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覺糾結之際顧風儀已經扶起了柳清清,對林覺說:“走吧,宋寒章大概已經好了。”


    “……”林覺心虛地看著鞋尖,“呃,嗯,走吧。”


    第22章 驚弓之鳥(上)


    臨走前林覺瞅了一眼顧風儀的手背,果然多了兩條刻痕。


    這個幻境到底是誰的?林覺的第一反應是柳清清的,可是在麵對怪物的時候她的反應又不像,那就是顧風儀的了?那個人體蜈蚣一般的怪物到底是基於什麽被創造出來的呢?看起來真是}人。那個吹著哨子控製蜈蚣怪物的人又是誰?為什麽他能夠控製另一個怪物呢?


    雖然林覺滿腔好奇,但是顧風儀卻沒有滿足他好奇心的意思,出於禮貌他也不好貿然詢問顧風儀,隻得眼睜睜地目送她扶著柳清清向已經打開了的大門走去。


    女孩子,真是充滿了秘密的生物啊,林覺心想,完全搞不懂。


    回到嚴重變異的校園後,林覺一看時間,01:08,他頓時有點心急,萬一宋寒章已經和陸刃談完了卻找不到他,那可怎麽辦?他不會一個人去廣場了吧?那也太危險了。


    “這個味道……陸刃來了。”顧風儀的蛇感再一次派上了用場。


    林覺猛然回過頭去,叼著一根枯糙的陸刃正慢悠悠地向他們走來,手上的唐刀還在滴血,他甩了甩刀刃,刃上的血跡濺在林覺的鞋子上。


    “你和宋寒章聊完了?”林覺急切地問道,“他人呢?”


    陸刃的嘴唇動了動,吐掉了糙精:“聊完就走了啊。”


    林覺心中更急:“去哪裏了?”


    “我怎麽知道啊?”陸刃斜了他一眼,語氣不甚友好,“你擔心他做什麽?有空不如擔心擔心自己,他這個人越來越神棍了,神神秘秘的,你可別被他玩死。”


    林覺很想嗆回去,可還是認慫了,陸刃這傢夥可是說動手就動手,萬一他興致來了,他可就這輩子都見不到宋寒章了……


    “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廣場?”顧風儀突然問陸刃。


    陸刃有些意外地看著她:“嗯?你們去廣場做什麽?”


    顧風儀的想法不難理解,在任何時候,能給自己的團隊增加一點戰鬥力都不是件壞事――雖然這個戰鬥力有點危險,但是現在畢竟是團戰時期,哪怕是陸刃也總會考慮一下自己的生存問題吧。


    “我們準備暫時和2022的玩家聯手,先幹掉2002的那幾人。”顧風儀審視著陸刃,“你與其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到處遊走,不如暫且和我們一起行動吧。”


    “聽起來不錯。”陸刃摩挲著嘴唇說道,似乎頗感興趣,可是下一秒,他又聳了聳肩,“可惜我沒興趣。”


    顧風儀頗感意外。


    “等我先把那個穿著鬥篷的傢夥逮住,再來找你們玩兒。”陸刃說罷,親切地對他們揮手告別,仿佛他們是什麽親密好友似的,弄得三人都是一陣惡寒。


    拒絕了合作提議,隻給他們留下了一個瀟灑背影的陸刃在昏黃的路燈下遠去。林覺納悶著剛才陸刃不是還給宋寒章帶了個口信嗎?他還以為這個口信是那個鬥篷人的,可是聽陸刃的口氣,他明明還沒追上那個鬥篷人啊?這個口信到底是誰的?


    正苦思冥想之際,那條被荒糙和血跡占領的馬路盡頭出現了宋寒章的身影。林覺呆愣了一下,立刻把困惑拋到了腦後,小跑著迎了上去,看到宋寒章衣服上的破損後擔憂道:“你遇到怪物了?”


    宋寒章點了點頭,沒有多解釋什麽。


    林覺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我遇到了顧風儀和柳清清……顧風儀要求在殺死單後再對猶大的事情下判斷,期間她會注意柳清清的行動的。剛才我們也被卷進了幻境,我沒看出柳清清有什麽問題……”


    “就這樣吧。”宋寒章遠遠地看向偎依在顧風儀身邊的柳清清,語氣裏仿佛充斥著淡淡的厭倦,“就按她說的辦吧,我沒有意見。”


    林覺張了張嘴,很想問陸刃到底給他帶了什麽口信,又是誰的口信,可是以他對宋寒章的了解,他這個人打定主意不想說的事情,怎麽也沒辦法從他嘴裏撬出來……


    於是最後隻有沉默。


    反正……反正以後他總會知道的,林覺是這麽相信著的。


    帶著濃濃血腥味的風掠過枯萎的枝梢,幹枯的葉片從樹枝上落下,發出輕微的脆響。四人踩著枯葉往時鍾廣場的方向走去,出發前宋寒章還給柳清清釋放了一個治癒術,讓她右手的傷勢好轉了一些,雖然還不能恢復到完好的時候,但至少可以蜷曲手指了。


    林覺越發不明白宋寒章在想什麽了,他竟然給猶大治療?!雖然他自己說隻有八成把握,但是林覺默認這個八成的意思是九成九。難道是考慮到顧風儀的立場所以暫時不宜對柳清清翻臉?他是想準備找個機會先斬後奏?等到柳清清死了地麵上顯現出猶大法則,顧風儀也就沒法對他們說什麽了。


    會是這樣嗎?林覺懷著疑問,偷偷用眼神“詢問”宋寒章。


    宋寒章在屢次被眼神騷擾後終於回看了他一眼,還是那種平靜不帶情緒的目光,換一個光線柔和的敞亮背景,也許還會被錯以為是溫柔的。可林覺卻直覺地以為,這個眼神裏有太多太複雜的情緒,他看不懂,卻感到慌張。


    “學長……”林覺叫了他一聲。


    “嗯?”


    林覺有很多話想問,可卻總也開不了口,也許是害怕旁人聽見,也許是內心深處那種不確定的猶疑讓他心生怯意,他知道自己一旦開口,無論宋寒章回不回答,怎麽回答,都會給他造成困擾。


    宋寒章不告訴他,一定是有他的理由,林覺是這麽相信的。


    “沒什麽……嗯,沒什麽。”林覺故作開朗地對宋寒章笑了笑。


    宋寒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守口如瓶。


    &&&


    包圍著時鍾廣場的人造水係裏流淌著暗紅色的粘稠液體,仿佛是汙穢的血液,散發著腥臭的氣味。時鍾廣場上的剩餘安全時間早已流逝殆盡,猶大法則的牌子則幹脆消失了。


    2022的幾人已經聚集到了時鍾廣場上。張思嘉和左臨淵在一旁小聲說話,張思嘉說了一下他對2012幾人的初步判斷,左臨淵在一旁點頭。


    慕春寧和慕秋寧姐妹坐在花壇邊上,性格活潑的慕春寧一連對妹妹說了三個冷笑話,慕秋寧冷若冰霜的臉上沒有一絲絲表情,看著姐姐的眼神裏充滿嫌棄。慕春寧惱怒地叫了一聲:“蘇甜!你過來給她說個笑話!”


    一直在試圖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蘇甜哆嗦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怎麽惹到了這個小魔女,囁嚅道:“我……我不會。”


    慕春寧拖著長音“哦”了一聲,挑起眉梢看著蘇甜:“這也不會,那你會什麽?”


    蘇甜咽了咽唾沫,低著頭不吱聲。因為持有復活道具,她幸運地在2022這個時空復活,卻一直心驚膽戰,茫茫然地跨越了20年的時光讓她至今沒有真實感。身邊的隊友都是陌生人,左臨淵對她態度冷淡,張思嘉在從她嘴裏套出了事情經過後就對她失去了興趣,慕家姐妹對她也不怎麽友善,至於那個鬥篷人……


    蘇甜打了個寒噤,不敢想下去。


    雖然叫蘇甜,但諷刺的是她的性格寡淡得像是一杯白開水,長得也很一般,從小到大除了學習好之外根本沒有什麽引人注意的地方。可就算是這個優點,在上大學後都無法再掩蓋她的平庸,就算她年年能拿獎學金,同學們還是對這個常年教室、圖書館、寢室三點一線的人沒什麽深刻印象,就連室友也和她關係平平,嫌她從圖書館自習回來還要在寢室看書,越發襯得她們不務正業。


    按理說,杜城作為本校一霸根本看不上她這種隻會死讀書的書呆子。某次期末考試,他坐在了蘇甜的後麵,隨手搶過她的考卷抄了答案,結果一不小心這門課拿了九十九分――扣掉的一分是因為他抄錯了一個選擇題。


    杜城驚呆了,立馬把人堵在了樓梯上,勒令她幫他作弊,蘇甜嚇壞了,當場聲淚俱下哭求杜城不要這樣。杜城又驚呆了,還以為自己把人怎麽了,不就是考試做個弊嗎?至於像被強姦了似的嗎?!


    可就算是哭得這麽慘,蘇甜也沒逃過幫杜城作弊的命運。第二個學期杜城的考試成績突飛猛進,他爹都被驚動了,再三問他是不是找人替考了,杜城哪能承認,一番撒潑打滾後從老爹手裏哄來了一輛跑車,載著三個漂亮姑娘喝酒兜風。這幾個姑娘可不是省油的燈,哄著大少爺抽了大麻,結果藥癮上頭,毒駕撞死了人。


    等杜城的父親把事情擺平,受了好一頓教訓的杜城被沒收了信用卡和跑車,每個月就給五千零花,七八個女朋友都被親爹打發了,還說如果再和這種不三不四的女人廝混,就別想再從他手裏摳出一個子兒。杜城的日子頓時不好過了,手頭沒錢狐朋狗友也沒影了,生活一下子無聊了起來。


    這時候杜城才真的注意到了幫他考試作弊的蘇甜,大抵是窮極無聊,又或許是想換換口味,他追著蘇甜折騰了一個月,從宿舍樓下堵到圖書館,幾次把人嚇哭後輕鬆拿下,有了個新鮮的學霸女友。


    沒多久杜城被解禁了,立刻就過回了從前花天酒地的日子,身邊的女友一個接一個地換,蘇甜性格木訥無趣,床上也像條死魚,但她從不主動給他打電話,也不會來煩他,他也就沒和人說分手,每逢考試前夕還會買點小禮物哄一哄。這種怪異的關係就一直維持到了他們進入到這個遊戲中,一直到蘇甜死。


    “總算來了。”張思嘉遠遠看到薄霧之中沿著人造水係上的橋樑向時鍾廣場走來的四人。


    來的正是顧風儀、柳清清、宋寒章和……林覺。


    在舞會現場的時候因為戴著麵具,張思嘉沒能從幾個可能的人名裏確定宋寒章身邊的人是誰,現在摘下了麵具他就認出來了。


    為了調查張嘉失蹤的內幕,張思嘉可是想盡辦法將這二十年來失蹤的兩批人調查了一遍,自然沒有漏掉和宋寒章同一棟宿舍樓的林覺。


    宋寒章不是喜歡廢話的類型,單刀直入地問道:“繼續之前的話題吧。”


    張思嘉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宋師兄還是個急性子啊。”


    宋寒章淡淡道:“沒必要浪費時間。”


    張思嘉彎了彎嘴角:“也好,蘇甜,你過來。”


    因為2012四人到來而被慕家姐妹放過的蘇甜又緊張了起來,拘謹地站在了張思嘉的身邊。張思嘉拍了拍她的手臂,微笑道:“先從鄒莉莉的死說起吧。”


    蘇甜哆嗦了一下,迅速低下了頭,張思嘉鼓勵道:“沒什麽好隱瞞的,都說出來吧。”


    蘇甜吱唔了半天,慕春寧已經不耐煩了:“你沒長嘴嗎?真是受不了你。我替你說好了,你男朋友看上了張嘉的女朋友鄒莉莉,趁著休息期間想非禮人家,鄒莉莉受傷逃跑,想去找張嘉求救,結果慘死在白露霜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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