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霧 作者:洗塵的細雨文案清晨濃霧,高二學生鄒清荷前往學校早自習,在河堤邊發現了一具屍體……被情人背叛,推理能力出眾的菜鳥刑警柳下溪自我放逐來到南水小縣城,撞上迷案,遇到好奇心重的少年鄒清荷……相識,相惜,相知,最終成為情侶,一起突破層層迷霧尋找案件真相,共同譜寫一曲曲水落石出。內容標簽:驚悚懸疑搜索關鍵字:主角:柳下溪鄒清荷 ┃ 配角:齊寧柳逐陽姚風薑遠華 第1章 紅色的霧-01 本故事純屬虛構,文中人物、地點、事件若有雷同純屬巧合。 楔子 1992年的中國,大陸內地的小老百姓們摸不清形勢跟不上節奏。 平時也就發發牢騷,咒天罵地,日子不好不壞地過著。 閑暇的冬季一到,圍著火爐,喝著粗糙的茶水,嗑瓜子,閑扯淡,侃大山,打麻將、玩紙牌正是那個貧窮占大多數年代的寫照。 長江一帶的水鄉在秋冬季節是多霧的。 某一天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裏,傳出模糊的聲音:“救……救命……我有……有錢的……” “去你媽的。”極低的一句粗口應起。 “把錢全部拿來。”微弱的呻吟聲與嘀咕聲一並被濃霧給吞噬了。 片刻間, 霧染上了似血的豔紅。 第2章 紅色的霧-02 “叮鈴……鈴……鈴”鬧鍾節奏急迫地敲打著大腦深處沉睡的細胞。 “煩死人了!”內屋裏傳來女子的詛咒聲。“咚隆”一聲,有什麽東西撞擊著薄板似的門扉。“清荷!起床啦,還不趕緊起床!” “哦。”鄒清荷應了一聲。按掉枕頭邊上的鬧鍾,拱著枕頭,真不想起床啊。 血糖過低(營養不良造成的血糖過低),早起對他的大腦而言就是一場革命。 剛過完悠閑的星期天……哎,星期一的早晨是最最難過的呀。 見他還是沒有動靜,內屋裏姐姐細尖的嗓音透過縫多的薄門,開始喚起來:“還不起,你像話麽?” “就起。”鄒清荷悶著聲應了一下,這才從被子裏爬起來。冷,立即打了一個噴嚏。 趕緊罩上毛線衣。雖說十月份在一年中不算最冷的時候,卻也是有些冷的。這毛線衣穿的年代久遠了些,手腕處破爛地散了線。清荷求過幾次老姐請她幫忙補一補,無奈老姐比他還懶,隻好將就著。套上夾衣後盡量縮著手腕,總注意不要露出爛了的袖口,倒也沒有讓同學瞧見過。這件毛衣他非常珍惜,這是死去多年的母親在病中努力地想象他將來的體型與身高給他織上的,那時的母親感覺到自己快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衣服織得大,現在穿還合身。 鄒清荷的家境隻有兩個字來形容——清寒,跟這季節一般無二的涼嗖嗖。 鄒清荷的父親是國營客運運輸公司的職工。他們住在單位分配的房子裏,家裏隻有父親是正式職工,分房是按照單身職工標準來分配的一間十多平方米的房間。 清荷的父親與成親沒多久的鄰居找上分房的後勤部部長送了點薄禮,兩家分到了三間房,把中間那間各分一半。鄒家弄的是靠裏的半間,打了個門洞,成年了的姐姐住在裏麵。大約實用麵積隻有四個多平方,放上單人床、小衣櫃與小桌子後就沒有多餘的空間了,但姐姐還是很高興擁有這狹小的私人空間。 鄒清荷的父親跟鄰居一起在外麵搭了間簡略的廚房,也是各占一半,那空地本來是公司的洗車台,隻不過建了新的車站後,這舊車站已經廢棄。空空的停車場,隻有偶爾開車回家的司機們停著的二、三輛車。 鄒清荷大個人了,自然不肯與父親一個床。上高中以來,父親自己動手給他做了新的床,這十來個方,自然是以兩張床為分割處。靠窗放著方桌,方桌上堆的是鄒清荷的課本,方桌上隻有十五瓦的台燈,用來學習的。家裏也沒有書櫃,怕書受潮,碼了幾塊紅磚上麵擱了塊薄木板把舊課本堆得整齊地擺在牆角。他的衣服堆放在床上,四季的衣服差不多占床四分之一的位置。 父親的床是對著門口的,長年掛著蚊帳,連鄒清荷也少去看父親的床。小飯桌與四張方凳占了剩餘的空間,米桶還是放在飯桌下的。 幸好有公共澡堂與公廁。 鄒清荷起床後,眼睛順便掃了一下父親的床,床下沒有父親常穿的那雙皮鞋。父親是司機,看來昨夜應該是宿在外地了。 打開門,一股冷空氣撲麵而來。縮了縮脖子,揉揉被冷空氣襲擊而發涼的鼻頭。 外麵的霧真大啊! 天空才有點眯眯泛白的灰,到處是一片迷茫茫的,看不清楚呢。現在還早……五點四十分。沒辦法,家裏沒有那麽多閑錢讓他進城南或是縣一中。 他在附近的鄉鎮中學上學,也就是新蓋沒多久的縣六中。 早上騎自行車大約要一個小時哩。學校是有住宿部,不過要錢,要錢就免談。學校早自習是六點四十五開始。 雖然是高二的上學期,但老師與同學們齊齊進入搏命階段。 想改變自己的人生,對這些學子來說最快捷的法子自然就是考上大學。鄒清荷成績還不錯,在學校前十名上下。為了讓他上學無後顧之憂,姐姐從母親去世就輟學了,在單位上做乘務員,那是臨時工。母親的醫藥費到現在還沒有還清啦。 整夜不熄的煤爐上的水壺裏水是溫熱的,就著公共水龍頭刷牙、洗臉。冷水的刺激使昏昏沉沉的腦清楚起來。 蒸鍋裏的饅頭還是溫熱的,軟乎乎。 拿出一個,塞在嘴裏狠命地嚼著。 從放自行車的車庫裏取出自己那輛愛惜極好的舊車。 從高中起就伴隨著他啦! 把書包、雨衣放在後架上,把車推出來,車子上金屬的涼從手心傳到心底裏。 適應了霧的濃度感覺到薄了些,可以看得清路了。 大院裏的鐵門還鎖著,旁邊的小門從裏麵栓著,看來他是最早的一個呢。 昨天夜裏下過一場雨,這條街道自從車站轉移了後,已經被冷落了。破損的路麵沒有再進行修整,粗糙的石子被擠壓成一小堆,形成的窪地積滿了水。鄒清荷不想鞋被不經意濺出的窪水打濕,腳猛踩幾下便把腳脫離踏腳板,由著輪子旋轉。他騎車的技術是好的,甚至可以雙手脫離龍頭光用腳就可以控製自行車。那甩手一瞬間的瀟灑,常引得路邊年少孩童崇拜的目光。 南水縣的縣城是靠水的。大河從長江分支而來,一路南下蜿蜒盤旋。雖說灌溉萬畝良田,造福萬萬民眾,但水汛來時卻是嚇人的瘋狂。年年四至七月,從長江上遊奔騰而來的洪水驚嚇著兩岸民眾脆弱的心靈。河堤年年抬高,百姓年年搶險,為了維護魚米之鄉的盛譽,這河堤高得過城牆了。(當然這裏是沒有城牆的,隻是如此形容。的確非常高,高度超過縣城內的三層樓了。) 鄒清荷去學校要沿著高高的河堤走,按他正常的速度騎上四十多分鍾然後拐下堤衝入公路,經過鄉鎮,再沿著石子鋪的鄉間路騎上十分鍾就到了。 鄒清荷的家在城西,縣城並不大,到城東的河堤騎車隻要幾分鍾。 縣城的人並不習慣早起,這個時辰,整座城是靜寂的。 在灰白的亮光與未散的霧氣下,任何的顏色都是濁灰的渾。 鄒清荷突然想打破這份冷寂,按響著車鈴不放,一路清脆:“叮叮當當” 細風隨著車速擴大風勁,刮著臉硬硬地痛。嘴唇幹枯,這風吹來,有裂開的血味。麵上的皮膚不用說可以揭開一層皮屑。 河堤上的路鋪有卵石,自行車在上麵行走是吃力的。邊處的泥土上自動的長滿了超過腳背的雜草,雖沒有積水,卻是泡軟了的泥。一路踩過必有深深的車痕,會弄髒不鏽鋼的內架。鄒清荷今天不想擦車,今天有他喜愛的化學實驗。他騎在卵石路上,這樣很容易摩擦輪胎,換外胎是需要錢的,他最缺的就是錢。但有時,一時的選擇也說不上對與錯。 這車很舊了,車胎也有蠻長的時間沒有換過。鄒清荷的個子長高了些,體重自然也增加了。自行車被壓得“嘎吱、嘎吱”響。 清晨的河堤是寂寞的。 天光的可視度越來越高,前頭的路麵清晰可見,隻有被霧氣籠罩的河麵依舊濁得一片灰茫,到了這個季節,大河裏的水位隻剩得水汛期三分之一的位置,這河堤便是高高聳立的壩。 “咻”的一聲,後輪胎報廢了。 下了車,鄒清荷非常懊惱,一半的路程還不到呢!這河堤上自然沒有修自行車的人,要推著車到學校……紅軍長征也不過如此吧? 走了長長的一段路,身體內部發熱與外麵的冷空氣摩擦著他的神經。 “哎。”除了歎息似乎也沒別的法子了。 正在這時候,他聽到身後傳來拖拉機的“隆隆”聲。 大喜! 他人與車橫擺在路中。 拖拉機不愉快地停下了。“做什麽呢。”是位中年漢子,長年的勞作有些早衰的白發。 “大叔,求求您帶我一程,不然趕不上上學。”鄒清荷熱情地陪笑道。 中年漢子斜眼看他。“你不是有車麽?” “車胎破了,求您啦。” “上來吧。” 鄒清荷在習慣拖拉機的節奏後,眼睛才有空閑。除了霧周圍並沒有多的東西可瞧。第一次坐拖拉機啊,真難受! 柳下溪在夢裏悠哉著,卻被床頭的電話驚擾了。 那對他來說是好久的舊夢了。夢裏頭他剛進警校與室友林小洛、胡光榮、季佳一起吃著胡光榮從老家帶來的花生。自家生產的,粒粒飽滿,多是一殼三顆仁,香著呐。 “警察的製服特牛。”季佳愛吹愛顯,他說他是喜歡上製服才考警校的。以柳下溪的判斷季佳並沒有說真話。老實的胡光榮是純粹崇拜“人民公仆”這一光輝形象。至於林小洛那是警察世家,進入警校是預定的。至於柳下溪,是被《福爾摩斯辦案集》給騙進來的。中國的偵探存活於公安部門,這年代還沒有私家偵探這一學說,想做名偵探隻有進入警校,當一名刑警。 來到這陌生的小縣城已經有二個月了,現實與理想天差地遠。 抓抓小偷勸勸架,喝點小酒打打牌。白天騎著摩托兜兜風,晚上突擊錄像廳掃掃黃。這裏的時間是緩慢的,如同坐船來時見到的這條大河,死水般的沒有生氣。 柳下溪的手從被子裏伸出來,準確地拿起話筒:“喂。” “十五分鍾之內到局子裏集合!岔河口鄉發生命案了。”是刑偵大隊長汪集成的大嗓門,吼得耳朵山響,跟發生地震似的。 柳下溪半眯的眼立即睜得老大,掀被而起。興奮啊!緊張啊!連扣子都扣不穩。 甚至連被子也沒有來得及鋪好(其實是懶得鋪,反正自己一個人住)。 出了門才發覺還是穿著拖鞋,重新整理出門,幾扇門同時打開了。同事呢,笑著點點頭。本地人的他們對他多少有些生疏。他不愛多說話,本地土語聽不太懂。見了麵,最多笑笑打聲招呼。 宿舍大樓離公安局六分鍾就能到。一看表時間充足,同事們都集中在局子門口了。其中,小個子李果自告奮勇為大家買油條。柳下溪喜歡吃局子門口的油炸餅,糯米裏夾著綠豆,很香。李果的一番好意,不好意思拒絕,他其實不喜歡吃油條,那油條不是純菜油炸的,有股棉籽油的味,澀舌。 除了休假的,人都到齊,分三輛警用摩托一溜煙地沿著河堤跑。 岔河口鄉是縣城往南最近的一個鄉,大河在這兒分叉,一條繼續往南,一條往西南延伸。 摩托車隻需十幾分鍾就到了屍體的發現地。 遠遠就見圍了一群人。岔河口鄉派出所的人聽到摩托車的聲音,撥開人群迎了過來。 屍體在臨河這邊河堤斜坡上,血染紅了坡上的雜草,顯然是凶案第一現場。柳下溪戴上手套準備擠進圍觀的人群裏去檢查屍體。大隊長汪集成叫住了他:“小柳,你跟李果去詢問報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