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察使大怒,一拍桌案,“可找到地方了?”


    侍衛答道:“已派人騎馬先行,就在雲城迷山腳下的一戶農莊裏。”


    “備車馬,本官親往監察!”


    榮敏勸了兩句,直說大人一路勞累先歇一歇無妨,讓侍衛和護軍去即可。但這位大人脾性火爆,根本容不得,一疊聲的催人備車。


    榮敏也不好再攔,隻說:“如此便辛苦大人了,本王坐鎮府衙暫行監理。”


    自監察使走後,十五靜靜的站在榮敏麵前,也不說話也不動。


    榮敏招手叫他上前:“我知你在等我告訴你璿璣營和李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對麽?”


    十五還是不說話,單膝跪地,垂頭抱拳。


    榮敏想了想卻不直接答他,而是說起這次他為何會突然趕過來。


    “二皇子一向質疑郭彥丹的堂兄郭彥慈。此人自科考之初就曾四處托人想拜在劉太傅門下,但那時他不過是一個雲城來的跳樑小醜,空有銀子京裏那些眼高於頂的官吏怎會將他放在眼裏?偏生劉仕冕有個極貪財的門生名叫宋鶴年,你可還記得這人?”


    “回王爺,記得。”他親手絞殺的奉州運河段監察使,為了此事李大人還安排了蔡廷的侄子蔡光祖頂包,詐做斬首,實則將人藏起來留用。


    “就是這宋鶴年收受了郭彥慈大筆銀錢將其引薦給劉仕冕。郭彥慈不是郭氏本家子弟,自家如何支付得起這般巨額應酬?銀子自然是郭彥丹出的。之後郭彥丹更是通過郭彥慈攀附上劉太傅,進奉金銀無數。郭彥慈在京城混得風生水起,郭彥丹在雲城刮地三尺,好一對郭氏兄弟。”


    看十五毫無動靜就那麽默默的聽著,榮敏小心措辭一番,終於切入正題:“我一個輕易不能出封地的藩王自然沒可能知曉這些官吏秘聞,這些,都是李贊親筆書信告知來龍去脈。”


    十五一直舉在半空的手頹然落在地麵,頭垂的更低了。


    剛才慶南王講的事有些是他知道的,有些是他不知道的。


    李大人的書信中絕不可能隻將這些人物關係告訴慶南王而不言其它,內裏涉及的鬥爭和日後的安排必然也都寫的明明白白。這……璿璣營收集的情報和李大人應該親自去安排的事為何要告訴慶南王?


    難道,真的如他所想……大人已經……


    “李贊沒死。”榮敏實在是不擅長勸慰別人,或者像蔡廷李贊之流兜個大圈子說事兒。而且,他看著十五這個樣子心裏很不自在。


    幹什麽?又不是死了爹!官場鬥不就是如此,你三十年河東,我三十年河西,搞得跟天塌了似的。再說,天塌了又怕個甚,不還有我呢麽?


    十五抬起頭,“大人……真的……”


    “沒死。隻不過把璿璣營交出去了,現在已經沒有了這個營,你就踏踏實實跟著我吧。”


    “交出去?給誰?”


    “太子接手了。”


    十五大驚:“太子!!怎麽能交給太子……那璿璣營眾人呢?”


    榮敏很不慡這廝麵上暴露無遺的擔憂,“都被處斬了……哎哎哎~我與你說笑的,回來回來,你給我過來!”


    十五喘著粗氣背對著榮敏,“王爺,璿璣營真的交給太子了麽?”


    這個背影……榮敏突然很懊悔剛才不應該跟他開這個玩笑。


    “確實是交給太子了。”眯起眼仔細去看……這廝,不會,哭了吧?“放心,沒死幾個,都跑出來了。”


    十五猛的扭過頭瞪著慶南王:“沒死幾個?”


    看著那紅紅的眼眶……自抽,真是越描越黑!榮敏心裏也窩著火,幹脆直來直去:“這次來送信兒的那個璿璣營的人說,突圍時死了五個,剩下的都潛至各地等候時機,聽從李贊的調遣安排,包括你。等候時機,懂?”


    十五試著讓自己鎮靜下來,深深吸了幾口氣,沉聲道:“這是李大人的命令?”


    “對。”


    “死的……都是誰?”


    榮敏看著他,突然覺得心裏也跟著酸酸的。這種強忍著的樣子,直直的繃著站在門口,像個樁子,硬,但是一擊就會碎。


    將初八告訴他的番號一一報出。


    五個璿璣營的人,三個探子兩個刺客。生龍活虎,忠心耿耿的就像他麵前的十五一樣的五個人,在太子將璿璣營眾人集合在場院時,為了掩護同伴的撤離,犧牲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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