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幾次。”呂森出乎意料地回答了柳下溪的話。肯開口講話是好事。柳下溪接著追問:“最後一次見麵是什麽時候?”“上周二,公司空調壞了,他和維修工人一起過來。晚上他請客吃飯。”“你們聊了些什麽?”呂森緊抿嘴唇,微抬眼瞼,視線落在柳下溪臉上。沉默片刻,冷淡地說:“他抱怨孫澄江冷酷,有了孩子也不要。”尹九月插嘴:“想不到你恨劉木還會跟他坐在一起吃飯。他不知道你恨他?”呂森鼻翼抽動,冷淡地回答:“恨他又怎麽樣?又不能殺了他。”柳下溪衝著尹九月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劉木跟你提到柯瑩秀懷孕三四個月的事,你當時有什麽想法?”“想法?”呂森嘴邊浮起冷笑。收回視線,漠然地回答:“沒想法。那是他們的事,跟我無關。”“上周六……正確時間是周日淩晨二三點左右,孫澄江喝醉酒後把你叫到賓館打了一頓,理由是什麽?”呂森一怔,嘴唇哆嗦,戒備地瞪著柳下溪。“請回答!”柳下溪加重語氣。呂森垂下眼瞼,手無意識地用力捏緊小狗的爪子,小狗吃痛,驚恐地跳下他的膝蓋,躲到尹九月腳邊。他茫然地看著雙手,過了半晌才回答:“沒理由。”柳下溪的手指用力敲打桌麵,冷冷地說:“你說謊!劉木為了討好孫澄江決定和柯瑩秀結婚替他養孩子。暫且不說他的用心如何,他當時沒對孫澄江提條件。劉木有份好工作,工資相對不低。他喜歡玩,應酬多,購有屋產,手上的閑錢可能不多。他單方麵提出離婚,肯定需要付上一筆錢才能達到目的。上周二劉木跟你一起吃晚飯,對你吐苦水,想必談到錢的事。他不知道你因妻子的死暗中憎恨他,告訴你柯瑩秀懷了孫澄江的孩子,孫不愛惜她,居然動手打她。他的話讓你記起妻子死前孫澄江用煙頭燙你的手臂,為了維護你,你妻子摔倒差點流產,對身體造成嚴重傷害,才演變成後麵的事故。這一年來,被理智強行壓製的憎恨因他這一番話引發出來。是你告訴劉木如何去敲詐孫澄江。因此,劉木搜集到足可威脅孫澄江的證據,周五晚找孫澄江勒索八百萬。你知道孫澄江的性格絕對不會受人要挾,一定會采取過激手段對付劉木。你憎恨著他們倆人,期待他們互拚。孫澄江察覺到你在中間搞鬼,才會把你叫過去打了一頓。你知道劉木已死,凶手是誰,才會在醫院留下劉木家的地址,以及曹二三這個名字。‘曹二三’,呂磊看到這個名字時知道是你出賣了他,為了自保才會扯出佘方。被害人劉木,幕後指使者孫澄江,加上凶手,三足成鼎。他們的姓也有意思,姓劉姓孫,那麽行凶者就姓曹。呂磊,兩個口,三塊石頭,拆開二三。”呂森咬著下唇,無聲地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張嘴,語調輕快地說:“既然知道,你們坐在這裏幹什麽?去把他們抓起來啊。看我做什麽?”柳下溪聳聳肩,攤開雙手,遺憾地說:“證據。”呂森冷笑,“找證據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柳下溪側頭,左手撐著半片臉,大聲笑了起來。“說得對。搜查,找證據是我們的工作。康容,打電話叫回賈隊長,召集人手,對呂磊、孫澄江、呂森的住處進行地毯式搜查,把呂森家的電腦搬到局裏來,請電腦高手過來查查他的電腦。”康容應了一聲,開門出去。呂森猛地站起,怒道:“不準動我的電腦!”柳下溪不慌不忙地問:“佘方在哪裏?劉木勒索孫澄江的證據在哪裏?”呂森發覺自己失態,惡狠狠地怒視柳下溪,坐下,不悅地說:“不知道!佘方的下落去問呂磊!劉木會把東西藏哪兒,我怎麽知道?”“把你知道的事說出來。”呂森恢複平靜,冷冷地回答:“不知道!”這一次他閉緊嘴,無論柳下溪問什麽都不肯回答。尹九月笑道:“我去把電腦搬來。”彎腰抱起小狗放在他膝上,快步走到門口,裝腔作勢去開門。腕上手表震動,下午一點。柳下溪站起來,道:“吃午飯。”門從外麵推開,康容探頭進來,笑道:“午飯已經來了。謝謝柳處長請客。”“請客?”柳下溪一怔,糟糕,錢包裏沒多少錢。走到門口,康容小聲對他說:“你堂弟叫餐廳送過來的,飯菜在會議室。他在你辦公室等。呂森的飯另外叫嗎?”“叫他和王姑娘一起過來吃。”闊海送餐過來?柳下溪鬆了一口氣。會議室的大辦公桌上放著從餐廳外叫的飯菜,很豐富。尹九月羨慕極了,“你們過得真不錯。”李或拍著他的肩膀道:“要不要調到我們這裏來上班?”康容見到他,詫異地問:“噫?你沒回家休息?”李或笑道:“案子沒破,怎麽能安心休息?”柳下溪回到辦公室,見柳闊海伏在桌子上打瞌睡,手邊擱著一個紙袋。走過去一瞧,裏麵裝著換洗衣服。聽到他的腳步聲,柳闊海抬起頭,打著嗬欠,不高興道:“太慢了。”柳下溪敲他的頭,說:“不用等我,你可以先走。”“鄒哥擔心你今天也不會回家,要我問你需不需送晚飯。”“他幹嘛請客?”柳闊海笑了起來,站起來附耳對他說:“鄒哥今早在股市開盤時把漲勢很好的潮汛地產全部放了,賺了不少錢。他預測,潮汛老總涉及命案,公司股票肯定會在近期大跌。我跟著他一起玩了一票,賺了個零頭。”沒跟清荷說過孫澄江涉案。“他怎麽知道這件事?”柳闊海得意地用拇指挑動額前的頭發,小聲說:“昨晚你離開家後,我跟糖人找到呂森的同事打聽,他告訴我們呂森的大舅子是潮汛地產孫總經理。他們公司最大的客戶就是潮汛地產,老板平時極力討好呂森,把他當成祖宗供養,沒讓他加過班。呂森個性嚴謹,不愛說話,也不會故意刁難人,工作極少出錯,這次出問題,大家很意外。我們回去跟鄒哥一說,鄒哥覺得這案子肯定跟姓孫的有關。他認為呂森身上的新傷和工作出錯跟那個爛死屍出事的時間一致,殺人案可能跟孫總經理有關。”……清荷的直覺不當警察很可惜。“還有呢?他還說了什麽?”“今天天沒亮,我跟鄒哥去了那個胡同九號。我們偷偷潛了進去……哎喲(又被柳下溪捶頭),別打我,不是我的主意,鄒哥想去瞧瞧。鄒哥進了屋,說你們警察很厲害,凡是能藏東西的地方都搜過,不知道找什麽。鄒哥的身手真好,一縱身就跳到窗外,他在窗戶外麵,就是隔壁家的那堆殘花爛盆裏找到一樣東西要我拿給你。鄒哥不好意思打電話跟你說他去過殺人案現場,要我把東西直接送過來,早上我來過,你不在,打電話又不通。中午再來,你在審案,不讓打擾。”“什麽東西?快點拿出來!”柳闊海從褲袋裏掏出一個拇指大小沾滿泥的黑膠瓶。柳下溪用手帕小心地拿起來,擰開膠瓶的蓋子,裏麵卷著幾張底片。卷得非常小心,畫麵受損不大。柳下溪打開辦公室的燈,對著燈光可以看清底片上貌似孫澄江的男子遞給一個肥胖禿頭男人一張紙片。再細看,發現那張紙片是張支票。“底片,你鄒哥看過沒有?”第284章 有淚痣的男子-22“看過。他認識這個胖禿老男人,跟他打過交道,很貪婪的一個老鬼。是某省某個開發區管土地的大幹部,潮汛地產在那邊標了地,興建大型的住宅區。”柳下溪捏拳狠捶桌麵,笑道:“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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