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一個人在家?”“是的,死者無子女。據鄰居們的口供,他們夫妻關係不好,常常爭吵,她的丈夫回家要麽很晚要麽根本不回來。鄰居們懷疑死者的丈夫有外遇。死者以前對鄰居說過,她如果死了,肯定是被丈夫謀殺的。”朱玲合上了本子,歎了一口氣道:“死者剛剛死亡,她的丈夫就從外邊突然回來,很值得懷疑。隻不過被驚嚇而導致死亡很難定涉案人員的罪。”“為什麽?如果有預謀地嚇死人也應該是謀殺啊!”鄒清荷忿忿道。柳下溪歎了一口氣:“清荷,有些智商較高的罪犯者會鑽法律的空子。人不僅可以被突然嚇死,而且也可以逐步受到恐嚇因心理上無法承受而死去。在刑事上承擔責任要看具體情況而定的。我國新修正的刑事訴訟法順從世界上的主流觀點都認為疑罪從無,也就是說要排除一切合理懷疑的程度才能定罪量刑,從這個角度,這種方式致人死亡是很難被認定為故意殺人的。”“疑罪從無?”鄒清荷雖然涉及過不少案子,但由於他不是專攻法律的人,一些法律名詞聽都沒聽過。“‘疑罪從無’原則是現代訴訟法‘有利被告’思想的體現,是無罪推定原則的具體內容之一。即:既不能證明被告人有罪又不能證明被告人無罪的情況下,推定被告人無罪。”朱玲簡直是百科全書。問到哪兒都能迅速地回答。“啊?就算明知道對方謀殺也無法定罪?”鄒清荷皺起眉頭:“怎麽會這樣?”“是啊。舉個例子:某人明知對方患有心髒病,不能被驚嚇,仍然采用鬼故事或者突然嚇唬的方式刺激對方,則對於被害人的死亡他在心理上持有故意或者至少是放任的態度,那麽就符合了刑法學上的犯罪構成要件,應該是犯罪的行為。但理論上雖然如此,如何證明一個人的內心狀況卻很困難,因而無法定刑。”朱玲搖頭:“再加上嫌疑人不在現場。死者被驚嚇的介因成謎,我們無法起訴嫌犯人。這樁案子就是一件密室死亡案。死亡空間是絕對的密室。”“世上沒有絕對的密室殺人案,犯罪者隻是故意布的迷陣而已。有人會精心設局就有人會破解此局。案子還沒展開,先別悲觀。判定嫌犯人有沒有觸犯刑法,由法院裁定。隻要我們的證據充分,犯罪者會付出他應有的代價。”柳下溪安慰這兩個沮喪的人。“嗯。”這番話很耳熟……鄒清荷想:對啊,現場都沒看過怎麽可以胡亂猜測? 第75章 絕對密室-02 燈光下屍體半側著倒在地上,雙腿彎曲,三分之二的臉朝上,圓睜著雙眼,瞳孔極度擴張,嘴張得大大的使五官完全變形了。她的唇極薄,顏色很淡仿佛跟臉上的皮膚連在了一起,詭異得讓人窒息。死者的頭發有發網罩著,隻有零散的幾縷落在耳邊頸後,耳垂上掛著一對深紅的鑽石耳環。身上穿著一條黑色的睡袍,荷葉領無袖的。裸露的手臂青筋突現,顯得非常瘦弱。她的右手呈抓物狀,左手伸得筆直,無名指上沒有婚戒。屍體倒在客廳的沙發旁邊,電話坐機被帶翻在地,話筒靠近右手。看來死者死前在通電話。與死者通電話的人是誰?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疑點的。客廳的東方是陽台,有大大的落地玻璃門關得嚴嚴密密。南方有一扇一米二寬的玻璃窗,窗簾布整齊地攏在兩邊。靠著窗戶放置了簡潔的地櫃,地櫃上是一台最新款的飛利浦寬屏彩電。牆麵裝飾得極為豪華,晶體折射的彩色琉璃飾片,燈光的映射給客廳增添神秘的色澤……柳下溪不由得皺起眉頭,這種裝飾牆麵一般不用在家裝上,更適合於娛樂場所或者空間極大的公共空間裏。色彩太過於豐富多變會讓居家的人產生視覺疲勞。餐廳是台式空間,比客廳高出一個台階,由兩塊拚合的磨砂玻璃門隔斷。沙發是價值不菲的真皮沙發,旁邊還有一個小形的儲物櫃,裏麵沒有放時興的陳設,卻整齊地擱著一些磁帶、報紙與雜誌。死者顯然是一位愛整潔的女主人,收拾得極為整潔。電話機本來應該擱在沙發與食物櫃之間的茶幾上……靠近電話機的沙發坐墊往下滑了一半,表明死者有可能在接電話的時候正坐在沙發上,突然看到什麽,站起來努力想看清楚,卻受到驚嚇不由自主地發出呼救的慘叫……接著心髒承受不住倒地死亡。柳下溪推測死者臨死之前看的方向,應該麵對著南邊的窗戶……柳下溪走到這扇窗前,窗戶沒被現場勘察的人打開過還緊鎖著。柳下溪拉開玻璃窗,外邊空空如也。這時外邊的天已經亮了,窗戶對麵是牆,偏一點是對麵的窗戶,對麵人家拉著窗簾布什麽也看不到。往下望去樓體成垂直空間,一直延伸到下麵某一層的空台。柳下溪搖頭,窗戶外邊不可能突然出現恫嚇人的異常現象。玻璃窗外還鑲著防盜網,小偷也好強盜也好都沒本事從垂直下方或者上方爬到窗前來。死者臨死前看到了什麽?柳下溪搖頭,一時之間也沒頭緒。他沉思著,無意中抬起眼睛,從玻璃的反光中看到鄒清荷推開中間的房門。鄒清荷沒去看屍體。他跟在柳下溪的身後進了現場房間。先進了廚房開了燈,廚房太幹淨了,跟三哥家的差不多,很顯然這家的主人很少使用廚房,又是不會自己做飯的一家人,連菜刀也沒有一把。廚房旁邊是衛浴間,這裏的使用率稍稍高了一些,裏麵的用品都是些男人用品,顯然是男主人的專用間。對著衛浴間的房門關著,鄒清荷推了一下,門沒鎖。這是一間簡潔的臥室,隻有床跟衣櫃。衣櫃上還有灰塵哩。難道是客房?打開衣櫃一瞧,裏麵裝滿了男裝。房間一目了然,唯一的窗戶又被窗簾布擋住。鄒清荷仔細地查看了幾遍也沒有發現有用的線索。他走到第二間房門口,一推就開。這是間書房,裏麵有大班台,大班上放著一台電腦,書櫃很大,裏麵的書不少,有一大部分的書還是新的沒被人翻過。“很奇怪。”“什麽?”鄒清荷反身看到柳下溪靠在書房的門口,不由得問道:“什麽很奇怪?”“我也覺得很奇怪,卻說不出哪地方奇怪。”靜靜跟在他們身後的朱玲也出聲了。鄒清荷仔細地觀察著書房……大班台占了東南角好大的位置,書櫃占了北麵的牆,西麵牆上有人高的鏡子……的確有點怪。“我覺得這間比旁邊的臥室要大。”“書房不應該這麽擺。書櫃不該把窗戶擋住了。”柳下溪把目光落到鏡麵上:“真奇怪,一般沒人在書房裝鏡子吧。朱玲,小陸呢?”“他把死者的丈夫帶到局裏問口供去了。死者的臥室是套房的主臥室。他們夫婦分房住的。”“你們來現場的時候書房的門是不是打開的?”“不,是關著的。”朱玲很肯定的回答:“隻有死者的臥室門是關著的。”“這樣啊。”“就算開著書房的門也沒特別的啊。”鄒清荷覺得書房的擺設雖然奇怪卻看不出任何致人命的疑點。柳下溪經手的案子中這一件現場保持得最完整,一點也沒被破壞。可能得力於保全人員努力維護了現場吧。死者的臥室有兩麵窗戶都緊閉著,室內開著空調。鄒清荷想:現在還不太熱,開空調很浪費。席夢思的床很大,由屋頂吊下白色的傘狀蚊帳,一床薄薄的絲絨被淩亂地攤著。女性外裝隨便地擱在單人沙發上。幾串項鏈隨意地擱在梳妝台上,有鑽石吊墜的有珍珠的,顯示著女死者經濟寬裕。一扇窗外凸出去,窗台上擱著一些女性保養品……太太口服液、保顏膠丸、各種維生素……還有一盒開過了的保險套。主臥室自帶衛浴間。朱玲推開衛浴間的房門一邊道:“我們從垃圾桶裏找到了用過的保險套。如果不是死者丈夫使用的話就表示死者另外有情人。”“……”柳下溪的目光落在梳妝台上的水杯,裏麵隻有三分之一的水。水杯旁邊有ad鈣片瓶子,瓶蓋開著裏麵沒有藥丸。這房間裏沒有半點男性用品。鄒清荷進了衛浴間,半人高的鏡子下麵有一個擱物台,上麵放滿了女性化妝品,香水等物。鄒清荷特意看了一下垃圾桶,裏麵是空的。“保險套作為證物被小陸帶走了。”朱玲對他解釋道。“指紋收集得怎麽樣?”柳下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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