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士沖其實一點也不介意跟原夕爭多聊幾句,因為他知道時間拖得越長,隻不過是把握越大,但是唾手可得的成功還是令他有一點心焦,當他看到原夕爭連退幾步,靠在了樹上,不由心中一喜,快步向前踏了幾步。


    他見原夕爭垂著頭,眼神迷離,猙獰地笑道:“你殺了我們七弟,要我們剩下的六子怎麽憐惜你好呢。”


    原夕爭慢慢抬起眼簾,散漫地道:“這樣……不如我送你下去陪他吧!”


    聞士沖隻覺得原夕爭的掌心一翻,一根鯨絲就繞在他的脖子上,跟在他身後的圓月與彎陽失聲大叫小心,聞士沖整個人就被原夕爭拖了過去。


    聞士沖嚇得魂飛魄散,手扣著鯨絲,大叫別殺我。


    原夕爭一拉,聞士沖整個人就像被牽住了的木偶似的跌跌撞撞走過來,原夕爭輕蔑地道:“你這種反覆無常的小人,東方景淵真的很用在刀刃上,你死不死,就要看你在他心裏到底有幾分重量了。”


    鯨絲一抽,他的脖子滑開了一刀細痕,鮮血頓時湧了出來,聞士沖捂著脖子大叫救我,主人救我。


    原夕爭一下抽完,就立即朝著樹林深處奔去。


    東方景淵沉著臉,但卻快速地道:“彎陽,救人,圓月,追原夕爭。”


    原夕爭聽到他的這一聲吩咐,不由輕笑了一聲,東方景淵失卻了整個莊院,在這個時候原夕爭是他唯一可以翻盤的籌碼,可是他還是依然選擇了救治手下,如此重信重義,這也就難怪卑鄙自私似聞士沖,也對他忠心耿耿了。


    圓月粗重的腳步聲始在身後,原夕爭的腿卻越來越軟,四肢的麻痹感越來越強,以至於挪動每一步都困難。原夕爭光潔的額頭上密布了細汗,身後跟著的這人是一個渾身似鐵的人,除非知道他的罩門,否則要殺他很難。他掃了一眼眼前處境,用盡體內所有氣力一掌拍碎了一塊山石,然後將這些碎石按著八卦方位擲好,等做完一切,原夕爭已經不能感覺到四肢的分毫。


    靠在山壁上,原夕爭抬眼望月亮,曾何時有人踏著滿地月霜而來,說一聲很久不見。


    圓月疑惑地看了一眼四周,身為東方莊的人,他自然比較熟悉周圍的山林,他知道這裏已經近山道,因此樹林逐漸稀少,但是為什麽這裏的霧突然大了起來,遠甚於身後的密林。


    他剛向前踏了一步,卻被人一把抓住,東方景淵暍道:“小心。”


    “主人。”


    東方景淵看了一下,笑道:“公子這個八卦陣擺得雖然倉促,卻很精妙,隻可惜我早知公子五行屬金,幹金生坎水,坎水克離火,所以坎門為生門,離火為死門。”東方景淵微笑著指著前方道:“幹為天,兌為澤,此地空曠,沒有水哪裏來的澤,所以開門在幹門,可對?”


    他的腳剛要往前踏,卻被圓月一把捉住,道:“主人,我來。”


    東方景淵微笑地退後了一步,圓月大踏步走進了八卦陣,他一踏進八卦陣立刻就失去了蹤影,一會八卦陣裏就傳來了他的慘叫聲。


    東方景淵大驚失聲,道:“不可能,你五行屬金,為什麽能把幹設成死門。”


    他雙眼圓睜,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石子,沉聲道:“公子果然好魄力,為了傷人,不借傷已,不過就到此為止了。”


    隨著東方景淵石子落地之聲,原夕爭閉上了眼睛,再沒有什麽能擋住一個已經知道方位的八卦高手了。


    八卦陣一破,幻像立失,東方景淵一把扶起圓月,隻見他大張著嘴,似是窒息而死。


    東方景淵知道死於八卦陣隻不過是死於卦陣帶來的幻像,東方景淵看著無力靠在山壁上的原夕爭,緩緩道:“原來公子五行不屬金……是屬水。”


    東方景淵一步步靠近,原夕爭始終閉著眼睛,突然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風聲傳來,原夕爭被人抱在了懷裏,東方景淵大喝:“東方莊主在此,是哪位朋友,請下來一聚?”


    原夕爭任憑那人抱著向前急奔,東方景淵博學多才,但其實武藝平平,因此絕無可能追得上一個輕功如此好的高手。


    “李纘,我可沒求你救我。”


    李纘依然一路狂奔,隻是輕哼了一聲,道:“你欠了的,想不認帳麽?”


    原夕爭突然微微睜開眼睛,道:“你受傷了?”


    李纘淡淡地道:“所以才晚了。”


    原夕爭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來殺你的人都死了麽?”


    李纘一笑,道:“沒,你怕了?”


    原夕爭淡淡地道:“有什麽好怕的,最多被你扯平了,你救了我一命,又累了我一命。”


    李纘從樹上躍下,微笑道:“是不是有雖不能同生,但能共死的感覺。”


    原夕爭將頭偏轉,道:“你的自我感覺真是很良好。”


    李纘放下原夕爭,伏地一聽,道:“他們就快追上來了。”


    “有多少人?”


    “本來是十六個,現在是八個。”


    “你的人呢?”


    “都死光了。”


    原夕爭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完全不能動,要躲著他們。”


    “很難甩掉,他們當中有一個人很擅於追蹤,據說鼻子比狗還靈,看來我大哥又招了不少本事奇特的人。”


    “知道,你還要半夜裏出來。”


    李纘微微一笑,道:“隻不過是想到有你的地方散散步,這樣也好,能跟你死在一起……也不遺憾。”


    原夕爭心裏知道若不是自己傷了二師兄簡青,以他的武功相隨,李纘絕對不會身陷如此險境,但是他卻隻字不提,原夕爭有一刻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你怕臭麽。”原夕爭開口問道。


    李纘微微皺了一下眉,笑道:“你不臭。”


    原夕爭半垂眼簾,刻意跳過李纘這句話,道:“你知不知道這山裏有一種草,叫岩敗醬,奇臭無比,我就不信,你把它塗滿了全身,那條人狗還能追蹤到你。”


    這句話音一落,李纘馬上就抱起了原夕爭,兩人很快就借著月色找到了不少這種草。


    李纘快速將它們嚼碎,然後塗滿全身,然後他張開髒兮兮的兩隻手朝原夕爭走來。


    “塗你就好了吧,我又不是他們追蹤的人。”原夕爭尷尬地道。


    “你為什麽這麽害怕被人碰?”李纘微笑道。


    原夕爭看著他那張塗滿臭哄哄岩敗醬的臉越湊越近,隻好道:“因為我怕臭,你現在很臭啊!”


    “是嗎?”李纘像夢囈似的說了一聲,林子外麵的山道上傳來很急促的馬蹄聲。


    原夕爭不由自主緊張地睜大了雙眼,可是就在這一瞬,李纘垂頭吻住了原夕爭的唇。


    原夕爭全身都在顫抖,但卻知道絕對不可以出聲,外麵是在追殺李纘的人馬。


    李纘的吻細緻而綿長,原夕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想要克製自己的叫聲,所以到了後麵整個腦袋都是一片空白,隻好任李纘親吻索取。而那些馬匹就在兩人的長吻中從身邊倏忽擦肩而過了。


    李纘摸索著到原夕爭的腰部,順勢解開了上麵的腰帶,衣物滑落,但隨著腰扣嗒得一聲解開,原夕爭盡管四肢都不能動,隻能顫聲道:“李纘,你要做什麽?”


    李纘低頭有一些憂鬱地看著原夕爭,然後道:“自然……是生米煮成熟飯啊。”


    “你瘋了嗎,我,我我,我是男的。”


    李纘歪頭笑道:“我可以將就。”他說著低下頭吮吸了一下原夕爭的脖子,原夕爭忍不住嗯了一聲,立即聽到李纘在耳邊輕笑,原夕爭咬牙道:“李纘,別讓我恨你。你今日辱我,我會恨你一生。”


    李纘眉毛輕輕一揚,抬頭看向原夕爭的眼睛,原夕爭冷冷地回望著他,道:“別讓你在我的眼裏淪落成隻會趁人之危的小人。”


    如果李纘也有弱點,原夕爭知道李纘最大的弱點是傲氣。


    李纘看似輕狂,厚臉皮,可他其實卻是一個極為傲氣的人,如果說楚因這位皇子太平凡,那麽李纘的出生就顯得過於榮耀——北齊皇後唯一的謫子,北齊皇帝最鍾愛的兒子。


    兩人對視了良久,李纘將原夕爭的腰帶扣上,原夕爭才鬆了一口氣,閉了一下眼睛。


    李纘背著原夕爭走了很遠,才在山溪下麵的一個潭附近停下腳步。


    他將自己脫得光溜溜地,然後往潭裏一躍,原夕爭嚇得連忙把眼睛閉上。


    李纘笑道:“水好涼……子卿,好冷的水,好痛快……喂,你要不要我幫你洗洗?”


    原夕爭嚇得又把眼睛睜開了,道:“用不著你這麽好心。”


    李纘輕笑了一聲,自己在潭裏遊了一個暢快,然後才爬上了岸,這個時候天色已將明未明,他一絲不掛的樣子讓原夕爭連忙又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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