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是冰山一角。按言軍師的話說,琉國的蘇閬最擅長的是疑兵和伏擊,往往出其不意讓人防不勝防。築北王吃過這種虧已經不是一次,無奈那蘇閬戰術實在了得,千變萬化。


    夜間攻城本就是偷襲,自然沒有兩軍叫陣之說,等十五溜上城牆觀望時已見對方豎起雲梯飛樓。己方弓箭兵已然嚴陣以待,各箭樓上也架起重型弩箭。


    巴雅城內眾將士忙而不亂,有輕騎來回穿梭在街巷中高聲呼喝,下令市民閉戶不得外出,嚴禁慌亂奔逃。


    忽然有人扯了扯十五的衣袖,“走,幹活兒去。”


    回頭時借著火把閃爍的光隻見初一身形一閃遁入黑暗中。


    十五悄然退下城牆,在角樓的陰影處見到了初一和初八,更有璿璣營潛伏在北征軍中的另外五人,以及埋伏在太子親兵營的十一。


    十五見十一也來了,頓時就知今夜有可乘之機,肅容道:“太子也上陣了?”


    十一一撇嘴,“你道他是敢去迎戰琉國中軍麽?”


    初一打了個手勢示意眾人上前,壓低聲音說:“有北疆軍探子回報,琉國此番來襲兵分三路,除了攻城的中軍,還有左翼右翼兩路。迎戰左翼軍的是孟天廣的前鋒營,太子掛帥由北征軍分派的一萬人與自己的五百親兵迎擊右路。築北王帥北疆軍迎戰中路,聿將軍坐鎮城中。”


    說著展開一張薄紙,上頭有粗畫的巴雅城及周邊地形圖。


    十五點起一根火繩,眾人借著豆大的火苗聚首觀望。


    初一點了點其中一片丘陵,“琉國右翼軍就在這裏,目標是進攻巴雅城西門。如不出所料,太子將在西麓坡與敵軍相遇。”


    這個地方就在十五昨日巡邏的山脈以南,翻過山就是西麓鎮。


    見初一看著他,十五點頭,“我來帶路。”


    初一掃視眾人,堅定的說:“機會難得,眾位不可臨陣退縮。”


    所有人皆是朝向京城方向一抱拳,齊聲低嗬:“為國為民,死而後已!”


    為了避免被人發覺,這九個璿璣營的刺客棄馬徒步趕向西麓坡。


    十五對那邊的地形最熟,一路奔在最前邊。


    那些浴血奮戰的將士是為了保衛疆土,戰死沙場自有後人祭奠,但他們卻是要趁亂偷襲太子。兵將犧牲會有人為他們題做輓歌,他們死了就隻能無聲無息的化為塵土。


    所有璿璣營的人都知道自己這尷尬的身份,都知道無論做了什麽也不會被外人稱頌。即便如此,一代又一代,卻奉獻了自己的生命和鮮血,無怨無悔。


    有夜色的掩護,有樹蔭山影的遮擋,當璿璣營眾人潛至西麓坡時,雙方已經混戰在一處。


    己方所用陣法為“常陣”,有精銳騎兵組成的“前陣”抵禦琉國鐵甲重騎。十五他們到時前陣已呈頹勢,正看到負責接應的“策前陣”武將率隊上前應援。


    在後方設的“拒後陣”像一個圓弧般守衛著我軍背腹,以防對方偷襲。拒後陣正中間就是主將所在。眯起眼細看,果然看到太子的軍旗高聳。


    初一示意眾人現行隱藏行跡,坐等最佳時機。


    今日太子所用陣型是我軍最常用的,也是被靳子炎最瞧不起的一種陣法。攻擊性差,大將在陣腹,後頭還有三分兵力保護。


    築北王曾說:“要知琉國重騎兇悍無比,如此這般分散兵力就是羊入虎口。”


    靳子炎常年與琉國征戰,自然知曉對方的厲害。但太子是來混軍功的,以為仗著人多守住巴雅城西門就行了。殊不知這一萬人分了三千保護他,剩下的七千又自以為是的左右各分一千準備兩翼包抄,中路隻剩五千人,如何抵擋的了?


    典型的紙上談兵!陣型布的漂亮有個屁用?


    十五還記得上一次他們隨築北王征剿琉國偷襲興圖鎮的輕騎,他所在的西路軍以五百人之數被琉國一百騎兵殺得人仰馬翻。


    如果不是後來洪泰率前鋒營騎兵來援,保不齊他們這一路就要被人家殺得全軍覆沒。


    果然,前去應援的策前陣騎兵也沒抵擋得住琉國鐵騎。


    那些彪悍的琉國騎兵一個個人高馬大,揮舞著鋒利的馬刀宛如斬瓜切菜,一路風捲殘雲。我方的精銳騎兵和策前陣都無法抵擋,更何況守在陣中的步兵?


    弓箭手射出的利劍在夜色中被琉國的盾牌格擋了大半,隻得到叮叮噹噹的聲響。突破前陣騎兵的鐵騎一旦與中路步兵混戰弓兵則更是無從下手。


    十五看到守著主帥的拒後陣發生了變化,至少分出兩千人增援。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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