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心被帶到一個刑堂一樣的大廳中。


    風小毛球照例被薑讓揣在兜帽裏帶去了旁觀。


    刑堂很大,牆上以及牆根下展示著各種各樣的猙獰刑具,很有威懾力——至少對風小毛球是這樣。


    它看得頭皮發麻,皮膚一繃緊,絨毛便又豎起來了。它用小翅膀撩了一縷薑讓的頭髮半遮在眼前,嗯,有簾子遮擋後,感覺好多了。


    堂下站著的方心似乎也很不習慣那些刑具,她匆匆看了一眼周圍便低垂下了頭。


    從外表看,她像是已經融入了幽冥的生活——髮型和衣服都換成了幽冥的常見款式,要不是風望北認識她,會以為她就是靈界人。


    小夢也過來了,她問:「主人,要不要把倀虎抓過來?」


    「叫過來就行,不用抓。」


    「是。」小夢轉身便要離開,看來她是打算親自去辦這事。


    一旁的馬識途道:「是不是多帶點人去?」


    方心大聲道:「等一下,我有話要說!」


    「小夢,先聽一下她要說什麽。」薑讓叫住小夢。


    小夢停下腳步,看向方心。


    方心先談條件:「能不能放了吳不曉?他是人,幽冥不是從不幹涉活人的生活嗎?」


    「幽冥不是從不幹涉活人的事情,隻是幹涉得少。我會放了吳不曉,本來也不打算留著他。」薑讓道,「你有話最好快點說,趕在你的話還有價值之前。」


    方心道:「……我們抓風望北是因為虎主,」她隨即改口,「是因為倀虎指明要風望北。」


    風望北大吃一驚:「為毛?!」


    薑讓道:「它跟我說是你們想把風望北送給它當寵物。」


    風望北很傻很天真:「它知道我會變成小鳥?」


    「人也可以當寵物。」薑讓道。


    風望北:「……」


    方心不知道風望北的存在,她無縫接上薑讓的話:「不是當寵物,它騙了您。它要風望北也是在替別人辦事,是別人想要風望北,它也隻是個出力的。因為它不熟悉人界的情況,才叫我們替它辦這事。」


    馬識途皺眉:「倀虎到底是在替誰辦事?」


    「都廣野的人。它和其他人聊天時,我偷聽到的。」


    「它和誰聊天被你聽到了?」小夢道,「你的意思是它在幽冥有同夥?」


    「不是,是我沒說清楚。」方心重新道,「它和其他鬼役聊天時被我聽到了。」她自己也是鬼役,並且很不喜歡這個「奴役」身份,所以之前說得很含糊。


    小夢轉向薑讓:「我認為她在撒謊。她知道都廣野是幽冥的死敵,所以故意說倀虎和都廣野人有勾結——此事我們無法證實。」


    馬識途沒說話,大概也是持相似觀點。


    「我沒有!」方心很焦急。


    但沒人理她。


    薑讓出沒出聲,似乎正在考慮什麽。


    方心咬了咬唇,道:「我願意喝迷魂湯,這樣行了吧?」


    迷魂湯對普通的鬼很有效,能讓他們變得溫順馴服,有問必答;對強大的鬼怪就效力有限了,他們能抗住藥性。


    方心隻是普通的鬼,迷魂湯對她是能起作用的。


    小夢看了方心一眼,沒再說什麽。


    「都廣野的什麽人想抓風望北?為什麽要抓他?」薑讓問。


    風望北也道:「是啊是啊,為什麽要抓我?」


    方心道:「我不知道,但聽倀虎的口氣對方應該是一個有一定地位的人。」


    「你呢?你到底是幫誰做事的?之前你說是一個姓朱的人僱傭的你?」


    「……其實沒人僱傭我。」方心道,「我是為了我自己才去綁架風望北的。我其實姓塗,本名塗昕。」


    小夢微擰眉頭:「撒謊成性。」


    方心再次道:「我可以喝迷魂湯,不是說喝了這種藥就不得不說實話嗎?我願意喝。」


    風小毛球在薑行肩膀上邊踱步邊嘀咕:「姓塗?塗七的姐妹?」


    塗七有一大群的兄弟姐妹,風望北見過其中幾個,但沒見過方心。


    薑讓重複了一遍風望北的話:「你是塗七的姐妹?」


    方心很驚訝:「對,塗七是我堂哥。王,你認識他?」


    稱呼薑讓為「王」時,她心裏有些別扭,但又想,總比那個白頭髮的丫頭叫「主人」來得好。


    「聽過他。」薑讓道,「和倀虎合謀抓風望北的事,他有參與嗎?」


    「沒有。」這事在方心看來是一個出頭的大好機會,她根本沒想讓別人知道。


    ——當時倀虎許了她很多好處,例如會跟她長期合作,給她提供靈界的各種資源。


    塗家人多,要出頭不容易,方心又是個有野心的,所以就劍走偏鋒了。


    結果與虎謀皮,竹籃打水一場空,還連小命都賠掉了。


    風望北道:「替我問她,吳不曉是怎麽回事。」


    「嗯。」薑讓道,「吳不曉為什麽要幫你抓風望北?」


    「是我逼他這麽做的。」方心道,「我們以前在一起過,我知道他的所有事,包括一些不怎麽好的事,所以我威脅他,如果不幫我,我就把他的事情都說出去。」


    風小毛球老成地嘆了口氣。


    薑讓伸手摸了摸它。


    「朱放和衛正倫是怎麽回事?」薑讓問。


    方心道:「朱放我不知道,之前我說雇我的人姓朱,隻是想把你的注意力引開,我不知道他會出事。衛正倫可能是衛家的『家務事』,聽說他們家很亂,」她自黑道,「和我們塗家有得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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