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靜靜的微笑了。


    這之後,慶南王果然如他所說在奉州又停留了一些時日。期間,隻來過府衙一次,其餘皆是將萬知事約出去,或喝喝花酒,或到慶南王府別院小聚。


    十五跟的很辛苦。無論是青樓還是別院,都是頗為棘手。


    尤其是王府別院,第一次翻牆而入,險些掉進蒲紹設置的陷阱中。這廝在圍牆內挖了一條二尺深三尺闊的溝,溝內全是削尖了的竹子,要不是十五反應快,在空中挺腰劈腿撐在溝渠兩邊,真是差點被穿成人肉串!


    除了這個,在溝邊花草中亦用絲線穿起串串銅鈴,如果魯莽些的,就算避開了地溝一躍至花叢必然也會驚動鈴鐺串。


    隻不過蒲紹這些伎倆都是璿璣營初入門時必修之課,對於十五這種老資格的刺客,幾乎等同兒戲,甚至是羞辱了璿璣營的招牌。


    所以十五在第一次夜探王府後,特意找了個中午,潛到蒲紹的房間,在他練大字的本子上畫了個小烏龜。


    這侍衛頭子,明明是個武夫,人生第一大愛好卻是寫毛筆字,而且還寫的很不怎麽樣。


    旁的人也許不敢嘲笑他,但對於十五這種寫得一手蠅頭小楷的人,看他那鬼畫符般所謂的“狂草”,簡直要笑掉大牙。


    如此監視幾日後,某天清晨。


    初八和十五一人端著一碗粥蹲在奉州府衙內的某個旮旯吸溜著喝,清湯寡水的粳米粥上漂浮著一撮鹹菜絲,兩人手裏各拿著一雙筷子,筷子上還紮著三個饅頭。


    初八聽了十五的描述有點擔心:“你給他本子上畫烏龜,不怕他起疑心麽?”


    十五哂笑:“你不知道這人,一根筋,定然不會想到是外邊來的探子幹的。他肯定認為,外人能進得府中,必然不會有閑心跟他開玩笑,必然是要偷東西或者行刺。總之,就是個愣頭青罷了。到是那個慶南王,鬼精鬼精的。”


    又把他藏身文卷櫃,隻不過一時氣息不穩瞪了一眼就被察覺的事說了。


    初八點點頭:“確實厲害。不過,我聽大人提起過,這慶南王雖表麵裝作一套放浪姿態,私底下到是個做正事的好王爺。”


    十五道:“大人也跟我這麽說過。咦?你又沒去過南域,如何大人就跟你提起慶南王了?難不成上次我去南域探查時,是你和二十二來佯攻的?”


    初八憨笑:“是啊。”


    十五抬腳踹了他一下:“誰想出火攻的主意?我建那個小屋可是費了不少功夫,說燒就給我燒了!二十二那飛刀使的,丟人!竟然險些廢了我一條腿。”


    “呃……把你們燒出來的主意是我想的。”看著十五就要變臉,初八趕緊又說:“可是,這不把你和慶南王燒到一起去了麽?而且似乎燒的感情挺深啊,我聽初一說,這王爺還對你念念不忘,派了人要接你回去呢。”


    初一那個大嘴巴!


    “唔,確有此事,但一切聽大人的安排。”


    初八欲言又止,最後猶豫了半天才說:“聽聞慶南王喜好男色……”


    十五橫他一眼。


    當然,他是不會把榮敏養那些公子不過是做樣子的事兒講出來的,這種探聽來的消息隻能告訴李大人,其他人,即使是璿璣營內部的探子和刺客之間也不允許交換情報。


    於是,話從嘴裏說出來時,變成了:“你覺得我有色可讓一個王爺動心麽?”


    初八篤定的搖頭:“沒有!”


    “嗯。”


    “但是你救了他一命,沒準兒他會以身相許?”


    十五呲牙一笑:“我上次去南域幹活兒,有一個夕醉樓的高手劍客,名叫沈聿楓。他也救了慶南王一命,但後來被那王爺發現竟然是別人派來的jian細,於是被挑斷手筋,還被鞭子抽打成了花瓜……你說,這慶南王會不會對救了他的人以身相許?”


    初八想了想說:“王爺們都喜歡用鞭子抽人。”


    十五撓了撓胸口:“嗯,是啊。”


    就在榮敏即將離開奉州時,李大人的吩咐終於下來了。


    兩個刺客各得一枚以火漆封了的錦囊。十五的囊中密信交代了他不可任意妄為,隻需盯緊水利知事和監察使範秉。而且,日後範秉往京城傳遞的書信無需再攔截,並在取得水利知事貪汙工程銀以及收受賄賂的證據之後迅速撤回京城。


    而初八在看過密信後,立刻收拾起一隻小包袱上路。


    十五不能問他要去哪裏,但大概也猜到八成是被派去南域跟蹤慶南王,又或者探查南域的那幾起暴民打劫縱火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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