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一個東西攜裹著犀利的風咻的一下飛過來,要不是妹妹崽身教體軟,硬生生把腰彎出u形,怕是當場要被砸暈過去。


    她小臉一冷,趴下一看,水下麵睡著好多好多枚圓形硬幣。


    太陽投射進來,水底的光再加上硬幣泛出的光,耀得她頭都快暈了。


    不過這裏的光太過舒服,三個崽崽又找了個更隱蔽的地方,偷偷曬著太陽。


    這時忽然耳邊傳來一聲雄壯的嗩呐聲,立馬驚得三個崽崽一咕嚕翻起身,滿臉懵逼。


    粑粑好厲害,什麽樂器都吹得溜溜的,隻是……


    卷毛崽捂著胸口:“為什麽這聲音聽起來有點陰冷淒涼?”


    紅心崽揉著眉心:“粑粑的心情也不太好。感覺都快吹哭了。”


    妹妹崽一臉淡定:“流氓嗩呐嘛,熱鬧時如火如荼,淒涼時要死要活,沒什麽稀奇。”


    舞台上,陸折一吹響嗩呐,其他所有的絲竹弦樂全成了陪襯。


    隻是吹著吹著,陸折突然感到耳邊一陣陰風吹過,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麽一鬆氣,方才還虐殺全場的嗩呐聲瞬時變得荒腔怪調……


    錢指揮一臉煩躁地喊停停停。


    所有人都看向陸折。


    陸折:“…………”誰都能濫竽充數,唯獨嗩呐稍微吹錯全場皆知。


    還有,剛才誰他媽在跟我開玩笑?!


    第021章 文學城獨家


    到底是給自己孩子帶嗩呐課的老師, 錢指揮隻是說讓陸折保持好氣息穩定,沒再吵著罵。


    樂隊重新開始演奏。陸折在後半段,他悄悄回頭問了下身後穿著道袍的笛子手。許是這哥們剛才吹笛子的時候吹得太過猛烈, 一口氣吹到他耳朵邊。


    結果對方一臉正經目視前方, 壓根沒理他。


    陸折討了個沒趣, 隻好默默轉頭。


    他參與的曲子叫《踏罡步》, 由樂隊和三清觀幾位德高望重的道長共同演繹。


    道長們踏著罡步, 在一片誦經聲中, 為三清老祖上香。


    陸折也是第一次見這種形式的藝術。


    一拜三清, 二拜上蒼, 三拜厚土, 每一拜所配用的音樂都不同。陸折的嗩呐在最後發力,在鑼鼓聲中,強勢插、入……


    他用的是循環呼吸, 臉蛋鼓得圓圓的,眉眼認真至極,隻是吹著吹著, 他覺察到手中的嗩呐像是在跟他掰手腕似的, 從音孔出噴出的氣非常猛烈,他需用盡全力才能把音孔堵住, 不然音一旦從音孔中跑出來, 喇叭碗口出來的調子就會變得細碎。


    他皺起眉頭, 十根手指指腹狠狠按壓, 關節都因為太過用力變得發白。


    腦中想著譜子,壓根不敢多想,隻想這次可千萬不要再被全隊人聽出差錯。


    好在他吹的段落很短,把高、潮烘托起來後便交給大鼓手和其他樂器。


    鬆開嘴, 這才發現渾身像散了架,尤其雙臂重如鐵石,麻如中毒,非得緩緩落下才可。


    這什麽鬼嗩呐啊?!


    忽然他想起來這嗩呐是之前那個中邪的小道士的,難道真的有鬼祟?!


    他拿起嗩呐翻來覆去地看,甚至還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往碗口裏照了照,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陸折陷入了迷惑。


    等會要讓助理幫他再換個嗩呐才行。


    正在這時,方才那抹陰風又席卷歸來,這次不光衝向他的耳鬢,甚至吹得他渾身汗毛都豎起來……


    他打了個冷顫,並狠狠打了個噴嚏。


    這聲噴嚏極為響亮,震得身後的笛子手吹破了音。


    極為敏銳的錢指揮立馬投來審視嚴厲的目光。


    笛子手:“…………”正式表演的時候我一定要換位置!


    陸折左看看右看看,旁邊的道士們表情正常,並無一人跟他似的。


    好在這股陰風吹來便走,並未停留。


    陸折想了想,大概這是三清觀,和妙蓮觀一樣多有邪氣之質,不足為奇。


    一顆心剛輕輕放下,忽然耳邊傳來細細索索的聲響,緊接著一個似笑非笑似人非人的男人聲音響起來。


    “差強人意,差強人意,比那個慫包小道士強多了,比我差遠了!”


    猝不及防有人在耳邊說話,這些話的每個音像遊蛇一樣從耳廓快速掠過,跌跌撞撞衝進耳道,而後在鼓膜上震動跳躍,又癢又冷,猶如螞蟻鑽心般讓人難受痛苦。


    陸折咻的一下站起來,臉色鐵青,“誰?!”


    回答他的隻有忽然被驚得停下來的樂手們,以及氣得亂甩指揮棒的錢蕭。


    “陸老師,你到底怎麽了啊?”


    “大家的時間多寶貴,不能總是被你耽誤啊。”


    陸折:“……”


    另一邊,蓮花池內,三個崽崽躲在蓮葉上曬著太陽,格外舒服。壓根不知道粑粑可能被一隻鬼調,戲了。


    卷毛崽咻的一下坐起來,臉蛋鼓得圓圓的,“弟,妹,我得過去試試。”


    紅心崽四肢平躺著,舒服地哼哼唧唧,“嗚,哥,你要幹嘛?”


    卷毛崽站起來,一臉篤定,“我要過去問問它,到底是不是媽媽!”


    妹妹崽翻個身,把背影留給兩個哥哥。有時候不撞到南山是不會明白的。


    卷毛崽直直盯著蓮花池中最大的那朵水蓮花。蜜蜂在花蕊上飛舞,蝴蝶也試圖進去裹一身蜜。


    他咻的一下升騰起粉光,化作一個小光球,徑直朝水蓮花飛去。


    他的光太過熾烈,還沒靠近水蓮花,旁邊飛舞的蝴蝶便慌亂跑了,蜜蜂也受不了這熱量,連滾帶爬地溜了……


    “咦!那是什麽?”


    “那是什麽光?好刺眼啊!”


    在岸邊賞荷花的人們忽然發現蓮花池中最大的那朵水蓮花上空升騰著一個小光球,光芒四射,暈圈層層,像是一個小太陽。


    光圈中的卷毛崽定定看著在風中搖曳的水蓮花。


    他張開小嘴,翹翹的上嘴唇試圖碰觸下嘴唇,可第一次壓根沒發出任何聲音。


    從來沒有叫過媽媽的他竟不知道怎麽叫出口。


    紅心崽在荷葉上瘋狂跺腳,為哥哥加油。


    妹妹崽的小身板被甩得一上一下,壓根保持不了淡然大佬的姿態,她煩躁地揪了下頭頂的小揪揪,猛地轉過身冷冷看著紅心崽。


    紅心崽立馬被她犀利的目光給驚得閉嘴。


    卷毛崽抿了下唇,使勁用上嘴唇碰觸下嘴唇,吧唧一聲,喊出了一聲“媽媽”!


    這聲音小小的,卻在空氣中蕩起漣漪,直直衝向麵前的水蓮花。


    端坐在偏殿二樓的芙蕖心中一個激靈,似乎聽到一個不得了聲音。


    誰尼瑪沒事幹衝著她叫媽?


    水蓮花許是感受到芙蕖情緒波動,在空中搖曳的幅度越發地大起來,好似在向卷毛崽說:“快來,寶貝,來媽媽懷裏?”


    卷毛崽眼前一亮,心中驚喜直衝腦頂。


    他立馬俯身衝了過去。


    芙蕖頓時覺得有股莫名地光熱衝向她的本體。


    她咻的一下站起來,急急打開窗戶。


    蓮池中有一束光球映得滿池粉光,好多圍觀香客都在拍照。隻是這光太過強烈,壓根看不到這光內到底是什麽。


    卷毛崽衝進巨型蓮花花心內,正準備和“媽媽”來一個母子親熱交談呢,忽然那蓮花的重瓣像是受到刺激般,竟朝內蜷縮起來,眼瞅著就要把他給包裹在裏麵。


    陽光一點點消融,卷毛崽嚇得卷毛都直了。


    他驀地升騰起來,手指迸出熱量粉光,像激光劍似的直接衝進巨型蓮花的花心。


    原本招搖漂亮的花心直接變成了黑炭……花瓣驟然打開,卷毛崽頭也不回地趕緊去找弟弟妹妹。


    這壓根不是媽媽!是壞蛋!


    芙蕖的心驟然一疼,疼得鑽心,她回頭大吼道:“媽的,封道觀,老娘要看是誰敢來我的地盤搗亂。”


    她從窗戶處一躍而下,擠開人群衝到欄杆前。


    隻見她最為驕傲的巨型蓮花的花心竟然黑乎乎一片,花瓣也被燒得七零八落,哪裏還有一絲媚態。


    小道士們聽從芙蕖道長的旨意關上東西南北四個大門。


    人群騷亂,紛紛問出了什麽事。


    小道士瞎編一通,隻說道觀丟了重要東西。


    中庭樂隊正好在休息,大家也紛紛站起來,翹首議論,不知道發生什麽事。


    陸折向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唯有他穩坐著,從書包裏掏出水杯喝了起來。


    方才他已經讓助理幫他盡快換一把嗩呐,等會拿來試試看。


    若是真有什麽鬼祟附著在嗩呐身上,若是三清觀解決不了,那就請某人來。


    誰都知道三清觀的白鴿簡直跟成了精似的,見人不怕,還會討要食物,同時又非常傲嬌,誰膽敢抱,誰膽敢摸,非被啄紅了手不可。


    它們經常棲息在老君殿漂亮繁複的鬥拱裏。


    若是抬頭看,此時此刻,它們像往常一樣,懶懶散散地窩在雕刻著三清傳說的木梁上。


    隻是誰也猜不到,其中三隻白鴿的後背各自坐著一個花精崽崽。


    平時見誰都傲嬌地跟公主似的她們此刻乖乖臥著,任憑三個小家夥騎在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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