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淒咬著牙,三步並兩步的掠進雜林裏,一股冷森殺氣襲來,熟悉得導致他幾乎是本能的急退,驚除的避過釘在地上的三枚枯枝,從救醒頭迎秋那天開始,唐淒不曉得多少次無意間的撞進他殺人的範圍裏,嚇都讓他嚇出一身好輕功。


    「是你?」顧迎秋掃了他一眼,轉身,唐淒不遠不近的跟在他身後。


    「那人是?」唐淒注意到廉雨離去的背影,他江湖經歷不夠,很多人、事、物他都弄不清楚。


    「公義城的廉雨,他來傳訊,說你爹在雲南插天嶺。」顧迎秋折了幾段枯枝在手裏把玩,大約是殺的人多了,什麽東西落到他手裏,都變成稱手的殺人兵器。


    「我爹?他在唐門啊!」唐淒老實的回答,說起來他總是感到不對勁,這些前輩們談起他爹,老是像他人已經不在似的,明明就好好的在四川逍遙。


    顧迎秋瞪著唐淒,真是一個模子刻的蠢樣,他這真是想問問唐隆月究竟安了什麽好心眼?


    「怎麽?以為我騙你?要不要我現在到四川宰了唐隆月,再把他埋到插天嶺?」顧迎秋冷哼,對著唐淒,他總是忍不住一陣心煩。唐淒識相的閉上嘴,這段日子相處下來得到一個結論,那個看上去很年輕的顧前輩脾氣很壞,為人極度不講理,天下間絕對沒人受得了他。


    「那……那前輩打算到雲南……?」唐淒小心的追問,顧迎秋揚了揚劍眉。


    「我有說要去嗎?明知是廉雨的詭計還一腳踩進去,我顧迎秋有這麽傻?」顧迎秋再次冷哼,唐淒像是早料到會這樣般的撇撇嘴,就知道這個人很不講理。


    「你還是得去一趟……。」一抹綻藍身影掠近,顧迎秋神情戒慌,唐淒則像見著故人般開心的笑了笑,深深的酒窩讓他更顯天真。


    「恭前輩!」唐淒開心的招了招手,恭蕭同樣也朝他笑了笑,唐淒那種溫溫吞吞又有禮貌的個性,真是天下間除了顧迎秋之外,誰都會不由自主的喜歡他。


    「你們慢慢敘舊吧!」顧迎秋看了恭蕭一眼,冷淡的轉身離開,他可永連記得是誰收走他的冷電銀斧,並且警告他不準再使。


    「等等,我是來找你的,那個白衣白髮的年輕人,說不定真的是戚夏歡。」恭蕭雖然是對著顧迎秋說,但眼神卻望了望唐淒,顧迎秋哪會不明白,一雙眼睛瞬時燒得火亮起來。


    「你見過他?」顧迎秋深吸一口氣,廉雨或許會騙他,但恭蕭卻不會這麽做。


    「在救你之前就見過他了……。」恭蕭解釋,顧迎秋眼神立變,半年前就見過?為什麽不早說?


    「我不知道你們倆的關係,那時……。」恭蕭話還沒說完,顧迎秋連聽都懶得多聽扯著唐淒便走。


    世上的事就是這麽奇妙,若不是唐淒為了映雪殘,他不會上沉淵,他若不上沉淵,自然見不到尉遲娉婷,見不著尉遲娉婷又豈會登生後來這許多事情……。


    當尉遲冬隱打破茶碗盯著唐淒的那一瞬,唐漠和唐淒兩兄弟則讓自另一扇珠廉後走出的兩個女人驚艷得目瞪口呆。綏遠公主年長了些也風霜了許多,可是她的憔悴卻讓她在嬌柔中隱隱透著股堅韌,她身旁的自然是武林第一美人虞明彥,當年,她已然是個光踏進屋裏就能讓蓬壁不由得生輝的女人,如今,眼中流露出的睿智,容貌的絲毫未變,天下第一美人她當之無愧。


    「娘……。」尉遲娉婷的一聲輕喚讓唐漠、唐淒很不客氣的嚇傻眼,這樣老實又強烈的反應倒是讓虞大美人笑眯了一雙美目。


    「你是唐漠?都長這麽大了!你還是小娃娃的時候,我哄過你呢,」虞明彥輕柔的笑著,要認不出唐漠倒是件難事哩,這小子眼珠子轉啊轉的模樣,像極了唐隆月使心眼的樣子。


    「大哥,你好福氣啊!讓仙女抱過!」唐果湊到唐漠身邊咯咯笑著,雖然有些口無遮攔,但更顯得她爛漫無城府的可愛。


    「如果是現在才讓她抱著,那才算福氣吧?」唐漠壓低音量回答,不過尉遲冬隱耳朵尖得很,不客氣的低喝一聲。


    「你呢?叫什麽名字?」虞明彥朝著唐淒招招手,雖然她現在才問起,可打從一進門開始,她的眼睛就不曾離開過唐淒身上。


    「他叫唐淒,悽慘的淒!我是唐果。」唐果笑眯了眼,將唐淒推到虞明彥身邊,自己也湊了上去,這個小姑娘別的本事沒有,就是會賣乖裝可愛。


    「淒?很有意思呢!」虞明彥拉著唐淒到她身旁坐下。唐淒則覺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一向認為自己的名字很古怪,不過既然大哥單名一個漠字也好不到哪裏去,唐果跟溫開更是不像話,他自然就沒啥好抱怨。


    「唐果這名字也好,人如其名。」虞明彥看來是挺喜歡唐果這個小姑娘,尉遲娉婷有些官家小姐的氣息,反而不像唐果那樣讓人容易親近。


    「你娘是?」虞明彥明知故問,瞧唐淒的長相,要猜不出他爹娘是誰隻怕很難。唐淒坐立難安,他算起來都快是半個修道人了,自小跟著聽濤子在深山道觀裏學劍,身旁的自然全是師兄弟,接觸過的女人除了自己的娘親跟唐果之外,了不起再多加一個溫開他娘靚姨,一下子讓雲丹、尉遲娉婷和虞明彥這種極數的美女包圍,別說是要回話,他腦子都差不多快糊成一片。


    「廷望!」唐果咯咯的笑著,學著唐隆月呼喊愛妻的口吻學得十足十,惹得唐漠、唐淒一陣竊笑。


    「廷望公主?你們是廷望公主的兒女?」一直靜默不語的綏遠公主忽然回神,唐漠兄妹三人則有點驚訝,他們隻知道娘親有時發起脾氣來,連他們的爹都吃不消,可不知道她還真是大有來頭。公主?原來不是他們爹開玩笑的稱呼。


    「如果榮兒在的話,你們還是親戚呢!」綏遠公主輕嘆一聲,一提起這個連封書信都不留,離家多日的耶律榮,不由得又是一陣擔憂,虞明彥心疼的握了握她的手,用眼神向尉遲冬隱說著,要他派尉遲家衛士去尋人。


    「不說這些了!我聽雲丹提起,你們遇上麻煩了?」虞明彥對唐淒莫名的好,真是再傻的人都瞧得出來,尉遲冬隱則是一陣火起的打算親上唐門找唐隆月興師問罪,他沒事把唐淒養成這種溫吞吞、軟綿綿的個性是想幹什麽?


    「不是什麽大麻煩,隻是為了那把映雲殘和人爭論了幾句。」唐漠連忙解釋,求神拜佛這件事千萬別傳回唐門去,不然就有他好受的。


    「映雲殘?你也想要映雲殘?」尉遲冬隱很驚訝,這劍跟他們家還真是糾葛!老子死了,兒子跑來繼承?


    「可惜,這劍不是我們的,不能做主……。」虞明彥為難的笑了笑,但話裏的意思很明白,如果是她的,她會給。這下,真的把唐漠見妹三人嚇到了,唐淒再遲鈍也能感受到虞明彥對他好得不像話,張著眼一時半刻不知該怎麽反應。


    「唐公子……。」尉遲娉婷小跑著追上,她說話腔調軟軟的、柔柔的,處在這個終年雲霧繚繞的沉淵,像個仙子多過像個人。


    「叫我唐漠就行了,喊唐公子可是會有兩個人搶著應你。」唐漠眨眨眼,尉遲娉婷微垂著頭,粉頰有些泛紅。


    「那我也喊你大哥……。」尉遲娉婷輕聲笑著,唐漠的一顆心揪了揪,讓唐淒、唐果跟溫開那幾個混蛋喊了這麽多年大哥,都沒有尉遲娉婷的這一聲來得好聽,渾身蘇麻麻的。


    「虞前輩……對人向來都這麽好?」唐漠又想起虞明彥的一舉一動。說真的,他也算看慣了美女,自己的親娘、溫開他娘,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不過一個女人若美到像虞明彥這種級數,真是件蠻恐怖的事,盯著看久了,隻怕會忘了呼吸,若是因為這樣子而英年早逝,那還挺不值的。


    「我也覺得奇怪……娘其實像菩薩似的要人供著、捧著,很少對人這麽好,我也是第一次瞧見她這樣……。」尉遲娉婷側著頭細想,唐漠不由得拿著她跟唐果比較。


    唉,果然還是別人家的女孩兒溫柔可愛,他們家那個就算得不到便宜還是很會賣乖的唐果,就是一個字,差。


    正想多聊兩句,就聽見唐果那尖著嗓子的嬌斥,唐漠微皺眉,唐果雖然有點膽大包天,不過做事還算有分寸,至少在長輩麵前她還不敢太亂來,況且有唐淒跟在她身邊。可如今,她顯然和某人交上手,兵器相交的撞擊聲份外明顯。


    唐漠、尉遲娉婷對望一眼,一前一後的掠至鐵索橋,就看見唐淒和一名紫衣人鬥在一塊兒,而唐果則在一旁急的直跳腳。


    「果果!」唐漠掠到唐果身邊,很擔心她有沒有受傷,不過這個小姑娘握緊手裏的斜風細雨,一雙大眼直盯著戰局,氣鼓鼓的嘟著張嘴,她找不到空檔偷襲。


    「怎麽了?」尉遲娉婷神情緊張的望著戰局,唐淒的身手好得超乎她想像,不過那紫衣人更讓人驚訝,明明少了一隻臂膀,他還是不落下風。


    「我哪裏知道?我隻是拉著小七想去撈劍,就過到那個紫衣妖怪站在寒潭邊鬼鬼祟祟,他看到小七後就發瘋似的衝過來,我拿鐵棘藜扔他,他竟然不怕!」唐果哇啦哇啦的一通亂叫,大眼淚花亂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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