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波山莊已垮,我自然不用再頂著常樂會老闆的身份了!這扳指還是交還給步姑娘吧!」戚夏歡笑笑的將白玉扳指遞給步懷藝,後者很猶豫,不知是該接受還是不該接受。


    「收下吧!戚夏歡是隻豬,交給他遲早會敗光。」顧迎秋低聲笑著,戚夏歡橫他一眼,一天不損他是會渾身癢是吧?


    「這下好了!天下太平了!」尉遲冬隱伸伸懶腰誇張的笑著。


    「那倒是,要不,你趁此時把婚事辦一辦吧!暍完你這杯喜酒,我便和迎秋回大草原練功了!」戚夏歡笑了笑,顧迎秋亦點點頭。既然要挑戰伊兒寒,自然得勤練功—夫,再讓他打個要死不活的,這回上哪找高手以命換命?


    「戚夏歡,認識你這麽多年,就屬這句話最中聽!」尉遲冬隱得意萬份,大力的拍了拍戚夏歡肩膀,若說什麽人最春風得意,當屬抱得美人歸兼有子萬事足的尉遲冬隱。


    「不用這麽麻煩,幾位熟識的朋友一塊兒聚眾,暍杯小酒便是了!」虞明彥柔聲笑著,她一直都那樣美,多了份母性光輝後,更添幾分聖潔。


    「那怎麽行?武林第一……唔!」戚夏歡一句話還沒說完,尉遲冬隱趕忙捂住他的嘴巴,那句武林第一美女出嫁什麽什麽還是不說為妙,每回戚夏歡說一次,婚事就告吹一次,尉遲冬隱仍是心有餘悸。


    「如果不介意,我得向你借顧迎秋一用,那桌酒菜得靠他幫忙。」虞明彥笑笑的拉著顧迎秋,論廚藝,自然是這個見鬼似什麽都會的顧迎秋遠勝過她。


    眾人盯著顧迎秋,都知道他廚藝很好,但是心地很壞,哪可能平白無故下廚,而且還得不嫌麻煩煮出一桌酒菜,就看見他回望著虞明彥半晌不答話,久得眾人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未了,扯出一絲真心的笑容,滿滿的祝福屍


    「好!就當是我送你成親的嫁妝!」


    顧迎秋在小廚房裏忙著,戚夏歡則伸長了腿,懶散的躺在院子裏的竹椅上,尉遲冬隱搖搖頭,拎了壺酒給他,哪有這麽懶惰的神龍?叫小蛇還差不多。


    「不去你的明彥身邊團團亂轉,跑來纏我幹嘛?」戚夏歡低聲笑著,尉遲冬隱橫了他一眼,也跟著笑了起來。


    「明彥小睡一下,最近容易累。」尉遲冬隱邊說邊掩飾不了笑意,要他說,光欣賞著虞明彥午睡,他也能心滿意足。


    「我等不到小邪少出世了!暍完這杯喜酒,我和迎秋便走。」戚夏歡輕聲解釋,尉遲冬隱理解的點點頭。


    「明彥也是這個意思,她說你們愈快離開愈好,你不當那些仇恨一回事,但其餘的人不一定辦得到,顧迎秋不是你,心地那麽好,他已經算夠收斂了,但不可能讓人找上門尋仇不還手!留下,他雙手的血腥隻怕會愈染愈多,你還是趁早帶他離開!」尉遲冬隱提醒。


    「嗯……不知你信不信,我總覺得,留下,會發生什麽不可挽回的事,希望是我多慮了……。」戚夏歡長嘆口氣。


    爐上燉著湯,顧迎秋回房裏收拾東西,輕撫著純白虎皮,唇角帶著一抹笑意,他想回大草原,想去找哲別,去看看他的部落,顧迎秋知道,大草原崛起一股強大的勢力,希望是哲別他們。


    「顧大夫……。」霍玉海捧著琉璃燈站在門邊,望著屋裏的青衣人,刀削似菱角分明的側臉,映著紅艷的燭光,忽明忽暗、似神似仙。


    「什麽事?」顧迎秋看了他一眼,繼續收拾東西。


    「我聽懷藝說……說你不舒服,睡不好?這盞琉璃燈有安定寧神的功效……。」霍玉海輕聲說著,吞吞吐吐有些結巴,顧迎秋停下手望著他,眼神不善。


    「你跟懷藝很要好?你究竟打算怎麽樣?」顧迎秋冷冷的盯著他,霍玉海這人什麽都好,就是不夠果斷,讓他這樣婆媽的拖下去,步懷藝肯定成為另一個虞明彥,怎麽這年頭好女人老遇上蠢得似豬的男人?


    「沒……沒有!不……不是這樣的……。」霍玉海放下燈急得猛搖手,滿臉通紅。


    「是男人就拿出些膽量來!想做什麽就放手去做!」顧迎秋吼了他一句,霍玉海是個很上進的年輕人,又聰穎夠精明,步懷藝若真的喜歡他,倒是福氣。


    「怎麽了?」戚夏歡笑笑的走了進來,老遠就聽見顧迎秋在吼霍玉海的聲音。


    「還不出去?」顧迎秋瞪了霍玉海一眼,知道要來討好他,就該把心思放在步懷藝身上,跟過劫穀那群山賊混久了,腦袋都塞得不開竅。


    「過劫穀的又惹到你了?」戚夏歡湊到顧迎秋身旁環抱著人,嗅著他身上的氣味,少了那股熟悉的藥香。


    「一個兩個跟豬似的,喜歡懷藝卻不知道怎麽追求,我擔心懷藝嫁他,會跟虞明彥一樣苦命!什麽不好挑,偏偏嫁頭豬……。」顧迎秋嘀嘀咕咕,戚夏歡放聲大笑起來,顧迎秋損人老是這樣夾槍帶棒,非得掀翻整艘船不可。


    「不用這麽擔心!老六也要跟去大草原,以後過劫穀就是霍小子當家了!再加上懷藝這位步大老闆,她就算想吃苦,隻怕都很難!」戚夏歡靠在顧迎秋頸邊低聲笑一著,那人嫌惡的動了動,未了還是放棄任他靠著。


    「又跟?怎麽全像吊死鬼一樣陰魂不散?」顧迎秋嫌惡的哇哇亂叫,戚夏歡則放肆的朗聲大笑。


    顧迎秋的酒菜,真是吃得那一桌子的眾人衷心讚嘆,皇帝老子也莫過於此了。幾杯黃湯下肚,眾人說話聲音都不由得大了起來,連一向不太愛鬧的楚坷,都因為酒氣而看上去迷迷糊糊,很感慨向來愛喝酒又愛湊熱鬧的安映春不在,不僅他不在,連獠牙也不見很久,少了這些人,總是有點遺憾。不過,依舊不減尉遲冬隱的滿麵春風,還有那一屋子的洋洋喜氣……。


    「明彥姐……。」宋之旋漲紅一張臉,迷迷糊糊的盯著虞明彥,沒來由的突然一陣難過。


    「若不是顧迎秋,這杯酒該是大哥和你一起敬的……。」宋之旋嘀嘀咕咕,嗓音不大,但夠讓坐於另一角的顧迎秋渾身一僵。


    「老六,你喝醉了……。」虞明彥柔聲勸著,看了看顧迎秋,強自鎮定,但些微泛白的臉色瞧得出來,他其實很在意。


    宋之旋清醒了許多,張口結舌久久說不出話,他真的是無心的,不過說出的話就似潑出去的水,怎麽也收不回來,一句便讓顧迎秋變了臉色,連戚夏歡和尉遲冬隱也同樣不自在。


    「我不舒服……。」顧迎秋深吸一口氣,起身便打算離開,戚夏歡先一步拉住他。


    「老六不是有心的!」戚夏歡很為難,有時他也很氣末之旋的口無遮攔,可那人就是這樣,暍醉了總是胡說一氣,並不是存心的。


    「我沒事,隻是不能暍酒,看你們這樣一杯一杯灌很不是滋味!」顧迎秋輕聲笑了笑轉身離開,戚夏歡盯著他的背影良久……。


    回到房裏,長嘆口氣,沒來由的又覺得自己沒出息,他顧迎秋向來都笑罵由人,犯得著為那個不長腦袋的末之旋,隨隨便便一句話,弄得自己不開心?瞪著桌上的琉璃燈發傻,霍玉海那個笨蛋也算有心,懂得找這個精緻的小東西來哄懷藝,伸手點起燭火,淡淡的香氣飄散。


    入夜,眾人喝得醉醺醺,戚夏歡酒量極好,還剩幾分清醒,拉著管槐世晃晃悠悠的閑逛,管槐世隻能搖頭嘆息,這幾個一旦暍醉,真是一個比一個麻煩。楚坷則幫著虞明彥扶著尉遲冬隱回房,這位得意的年少將軍早醉得不醒人事。


    「楚坷,真是麻煩你了!」虞明彥點點頭,如果沒有楚坷幫忙,她還真對付不了醉得一塌糊塗的尉遲冬隱。


    「哪裏,我去幫末之旋!」楚坷笑笑的離開,虞明彥看了看尉遲冬隱,同樣也跟了出來,剎那間,兩人瞬時一僵。


    飯廳裏狼藉一片,宋之旋坐著,瞪大了雙眼,胸口濃稠的血跡緩慢流著,似掙紮、似不甘心,生命就這樣流逝,一柄銀斧跌在地上。


    「老六!」虞明彥尖叫。


    虞明彥悽厲的尖叫聲,嚇醒了尉遲冬隱,同時也讓戚夏歡和管槐世趕了回來,連顧迎秋也自房裏沖了出來,小睡了一下,昏昏沉沉,幸虧戚夏歡眼明手快,才沒一步沒站穩一頭栽倒。


    宋之旋慘死在飯廳裏,一雙眼瞪視著,滿臉的不甘和驚疑,死不瞑目。戚夏歡盯著這一幕,久久發不出聲音,他過劫穀最後一個兄弟……。


    「冷電銀斧?」管槐世拾起跌在地上的銀斧,不敢置信的回瞪著顧迎秋,那人同樣張口結舌,比誰都更驚恐。


    「不是我!」顧迎秋艱難的吼了出來,真的不是他,他就算一千萬個討厭宋之旋,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殺了他。


    「你該不會相信……隻不過是因為他無心的一句話,所以我殺了他?」顧迎秋冷笑,可是語氣卻破破碎碎,眼神不斷望向戚夏歡,而那人從頭到尾隻記得盯著末之旋,渾身顫抖得厲害,甚至連伸手撫閉宋之旋雙眼的力氣都擠不出來。


    「不會是顧迎秋……。」尉遲冬隱幹啞著喉嚨,想說些什麽,偏偏腦子一片空白,虞明彥緊緊拽著他的手臂發冷。


    「銀斧是你的?」楚坷也不相信,或許是栽贓,顧迎秋一聽,連忙翻了翻布兜,瞼色更白,眾人不由得強吸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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