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我剛才見阿海擲骰子,手法很精妙。不知這阿海的來路,府裏查過的麽?”


    “總管應該查過的。”


    十五正色:“屬下認為,還是再查一遍的好。”


    榮敏本想按著他歷來的風流調子反問“這麽緊張,擔心我啊?”,但一想十五那種完全不解風情的德性……還是算了。這傢夥是石頭變的麽?


    “你去查吧,他爹娘都在府裏,還有他二舅三姨。”


    十五尷尬了,“咳,原來是家養的。”


    榮敏:“嗯,不是野的。”頓了頓,舊話重提:“如果李贊遲遲不來信,你就留下給我做侍衛吧。”


    “是。”


    “你答應了?”


    “隻要李大人沒吩咐。”


    “……璿璣營是怎麽個製度,我就想要個人罷了,誰說了作數?”


    “李大人。”


    “能買一個麽?”


    “回王爺,我們不是家養的,不能買賣。”


    果然是越得不著的越抓人心肝!


    榮敏決定,這個侍衛他要定了!不給就賴著,反正不讓走,他中意的,想讓他放手?還沒這個先例!


    第二日要去雨樹縣,臨行前特意吩咐了管家,凡京城庚王府來信,一律截住就地燒了,“無論誰問,打死你也不能說!”


    大管家彎著腰,“是!打死老奴也不說!”王爺啊王爺,多少年沒見你這樣子了,上一次還是十二歲上偷了大公主的貓兒時這般吩咐過,好懷念啊~


    雨樹縣騎馬一日可到,圖舒服坐馬車則需在中途休息一晚。


    十五原以為慶南王會坐車去,沒想到這看起來又俊俏又金貴的王爺竟然騎術很好,而且頗經得住折騰。


    雨樹縣是因所在地一棵大樹而得名。傳說很久以前南域大旱,連井都枯了,所有人都逃難到有水喝的外鄉。


    其中有一對兄弟,爹娘早死,隻有兄長獨自拉扯著弟弟長大。逃至雨樹縣時,弟弟生了一種怪病,全身火熱吃不進喝不進。哥哥就一直背著他,走到這棵大樹下,哥哥將弟弟放在蔭涼處休息。


    哥哥實在是累了,便睡了過去,夢中見弟弟向自己走來,哭訴他這就要死了,兄長還在酣睡。哥哥猛然驚醒,果然弟弟已經氣若遊絲。


    “如果你死了,我也不要活了!”


    十五抽動了一下嘴角,聽著王爺聲情並茂的演繹,還得和眾侍衛一同做出崇拜期待狀:“然後呢?”


    榮敏捂著胸口:“我願意一命換一命,求老天爺救救他吧!”又回歸正色:“於是這棵大樹就開始滴滴答答的掉落甘甜的水珠,那些水珠流到弟弟嘴裏,弟弟就活了。後人都說這是真情感動天,於本王看來,定然是樹葉匯聚了早間的露水滴下來的。”


    “王爺英明!”


    “王爺俊傑!”


    十五抬頭看了看這棵“兄弟神樹”,樹冠極大,樹幹足有五人抱,密密的樹葉,錯落的枝椏,真是個埋伏藏身的好地方啊!


    心中一動,繞到一麵無人處手腳並用攀爬而上。往下看,透過枝葉能看到慶南王的頭頂。


    微微分開一些樹枝向遠處眺望。一望無際的平原田地夏稻剛熟,有農人在田中收割,大片金燦燦的稻穗被風捲動得層層蕩漾,農人戴著的一頂頂草帽就像稻海中的小船,隨著他們收割的動作起起伏伏。


    雨樹縣是進入南域官道的必經之路,按說,理應買賣繁榮才對。卻無奈小小一個縣被一分兩半,各種苛捐雜稅之多令人咋舌。是以當地人寧可執拗於耕種,也不出來開店做生意。


    “十五呢?這麽一會兒工夫跑哪裏去了?”


    十五剛要應聲,眼尾卻掃見官道上一匹快馬疾奔而來,看騎手的姿勢不像普通人!立刻扣了兩把飛刀在手心,不錯眼珠兒的盯著。


    慶南王等人的馬匹以及跟來的小廝侍衛全聚在樹下,人多馬多,又都專心去聽王爺講故事(或是專心去拍王爺馬屁?)。一時照顧不到,有兩匹馬溜達上了官道。


    來人急拉韁繩,“誰的馬!休要擋路!”


    十五伏低了些仔細觀察。


    蒲紹上前道歉:“我們一時說笑聊天沒看住馬兒,還請這位兄台見諒。”


    騎手可能是已狂奔了大半天,灰頭土臉的嘴角兒都幹了。見蒲紹等人穿著打扮不俗,舉手投足間又頗有武風,也就沒再多說什麽。


    等侍衛將擋路的馬匹牽走後,剛要拍馬上路,突然驚叫了一聲:“那位可是慶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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