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鎮上,家裏隻有我和我爸,我有自己的房間。”  都不熟耶,在學習上他們是競爭對手哦……雖然對方是大好人一個。  “可以一起複習功課。”在學習上跟成績不錯的人一起複習,當然會促進成績提高。鄒清荷有些心動。  “那,就打擾了。”鄒清荷從來就不認生。啊,同校有這麽好的人在,自己居然沒早跟他交朋友。小七的成績比他差,跟小七在一起總是小七在不斷地打擾他學習,找他要答案。  蹬廁所時間過長,身上染了股臭味。學校食堂外平時洗碗的水龍頭這個時候早已把水給停了,洗手要跑到學校後麵的小河畔。劉興旺居然不去洗手,要先回教室拿書包。鄒清荷聳肩,不相信有這麽不愛衛生的人,可怎麽看他也是一清爽少年嘛。  “就要下自習了,先得把書包拿出來,不然教室給鎖上了書包拿不出來,再一起去洗手。”劉興旺自動解釋了。  說的也是,其實,這麽晚了未必需要拿出書包,今晚已經不想再看課本了。  下自習的鈴聲響起,不少同學從教室裏走出來。  “喂,掉進茅坑了!”小七拿著他的書包在樓下等他。  “sorry!”雙掌合十,“今晚,我住到劉興旺家去。”  “劉興旺?得,那陰沉內向的家夥,會跟你說話?真怪!”  “怎麽這樣說人呢,他人挺好的。”  “切,他隻跟女生說話。對男生啊,那個鼻孔朝天!隨便你!”小七不高興了。好心當成驢肝肺。  鄒清荷一抬頭,卻發現劉興旺站在不遠處。隻見他一腳踢上雪白的牆,一甩頭走了。  “不去了不去了。”鄒清荷苦笑。好客的主人都走了,他怎麽去?這劉興旺個性還真與眾不同啊,吃不消的怪脾氣。“你怎麽對他有成見?”  “他搶了我一哥們的女朋友。”小七很義氣道。  “廢話,屬於你哥們的怎麽會被搶走?被搶走就不是屬於他的。”  “得,這是同仇敵愾懂不。”小七怪聲道。“他是男性公敵。”  “……還男性公敵呢,鬼扯蛋。隻不過是胸襟狹窄而已。”無話可說了。  汪集成坐在電視旁迷糊地打盹。  身邊的電話突然響了。  他猛睜開眼睛,抓起了話筒。  “汪隊!找到了,找到了林祥強平時落腳的地方!”電話裏小丁興奮的情緒直接染上了他的耳朵。  “在哪兒呢?”幸好整個縣範圍不大,十多名幹警與各鄉派出所的民警一齊出動,要翻出一個人存在的痕跡也不難。  “在四條尾鄉。這兒有林祥強的女人,他就住在那女人家裏。”  “等我,我馬上過來。”汪集成全身的幹勁都來了。“小季,我們走!”立即套上外套,回頭看著隔壁屋的小季在他家看電視舍不得離窩的樣子。“是汪隊!”小季應了一聲,依依不舍地跟電視“拜拜”。他是隊長專用的摩托車司機。  他們到省城已經是深夜,火車是早上七點多的班次。他們隻好隨意在車站旁邊寫了一間標準房。李果第一次如此嚴肅的一本正經的坐在他對麵:“今天你救了我,我還沒有說謝謝,現在正式說一聲‘謝謝你,柳哥’。有件事,我們得說清楚:我喜歡鄒秋菊,柳哥你別跟我爭,這件事兄弟謝謝大哥你了。”  柳下溪好笑地看他,隻覺得這個人真好玩。這是談判麽?哪裏看得出自己對那位女孩子有意思了?“我答應你。”(隻是李果好像忘了,感情不是單方麵的,對方沒有意思的話,苦的隻是他自己。)  李果高興地蹦起來:“晚上請柳哥吃香的喝辣的。”  “別,包子或者湯麵就可以了,不要辣。”  李果“嘿嘿嘿嘿”笑了起來。(他那樣讓柳下溪聯想到了正在學步的小鴨子,不由得莞爾一笑。)“知道了,柳哥。”  李果大方,海碗的湯麵,材料有極足香肉,切得厚厚的大塊堆著,味道鮮美。這一餐柳下溪胃口大開。“有家百年老店的包子那才叫一個香啊。明早,你吃吃看,保準你合不上嘴。”李果不愛吃麵食,他要的是飯菜。  這邊的消費比起北京來,便宜多了。  今天事多人累,柳下溪一粘床就睡了。  “四條尾鄉下尾村名字真怪。”小季嘀咕。  汪集成拍他的後腦:“怪在那裏,我聽挺好的。”  “老大,我在開車呢,你再打我,小心翻車。”小季大著嗓門道。他又沒犯著誰,怎麽挨打的總是他?  “我們像不像鬼子進村?”深夜了村子裏到處都有人伸長脖子,好像在等露天放電影似的。  “就你話多。”汪集成笑道。事情進行的順利,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身為老大的他心情也是很好的。  小丁迎了上來:“來得真快。”他眉開眼笑的,旁邊還有四條尾鄉派出所的兩位同誌。  黑瓦紅磚開間不小,有著亮堂堂的燈。房子應該是新修的吧,屋外有一個用水泥砌成的水塘,電筒照下去,裏麵許多條黃鱔在翻騰,看來這就是林祥強的基地了。  屋子裏,有一位女子伏在桌上哭。  “她就是死者的那位。”小丁介紹道。“張英,這是我們大隊長,來了解情況的。我們不會冤枉任何沒有罪的人,也不會放過傷害別人的罪人。”  說得正義堂堂,連汪集成也忍不住想喝彩,小丁果然是能說會道的全才。  “估計就是她哥張健跟他二流子表弟李衛前幹的。死者前年遇到了來縣城玩的張英,沒多久就好上了。同時,認識了張健,一合計讓張健替他收購貨物。去年年底的時候,張健聽了表弟李衛前的話,為了增加重量,在甲魚、烏龜、黃鱔肚子塞石子。致使這些貨在路上死亡。得知真相的死者很生氣,警告了張健不少次,張健收斂了兩次,上回又是這樣。這次死者來,大發雷霆不肯收他的貨,還要求他賠損失,死者自己另外找貨源。李衛前有輛汽船,事發的那天載了死者回縣城。見錢起意,殺了死者搶了貨款,兩人逃走了。李衛前做過扒手,在外地犯過事,心狠手毒,估計人是他殺的。”  張英一直不肯抬頭,汪集成也不好勉強她。  “真可憐,年紀輕輕不學好。”“那姓林的廣佬那麽大一把年紀了,就隻比別人多了那麽點錢。”“說不定家裏是有老婆孩子的,做狐狸精的有什麽好下場?”“貪慕虛榮啊,這不,報應來了是不是?”屋外各色雜音堵都堵不住。  汪集成歎氣,弄不懂這些孩子們在想些什麽。  “張健、李衛前的下落找到了沒有?”  “沒。從淩晨載著死者離開後就下落不明了。”小丁翻了一下記錄口供的警察手冊。  “幾點離開這裏的?”汪集成坐在張英的麵前,她把臉伏在手臂上,抽泣著啞啞的聲音,悶聲道:“……昨……昨晚,他們又……又吵了一架。後來……老林答應過半個月再過來收貨。……老林,要去……趕早班的輪船,我哥叫表哥開船送他去縣城的,後來,他們一直沒有回來……”  “你哥他們沒有回來過?”汪集成摸了摸臉上冒出來的胡碴。  “沒見到。”  汪集成回頭問小丁:“李衛前家在附近麽?”  “嗯,他是一個人住的,屋子鎖著沒有人在,汽船也不在。”  “小丁通知所有的同事全力追查他們的下落……”打了一個嗬欠,“今天先收兵吧。找相片發通緝令。”  “相片已經準備好了。”小丁一直是他手上的幹將,很能幹的成員。汪集成滿意,心裏盤算著這案子很快就可以結案了,匯報上去表揚是少不了的。有機會好好栽培小丁,遲早有一天縣公安局的天下是他們的。  “張英是證人,小心護著她。”  “柳哥,有空教我防身術吧,瞧得出哥的身手極好。”李果殷勤捧著熱乎乎的包子。白麵、皮薄、極香、餡多,輕咬一口,熱熱的香湯,沿著嘴角往下流。真好吃!肉餡做得好,怕是在北京也是吃不到這味兒。  “防身術得有基礎,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上了火車,這時節南下的人不多,車廂是半空的。“你若是能堅持不管下雪落雨連續三個月跑上五公裏,我就可以教你招式。”  說到跑步,來到這裏後就沒有晨跑過了。昨天那河堤極適合每天晨跑。  李果吐出的長舌吞不回去了:“跑五公裏,人還能活麽?”  柳下溪隻是笑,看得出李果不是有恒心的那種人。“真是想讓鄒姑娘對你另眼相看,你就得堅持下來。”  李果垂頭喪氣“唉,唉,唉。”  “歎氣也沒用,我又不能代替你跑步。身體根基沒有打好是沒有用的,又不是武俠劇裏的內功,可以意外得到。”柳下溪聳聳肩,拳腳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能速成的。沒有強健的身體為基礎,拳頭就不會硬。  李果沒有吱聲。忽然,抬起頭:“對了,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柳哥,你可千萬別當著未出嫁的女孩兒叫什麽姑娘。這裏跟北方不一樣,我們縣城隻有結過婚的女人才叫姑娘。比如說你對外麵的人介紹你老婆應該說‘我家那姑娘’或者‘愛人’。”  有這種風俗?真是奇怪:“那怎樣稱呼自己的女兒?”  “‘我家的女崽’或者叫小名。或是‘我家的妹子’”  “那哥哥怎麽稱呼自己的妹妹?”  “老妹。音不同,父親叫女兒的‘妹子’的‘妹’是三聲;哥哥稱呼的‘老妹’的‘妹’是四聲。”  “一般怎麽稱呼男孩子?”  “倒沒有多種叫法,喜歡在後麵叫上一個‘崽’字,老人家愛叫‘伢崽’,同輩人喜歡在前麵加上一個‘老’字。比如說弟弟叫哥哥為‘老哥’。”  “……”奇怪的風俗,奇怪的堅持。柳下溪搖頭。  到了廣州市,他們叫了輛出租,直接去了市公安局。來之前早在電話裏打過招呼,得到熱情地招待:“你們那邊的人讓你們到了之後,打個電話回去。”值班的警察笑容可掬。  這電話由柳下溪來打。  一接通電話那頭傳來大隊長豪爽的笑聲:“案子破了。”一開頭就是這句話,柳下溪嚇了一跳。真意外,這可是高效率啊,這麽快就破案了,還真小瞧了汪大隊長呢。  “他媽的,那兩個兔崽仔逃跑了,申請發全國通緝令。”  “凶手是誰呢?”隻聽得劈裏啪啦耳朵震響,關鍵詞卻沒有傳達到。  “死者林祥強小情婦的哥哥,是四條尾鄉下尾村的張健跟他二流子表弟李衛前幹的。死者在前年遇到了來縣城玩的張英,用錢把人家妹崽給勾了。認識了張健,一合計讓張健替他收購貨物。今年以來,張健聽了表弟李衛前的話,為了增加重量,在甲魚、烏龜、黃鱔肚子塞石子,致使這些貨在路上死亡,得知真相的死者很生氣。這次來就不肯收他的貨,還要求他賠損失。死者自己另外找貨源。李衛前有輛汽船,事發的那天載了死者回縣城,見錢起意,殺了死者搶了貨款,兩人逃走了。李衛前做過扒手,在外地犯過事,心狠手毒,估計人是他殺的。  “死者不是一個人來收貨的,他的兒子與內侄在其他地方收貨,大概是怕他們發現他包了小情婦就沒讓他們來我們這兒。還有啊,死者的老婆坐飛機來收屍了。屍體火化帶走了,真是傷心啊。你們留在那裏也沒有什麽事了,好好休息一天,後天就回來吧。”  劈啪一陣,連插話的餘地都沒有。  聽到這消息李果最高興。他來廣州,受人之托要帶不少東西回去啦。  兩人先寫好招待所,就各自行動了。  柳下溪去了死者所在的區派出所,那邊的民警帶他到了死者的家。大門是鎖著的,漂亮的新蓋成的三層樓房在附近特別顯目。  “這裏本是鄉下,市裏擴建到這邊成了市區,這一村的人成了菜農,靠種菜賣菜為生。有了錢,人心就生變啊。”民警感慨。  “您認識林祥強麽?”  “聽說過他。聽旁人講的,還是四年前吧,他隻是把自家種的蒜苗、土豆弄到市場賣。他的菜攤在賣魚的旁邊。想問我怎麽這麽清楚的?嗯,死亡通知是我送到他們家的,我就留了點心查了一下他的事。他賺了大錢,這附近的人都熟悉他啊。起因是有一個來買菜的上班族跟同事一起來買黃鱔,被當時的魚價嚇住。直嚷嚷說這東西在他的家鄉如何賤賣不值錢,並說家鄉這東西多著啦,春耕秋耕季節,鄉下人都是用大澡盆裝的,比大拇指小的都給丟了。當時,林祥強就隨口問了一句他的家鄉在哪裏,那個人說了。後來,聽說林祥強不賣青菜,在市裏倒賣魚類。大約過了這麽一年多,他就到外地去了。錢越集越多吧,弄得附近的魚販子們跟風似地往內地跑。林祥強在這一帶算是出了名,他在外麵收購,他老婆在家賣,多的就批發掉了。”  一句話,一個小小的偶然相遇,卻改變了一個人的命運啊。在市場經濟的把握上死者是敏銳聰慧的,卻在異地他鄉丟了自己的生命,是幸或不幸?  柳下溪謝過民警。  問明了去菜市場的路,到了,卻沒有進去。從門口往裏望去可以看見人來人往,跟那小小縣城的自由菜市場不在一個檔次上。  當晚,柳下溪獨自去了電影院,看了一場電影。  回到招待所,被滿屋的東西嚇著了,這個人當真是純粹來采購的麽?  李果得意洋洋:“難得來一趟,路費全報,要知道廣州的電器,衣服可比內地好啊。幸好聽你的,沒帶多少行李,不然,這些東西真不知道如何弄回去。”  他這小個子當然沒有辦法帶上這麽多行李,也不知道怎麽弄回房間的。  “當然是一趟又一趟的來回唄。”  柳下溪結舌,不得不佩服他螞蟻搬家的精神。  “明天一定要在廣州好好玩一玩。”李果發出了得意的笑聲。這美差也不是時常都有的,不能隨便浪費。“柳哥,你知道廣州哪裏最好玩嗎?”  “我隻知道吃在廣州。玩?不清楚。買張市區地圖就知道了。”這麽大的人了難道還去逛公園或者遊樂場?去酒吧街隻怕消費不起。看風景?李果也不像那麽文雅的人。還不如隨便逛逛。  “柳大哥你明天怎麽過?”李果好奇地問。  “去廣州美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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