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先生等人飽讀詩書,對賭博多少有些反感。但王爺牽頭,又是小賭怡情,動輒眾人輸得多了,王爺還給兜底又或變著法的將銀錢賞回去,也就由著他們玩耍不再多說什麽。


    初八被初一吩咐速速來南域投靠十五,並帶著李大人的信箋,走時匆忙他又是剛入營沒什麽積蓄,是以隻是站在一旁瞧樂子。


    十五看出他那眼饞和躍躍欲試,偷偷將他拉到一邊塞給他一塊銀子:“你先玩幾把,注意瞧著點兒。阿海很會擲骰子,有五六種手法,分別出不同的點數。你摸清楚他的路數兒,就可以……”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榮敏跟賀雲天大戰了幾把打了個平手,此時任由下頭的人隨意玩耍,自己刻意避開免得他們拘束。


    見十五讓初八上桌就幹脆叫他來一同去甲板上透透氣。


    今日天氣很好。初秋,萬裏無雲,陽光雖亮但已不似夏日那般炙熱。


    “再往前十裏就能看到雨樹縣在南域這邊開鑿的運河,直接連上阿福江,以後咱們南域的貨船就從這邊兒走。”


    十五順著慶南王手指的方向遠眺,“以後不知道阿福江上會怎樣熱鬧?來來往往晝夜不停的貨船,運米糧運茶葉,把南域各種好吃的和特產都運到北邊去賣。”


    榮敏冷冷一笑:“是啊,這樣一來京城裏的那些人更要花盡心思惦記我了。”


    十五想了一下,誠懇的說:“王爺,屬下會保護您的。”


    “我知道。”


    榮敏想的卻是二皇子那封語焉不詳的信。


    開鑿運河於國來講是大事,於民是好事,於官吏是肥得流油的差事。劉太傅一黨將運河段一向緊緊的抓在手裏,之前死的宋鶴年,後來另派到奉州的範秉,全是劉黨之人。


    為何雨樹縣這一起突然換成二皇子的人?而且信中很隱晦的提到了範秉……此人是劉仕冕門生,難道已經被二皇子收服了?


    還是說……李贊?


    “十五,現今璿璣營已經不在了,我問你幾件事,你願意告訴我麽?”


    “行!王爺請說。”


    “可接觸過工部郎中範秉?”


    十五點頭:“識得。去年過年的時候,李大人命我將他半夜捉到王府裏去,但後來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果然!


    榮敏心頭疑雲散了一大塊,拉起十五的手揉著:“你去過北疆麽?見過築北王沒有?”


    何止是去過!北疆那個兔子不拉屎鳥不生蛋的破地方,真是坑死個人。


    一年有三個月被雪蓋著,盛夏的夜晚也要蓋薄被。一冬天不是蘿蔔就是白菜,到是夏季的山景很好,而且也不熱,清涼舒適。


    榮敏著迷的聽著十五形容北疆的崇山峻嶺,那些山珍,野禽,野果……


    “你一直在山裏?”


    “是。琉國有個很能打的大將軍叫蘇閬,人稱戰神,築北王幾番都險些敗在他手上。這人很擅長帶騎兵,戰術詭異莫測,各種包抄突襲搞得北疆軍疲憊不堪。我奉命去探查敵營,那些琉國人卻古怪的很,隻吃幹糧肉幹,不生營火不紮帳篷。往往夜間行軍,人人背著一個一尺半的被鋪包裹,連補給都是且走且征,征不到就搶。”


    榮敏從未接觸過實戰,幼時看些兵書也不過是紙上談兵,聽到這兒很好奇。


    於是十五開始口若懸河。


    這種快速移動的騎兵步兵混編隊特比適合伏兵突襲。以騎兵打頭陣吸引對方,步兵做包抄並修建工事挖掘陷阱等等。


    “我以前聽李大人提起過,北疆王恨這個蘇閬恨得牙癢癢,但無奈此人用兵如神,戰術百變。築北王遇到他就靠磨著打,拖著打,欺負他們琉國補給有限。”


    原來如此。


    榮敏在心底冷笑,十之八九是朝廷的軍糧應付不來了,需要南糧北調支持築北王那個二愣子繼續磨琉國人。


    戰事吃緊才想起來他南域的用處麽?


    抬眼忽見已入雨樹縣境內,“看!那個就是運河挖出來的土方。”


    十五抬手遮擋陽光遠眺,果然見阿福江西岸上有高高堆起的土方堆,還隱約可見忙碌的工匠身影。


    突然耳邊一熱,是榮敏湊過來說:“不久之後李贊必然會給你安排差事,但大事兒辦完也再不會有璿璣營。等運河開了,南域更加富足安定,你,可願意一直陪著我麽?”


    十五覺得心跳很快。


    慶南王這個人讓他很疑惑。他可以肯定跟著這個主子他會過的很舒服,王爺心裏也是真的對他好,這都無可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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