣得吐血了?”


    連菀冷笑兩聲,雙手一翻,粉光大盛,直直纏繞著固風鎖,風姨的聲音驟然抖動起來。


    這固風鎖可不是簡單將她限製在此,而是用九九八十一條金鎖將其魂魄橫穿後釘在裏麵,稍有動靜,就會疼得深入骨髓。


    連菀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有如此厲害的法寶,就好比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定風訣,也不知道妙蓮崖從哪裏來的結界,這些東西好似專門是誰用來保護她和妙蓮崖免受風姨的侵擾。


    風姨哪怕疼得厲害,嘴上也不求饒,破口大罵。


    “不過是一隻臭花,有什麽好稀罕的?”


    “什麽好東西都給你!”


    “你別得意!”


    連菀也不惱,找了個石凳子坐下來,氣定神閑地聽她罵。


    風姨罵了半天總算明白連菀似乎就在等她氣惱了露出破綻。


    她嚶嚀一聲,沉下聲來道:“你休想從我嘴裏掏出什麽來!”


    連菀淡淡道:“神仙也這麽善妒啊!所以你不過是一個嫉妒妖精的神仙罷了。”


    風姨氣得半死,連菀把她剛才說的話又這麽掀到她麵前,直直打在她的臉上。


    “你胡說!我是仙,你是妖,你哪裏都比不上我!”


    連菀聳聳肩,“可你愛的那個仙他愛上了我哦。”


    雖然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被神仙愛上,可風姨糾纏了她幾百年,天天想方設法針對她,讓她難受,這點她很確定。


    “不是!不可能!”風姨氣得在固風鎖裏亂竄,“你用的是魅惑之術,等他清醒過來就知道。這麽多年了,他也該清醒了!”


    連菀笑起來,“你怎麽知道?你壓根都不知道對方現在在哪?”


    風姨不吭聲。


    “不然,你現在肯定是可憐巴拉地跑去他麵前跪著求他多看你一眼!”連菀涼涼拋出這句話。


    固風鎖上躥下跳,風姨跟瘋了似的,掙紮著要出來和連菀決一死戰。


    “他因為你沉淪凡間,我找了這麽多年都不知道他的下落!就因為你他連神格都不要了!”風姨吼著,固風鎖裏傳來蒼涼嗚咽的風聲,好似從遙遠的西山風洞傳來似的。


    連菀抿了下唇,“我什麽都不知道。”


    她不願欠著誰的情,可她什麽都不知道。


    風姨跪在固風鎖裏,眼淚幾百年前已經流完了。


    他那麽溫柔,即便是拒絕我,也讓人如沐春風。


    為什麽!他是仙是尊,怎麽能對一個妖精動心?!


    “我偏偏不告訴你。讓你永遠內疚!”風姨冷笑起來,“感天動地?你連他都不知道是誰,還感什麽天,動什麽地?”


    “隻有我才知道他是誰!”


    “我有關於他的一切。所以我比你強!”


    “你永遠也比不上我!”


    連菀站起來,甩手使訣讓固風鎖滾下霧淵內。


    風姨的聲音在空中散出零碎,“連菀,你有本事放我出來!”


    然而,連菀壓根連一個眼神也沒施舍給她。


    商康市。


    九月初,西邊的妙蓮崖擋住從南而來的熱浪,讓這座城市提前進入秋季。上午天氣還是舒適的狀態,可臨到下午放學十分,氣溫陡然升起來……


    電視上的天氣預報頻道早已換了播報員,因為今天熱浪突然來襲,電視臨時插播天氣預報。


    “今日我市氣溫達到同期最高值,請市民朋友注意防暑。”


    向陽幼兒園正值放學十分,保安們提前搭了涼棚,讓小朋友們放學等候時有個納涼的地方。


    門口堵著一堆家長,所有人都翹首以待,努力從放學人群中找到自家孩子。


    中二班的王老師領著小朋友們走出來,她擋在前麵,盯著家長準確把孩子帶走。


    雖然放學比中小學早,但總有遲到的家長。


    比如今天非常引入矚目的陸家三胞胎。


    三小隻的嘴巴噘得越來越高,門口的家長越來越少,今天上午在這繞來繞去不肯走的陸家家長一個也沒瞅見。


    王老師趕緊讓助理從辦公室拿了點零食,讓崽崽們坐在旁邊小凳子上等。


    卷毛崽使勁撓著頭上的卷發,“粑粑麻麻今天怎麽都遲到了?!”


    紅心崽歎氣道:“哥,你雖然頭發多但也不能可著勁造啊。千萬別老了變成禿子。”


    妹妹崽氣鼓鼓地說:“我覺得粑粑麻麻肯定是自個出去玩了。好不容易甩開我們,享受二人世界……”


    想到這裏她撇撇嘴,“算了。難得他們感情這麽好,我就不生氣了。”


    王老師在旁邊聽得忍俊不禁。


    其他班的老師忙完也過來看著三胞胎逗著他們說話。


    躲在草叢中的花蛇被今天的高溫給蒸的頭疼,正半吐著舌頭喘氣。他看了半天,實在不忍師叔祖們等待,找個無人處變出人身來,趕緊衝幼兒園門口來了。


    “王老師,我是三胞胎的家長。”花蛇舉手喊道。


    王老師一回頭看見一個非常年輕的男子,正朝她說話。


    “你是……”


    花蛇滿頭大汗,指了指崽崽們,“我是他們的叔叔。”


    妹妹崽衝過去,“花叔叔,我粑粑麻麻怎麽沒來?”


    花蛇忍了又忍才沒在王老師麵前伸出信子降溫,“他們可能路上耽誤了。讓我先來帶你們回家。”


    妹妹崽哦了一聲,轉過身來,“王老師,你別看我花叔叔年輕,他可是我麻麻的得力助手。我麻麻信任他,我也信任他!”


    王老師哎呦一聲,這丫頭什麽都懂,還知道給這個男人背書做擔保。


    既然如此,王老師讓崽崽們跟著花蛇趕緊回家。


    這天熱得誰都受不了,趕緊回去吹空調啊。


    花蛇帶著崽崽們朝老師道別。


    路上行人匆匆,全耐不住突然而來的高溫,耷拉著眉眼往家趕。


    花蛇走一路流一路的汗。


    崽崽們身為花精,也遭不住這樣的熱浪。


    “真是見了鬼,今天怎麽這麽熱!”花蛇罵道。


    卷毛崽額頭的汗吧嗒往下掉。他頭發最長,也最熱。


    妹妹崽嘟囔:“粑粑是不是冰淇淋做的,走著走著在路上化成了水。所以沒有按時來接我們?”


    花蛇笑起來,拽著他們的小手順著路拐了個彎。


    走著走著,他突然發現道路兩旁原先走來走去的人都沒了,建築也全緊緊關著門和窗……


    陸折其實很早都出門了。他身後必然跟著兩個跟屁蟲:陸燃和宗青。


    三個大男人中午吃完飯連午睡都沒舍得睡,早早地盯著牆上的鍾表,盼著時針趕緊邁向四。


    提前一個小時出門,此時熱浪已經襲來,可依然擋不住他們去接崽崽們的喜悅。


    陸燃甚至找了秘書訂餐,今天是崽崽們第一天上學,太具有紀念意義,一定要好好吃一頓以作紀念。


    宗青嘟囔說:“嫂子也不知道去哪了?!”


    陸折:“她說到就到。連路都不用走。”


    陸燃:“沒錯。早上送孩子她表現地一點也不在意,其實比我們都操心。”


    三人邊說邊沿著街巷往幼兒園出發。


    待拐過一個彎,走著走著忽然覺察方才還人來人往的街巷瞬間安靜下來。


    甚至不能說是安靜,說死寂更為合適。


    兩旁的商鋪住宅的窗戶全關得嚴實實的,連陽台和飄窗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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