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證據?」公義城辦事從來都講求鐵證如山,顧迎秋嘆了口氣,自懷中掏了封密信給管槐世。


    「那是從江英南房裏搜來的,完顏浩信寫給他密謀造反的書信!你可以送回公義城查一下,至於你要怎麽處理,不關我的事!」顧迎秋哼哼兩聲,接著飄回房裏,輕功撐太久也是會累的。


    管槐世盯著手裏密信良久,沉吟了一會兒,有了這個證據,江英南隻怕會兵敗如山倒。


    「餵……你那密信哪來出?你不是讓江英南鎖在床上?怎麽搜得到?」戚夏歡狐疑的跟了進來,他也不怎麽相信顧迎秋會自己送上門去討皮肉痛,不過又很好奇,這人怎麽如此神通廣大?


    「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曉人和,會寫一兩手字跡有啥好奇怪的?」顧迎秋答得理所當然,戚夏歡瞪大眼睛,這根本是栽贓!


    「你……?怎麽可以這樣?」戚夏歡氣結,說到陷害二字,顧迎秋果然是老祖宗。


    「怎樣?誰叫公義城辦案老要什麽鐵證如山,我就給他一個鐵證如山啊!這回還不藉公義城抄了江英南老巢,難沽我心頭之恨!」顧迎秋咬牙切齒,他起初不過是去賭一把,江英南倒是全盤吐出,隻不過後來讓溫亭暗算,害他白挨了一記,這個仇是非算不可。


    「吶!你瞧,疤脫掉了,瞧上去多順眼!」富惠齡小心的替顧迎秋擦著背脊,結痂脫落,新生的皮膚看上去略紅,不過瞧得出來一點痕跡都沒有。


    戚夏歡伸手偷偷摸了一把傻笑,顧迎秋泛起一陣顫慄,手感還挺不錯的哩!神醫真是有見地!顧迎秋陰限的掃了他一眼,別忘了,他可是富惠齡的得意門徒,戚夏歡的好日子不遠了!


    「既然兩個都死不了,那為師先走一步。」富惠齡這人當真是說走就走,連東西都不用收拾,一陣風似的又不見蹤影。顧迎秋苦笑,還想提醒富惠齡要小心江英南,又想到神醫的獨門絕技,神龍見首不見尾,要他提防江英南,隻怕富惠齡還會冷笑的教訓他多事。


    隻不過,這次尾隨富惠齡的並不是江英南,而是下毒高手溫亭,他用不著真的跟上人,獨門幽香一旦沾上,是怎麽洗也洗不掉氣味的……。


    「溫姑娘!」霍玉海的一聲叫喚,溫亭立刻換成一副麵孔,笑得極甜又誠摯。


    「霍大哥出來買藥?誰生病了?」溫亭湊上前去,親昵的挽著霍玉海,後者有些不好意思。


    「步姑娘最近睡得不好,所以我買些寧神藥給她。」霍玉海搔搔頭,提起步懷藝,他竟有點結結巴巴,溫亭大眼滴溜的轉了轉,笑得天真無邪。


    「吃藥總是不好的!要不,我送你一個寶貝去討好她!」溫亭自袖口翻了一個琉璃小燈。


    「什……什麽討好不討好的……。」霍玉海幹笑兩聲,一張臉漲紅。


    「嘿!你打什麽主意我還會不知道?見你對她那麽好,就幫你一把!琉璃燈點著,香氣自然有寧神的功效!」溫亭笑眯了一雙大眼,霍玉海卻有點狐疑,要知道,溫亭並不是什麽好心腸的人,隻不過他真的救過自己,所以不免猜疑。


    「別擔心,你如果信不過我,可以拿去給那個鬼靈精的顧迎秋查一查,這真的隻是盞琉璃燈而已!」溫亭小鳥依人的神情實在讓人不舍拒絕,霍玉海隻得點點頭戚激的收下。


    富惠齡一路往南行,他仍掛心著與隔世幽蘭相生相剋的草藥,謠傳插天嶺上有陰司草,同樣也是劇毒,多希望這就是他要找的草藥。


    「神醫前輩!」江英南微笑的輕聲叫喚,手裏捏了隻小甲蟲,溫亭的幽香果然不一樣,靠隻小甲蟲就能找到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富惠齡!


    「煙波莊主?」富惠齡心一跳,眼前的年輕人擺明是沖著自己來的,怎麽找得到自己,百思不得其解。


    「前輩在路途中,好心的攙了一下賣花的小姑娘,那人正好是溫亭。」江英南笑著解釋,溫亭的易容和他的毒一樣出名。


    「喔!溫家的有緣千裏,果然是了不起的幽香,你手中的甲蟲是他溫家特養的一線香?難怪找得到老夫!」富惠齡豪氣的笑了起來,但其實已有最壞的打算,他若死了,關中神醫門便僅剩顧迎秋一人。


    「神醫前輩得罪了,你是非死不可。」江英南嘆口氣,手起刀落,一篷血雨撒得小茶亭內一陣兵慌馬亂,刀光再起,無一生還。


    「兆春,將神醫的人頭送回金國,算是交差了!」江英南長嘆口氣,大宋的敗亡是註定的,誰都無法挽救。


    「那顧迎秋呢?」江兆春將富惠齡的人頭擺進木箱裏,語氣平靜的疑問著。


    「是時候該了斷了……。」


    廉雨撚著管槐世派人送回來的密信,微擰著眉頭,長嘆口氣搖頭苦笑,顧迎秋這人大賊,明明是栽贓,卻明刀明槍的不擔心廉雨察覺,更甚者,算準了廉雨即使知道,也會順水推舟。


    「公子。」筆墨紙硯四童站於一旁聽候指示,廉雨冷笑兩聲,顧迎秋既然想藉公義城來除掉煙波山莊,那他豈能不拉著顧迎秋墊背?


    「二師哥!」楚坷回來,帶了一封書信給顧迎秋,管槐世他們很狐疑,可是顧迎秋卻連拆都下用拆,便能知道廉雨寫了哪些好話。


    「大師哥已用公義城的名義公告天下,江英南是金人的身份已被揭破,武林各派已組織人馬打算與煙波山莊對抗,眾人公推戚大哥當武林盟主主持大局。」楚坷傳話,廉雨辦事向來幹淨俐落,此回扭轉局勢必能殺得江英南措手不及。


    「餵!這關我什麽事?」戚夏歡長嘆,人生真是大起大落,速度之快令他傻眼,前一刻他還人人得而誅之,後一刻他竟成了武林盟主?


    「廉雨要你替他賣命!」顧迎秋冷哼,江英南的天上天下唯此一刀不容小看,叫戚夏歡去與之相拚,廉雨打得好算盤。


    「錯了!大師兄說這是個買一送一的好買賣,將戚大哥推上斷頭台,顧迎秋便會乖乖的把脖子伸出去!」楚坷學著廉雨的語氣,眾人是想笑又不敢笑,顧迎秋鐵青了一張臉,好個廉雨,回頭就來算總帳!


    江英南背著雙手,平靜的凝望著月色,今夜,一切都會有個了斷。江兆春快步走至他身旁,肅殺的氣氛令得她不由得手心冒汗,江英南長嘆口氣,他們兄妹倆金人的身份已被揭穿,留下,是死路一條,但江兆春說什麽也不願先離去。


    「說什麽同生共死老套了些,我信的是成王敗寇!」江兆春笑了起來,她其實很美,隻是悽厲了些。


    「是大哥的心軟害了你!」江英南撫了撫她紮得書生似的頭髮。


    「沒什麽害不害!刀僧前輩為了大哥破例出酮,隻要過了今晚,完顏吳乞買便會興兵攻打大宋,鹿死誰手還是未定之數!」


    刀僧閉著眼,平靜無波的站於長街之上,一襲幹淨得發亮的皂色僧袍,濃黑的眉毛,再三說明他其實足個極固執,爭勝心重的老人。刀僧成名甚早,劍法甚至堪稱無雙,不過那是還未遇上西突厥第一劍客之前。


    伊兒寒一劍劈斷他的夢想,卻劈不斷他爭勝的雄心,棄劍從刀,創了天上天下唯此一刀,收了苦、集、滅、道四個弟子,晚年更收了江英南為人室弟子,獨傳他回魂刀。


    刀僧這輩子唯一的心願,便是能與伊兒寒再戰一場,所以,伊兒寒人中原,刀僧同樣也跟了進來,不過他還沒遇上伊兒寒之前,三大弟子便慘死在戚夏歡手裏,乘雲飛龍戚夏歡,這個從伊兒寒滅絕劍法下活下來的年輕人,刀僧冷笑,確實有意思!


    一青一白兩道人影急速飄近。白的人影英氣勃勃,一如翻騰天際的神龍;青的人影陰氣森森,似幽魂、似鬼魅,悠悠揚揚的冷笑聲不曾停歇。


    「刀憎?」顧迎秋驟停,戚夏歡手搭在他腰際,顧迎秋之所以能站立,憑的是內勁生生不息,移動時能借風、借氣,飄飄忽忽的反而不費力,但光站著不動時卻隻能硬撐,所以需要戚夏歡柑助。


    「戚夏歡?你殺了我三個徒兒?」刀僧掃了白衣人一眼,目光回到青衣人身上,那模樣好似一個故人,刀削似的身影和陰寒的眼神,像極了一劍毀了他夢想的那人。


    「這年頭是不是當師父的都挺護短的?」顧迎秋望著戚夏歡笑問,不過陰冷的目光卻絲毫沒半點笑意,他不是這種人,自然不會理解一生心血教導出來的徒弟讓人殺了,其心痛不輸一劍砍在自己身上。


    「伊兒寒是你的什麽人?」刀僧泠森問著,他不喜歡這個年輕人,一如不喜歡伊兒寒。


    「敵人!」顧迎秋冷笑,刀僧反而狐疑起來,戚夏歡嘆口氣,那人說話的神情、語氣,真的當足伊兒寒是死敵,父子哪來那麽大仇恨?


    戚夏歡緊盯著刀僧,經過伊兒寒一役之後,戚夏歡學懂絕不輕敵,刀僧雖然手中無刀,但戚夏歡相信,天上天下唯此一刀,說的隻怕是刀僧自己。


    擱在顧迎秋腰際上的手動了動,那人明白似的映雪殘急閃而出,身形一掠直刺刀僧眉心,刀僧冷笑一聲,側身迴避,夕照自一旁無聲無息劈來,刀僧雙目火光立綻,戚夏歡和顧迎秋兩人聯手,威力豈隻毀天滅地……。


    管槐世他們一路攻進煙波山莊,很意外,除了江英南外,其餘人馬全讓他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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