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令儀隻得叫兩個小弟子先去收拾一番,自己則提著燈籠送段魏過去。到了山腳下,偌大的屋子空無一人,黑暗中顯得分外破敗孤寂,前來打掃的小弟子覺得瘮得慌,段魏卻很是歡喜,打量著周圍說:“不錯,不錯,就是要沒人才好。”又把打掃到一半的小弟子打發走,“行了行了,這樣就可以了,不用太幹淨。”


    鍾令儀見他趕人,不好多留,臨走前實在忍不住,還是問了出來:“師叔,你自從見了我便沒有好臉色,是不是因為我叛出師門,對我有意見?”


    段魏詫異地看著她,“你叛不叛出師門,關我什麽事。”


    叛出師門一事實在成了鍾令儀的心病,見段魏不是因為這個針對她,當即大鬆口氣,沒好氣說:“那你幹嘛對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哪裏得罪你了?”


    段魏哼道:“你還有臉問我,你留下鄒飛燕不讓她回靈飛派,到底什麽意思?”


    鍾令儀隻覺莫名其妙,“我什麽時候不讓飛燕回靈飛派了?那是她自己願意留下來多住幾天,我這個做師父的難道還要趕她走嗎?”


    段魏懷疑地看著她:“聽說太微宮招徒艱難,鄒飛燕資質不錯,又一向對你感恩戴德唯命是從,你別不是想搶靈飛派弟子吧?”


    鍾令儀總算明白他的敵意從何而來了,頓時啼笑皆非,“段師叔,你怎麽會有這樣荒謬的想法?我跟飛燕雖是名義上的師徒,然而我並沒有盡過為師的責任,也沒有係統地教過她什麽,讓她留在靈飛派跟著你繼續修煉才是最好的選擇。”


    段魏點頭說:“算你還有自知之明,就是她想轉投太微宮,我也絕不允許。你這個師父,空有名頭,我費心費力教了七八年,好不容易教的有點樣子了,你若是打著坐享其成的主意,想都別想!”


    鍾令儀沒想到他對飛燕如此看重,調侃道:“段師叔,我以前讓你撥冗指點飛燕法術,你還不肯,現在打嘴了吧?”


    段魏嘴硬道:“我收了你的大還丹,當然要認真教導了,收人錢財,替人辦事罷了。”


    鍾令儀笑道:“既如此,那我把飛燕留下個十年八年,自己教導,免得你說我空有師父的名頭。”


    段魏怒了,“你隻會火係法術,能教她什麽?你知道怎麽教她怎麽水火相容嗎?你會冰刃術旋冰刺嗎?少在那兒誤人子弟!”


    鍾令儀失笑,“段師叔,你有了飛燕這麽好的衣缽繼承人,可得好好謝謝我啊!別的且不說,大還丹總要還我吧?”


    段魏裝作沒聽見,大還丹早就被顧衍用了,如何拿得出來?幹脆往地上蒲團一坐,閉上眼睛表示自己要打坐休息。


    鍾令儀搖頭笑著去了。


    第二天段魏一大早起來盯著鄒飛燕練水凝術,罵她懈怠退步了,一直到太陽曬過頭頂才放她去吃朝食。吃飯時鍾顯說最近山裏妖獸橫行,出了好幾起傷人事件,要去捕殺妖獸,問她去不去練練手。鄒飛燕心動不已,連連點頭。段魏卻不讓她去,說太微穀一帶的妖獸都跟弱雞似的,有什麽好練手的,還不如專心把水凝術練好。鄒飛燕剛被罵了一頓,不敢反駁,悶悶不樂。


    鍾令儀見狀說:“飛燕,你想去就去,我當年修行重要一課,就是捕殺太微穀的妖獸,若是碰上像劍齒狼、獅吞獸之類的妖獸,不要蠻幹,要想辦法智取。顯兒,你好好照顧飛燕,若是碰到什麽危險,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逃命要緊。”


    鄒飛燕眼睛一亮,扔下筷子便和鍾顯跑了。


    段魏瞪著鍾令儀,不滿道:“我在教導弟子,你故意拆我台是不是?”


    鍾令儀語重心長說:“段師叔,你獨來獨往不喜與人相處,難道要飛燕也學的跟你一樣不合群嗎?少年人天□□玩愛鬧,大家共同捕殺妖獸也是練習配合協作的絕好方式,你幹嘛這麽管著她,好端端的人都被你管傻了!教導弟子可不是這麽個教導法兒!”


    鍾令儀之言在情在理,段魏無話可說,不免又想到鄒飛燕之所以不願回靈飛派,或許正是因為覺得孤獨,而太微宮有許多同齡夥伴的緣故,因此也不急著回靈飛派了,而是觀察起太微宮是如何教導弟子的。


    當天鄒飛燕和鍾顯果然合力捕殺了一頭獅吞獸回來。這隻獅吞獸乃是築基中期,已經有了內丹,兩人捕殺頗為不易,皆受了不輕的傷,也因此格外興奮,甚至不辭辛苦,硬是把一頭上千斤重的獅吞獸扛回了太微宮。


    第二天兩人去長洛城把獅吞獸內丹賣了,連獸肉獸骨都沒放過。鄒飛燕生平第一次自己賺到靈石,興奮不已,興高采烈說要做東,“師父,叔祖,我請你們吃靈羊湯吧,觀門大街後麵有家祖傳小店,鍾師兄說他家的靈羊湯是整個長洛城最好的。”


    鍾令儀不忍掃她興頭,說:“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段魏就算不給全天下人麵子,也要給她這個麵子,亦是點頭稱好,雖然他根本就不想吃什麽靈羊湯。


    三人也不遲疑,當即起身去了長洛城。這家靈羊湯不愧號稱長洛城第一,湯色濃白,靈羊肉又鮮又嫩,入口即化,一點都不腥膻,如此美味,價格又不貴,生意自然極好,客流不斷,來的晚了還需要排隊等候,就連附近鋪子裏的掌櫃夥計都喜歡上這請客吃飯。


    這家鋪子沒有包間,隻有雅座,中間用屏風隔開。三人正喝著熱乎乎的靈羊湯,隨意說著閑話,忽然聽的隔壁幾人說起買賣傀儡的事來。隻聽其中一人說道:“你想要多少傀儡?我可以幫你聯係散修盟的人,你也知道,他們向來隻做熟客生意,陌生人一概不接待。不過說好了,事情一旦成了,你要給我這個數。”


    另一人表示擔憂,“散修盟要先給一半的錢,不會到時錢給了,傀儡卻沒有煉製吧?”


    “哎呀,你放心好了,我們長天門跟他們私下合作好多年了,都不知道買了多少傀儡,一樣是先給一半的錢,又不獨獨是你這樣。”


    鍾令儀聽到這裏,忽然想起開平城外傀儡夜襲一事,心裏不由得一沉,回去路上把這事說了出來,“當年要不是昭明君及時出現,靈飛派六十九名弟子就要折在開平城外的漳水上,事隔多年,至今仍然是一筆糊塗賬。”


    段魏臉色凝重說:“我依稀記得此事,當時似乎死了好幾個弟子,如今看來,應該就是長天門下的手。”越想越不安,“我要趕緊把這事告訴掌門師兄。”


    第二天他便帶著鄒飛燕回了靈飛派。


    顧衍聽說後,心下又驚又怒,原來自己一直被蒙在鼓裏,長天門對靈飛派早就虎視眈眈甚至痛下殺手,壓抑著怒氣說:“隻憑隔牆聽來的幾句話還不能確定幕後凶手就是長天門,要跟長天門對質,還需拿出真憑實據,不過既然有了懷疑,事情就好辦多了。譚衝和不是廣發請帖邀請各大門派世家去長天門赴宴嗎,到時咱們去了浣花城再暗中查探便是。如此深仇大恨,我必定要長天門血債血償!”


    第179章 浣花城(上)


    太微宮也收到了長天門的請帖。原來西蜀地動五年後,浣花城重建一事終於完成的差不多了,加上譚悅音和申紀即將成婚,長天門雙喜臨門,有心大辦一場,譚綸親自出麵,廣邀天下同道共赴盛宴,務必辦的風風光光熱熱鬧鬧。


    鍾令儀看著手裏的請帖,訝道:“譚悅音和申如晦要成親?”心想之前在星月法會上,兩人就是普通師兄妹關係,一點其他的苗頭都沒有,怎麽突然就要成親了?之前譚孔雀不是還一直追著景白說要嫁給他嗎,這是看沒希望了,於是改變目標換人了?


    鍾顯不知她心裏在腹誹譚悅音,興衝衝說:“姑姑,你會去吧?我還沒去過西蜀呢,聽說那邊風土人情跟咱們中原大不相同,我也想去看看。”


    鍾令儀把帖子一扔,沒好氣說:“七月初十,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浣花城又山高路遠,我巴不得窩在家裏吹涼風呢,你倒好,還要去湊這個熱鬧。”


    鍾顯便說:“那正好,姑姑,我替你去。”


    鍾令儀歎道:“唉,衝和真人的麵子誰敢不給,就是天上下流火我也得走這一趟。”


    鍾顯笑道:“到時昭明君也會去吧。”


    鍾令儀想到景白也會去,對冒著酷暑前往浣花城赴宴倒沒那麽排斥了,心裏不禁期待早點見到景白。因此七月初五她就帶著鍾顯、楊球還有幾個小弟子出發了,天氣炎熱,一行人隻早晚趕路,也沒乘坐法器,一路晃晃悠悠禦劍飛了三天才到。本以為離盛宴還有兩天,到的不算晚,誰知大家都來了,就連離得最遠的散修盟都比她早到一天。


    一進浣花城,感覺和其他地方明顯不同,整個城池依山而建,房屋呈階梯型往上延伸,腳下是數之不盡的石梯,陡峭狹窄,好不容易走完一程,轉個彎又是一程,好像無窮無盡一般。而且天氣酷熱難耐,又悶又熱,一絲風都沒有,隻要一動就汗流浹背。鍾令儀覺得太微宮夏天已經夠熱的了,幸好還有神女湖能帶來一絲清涼,這浣花城比太微宮恐怖多了,簡直就是一座蒸籠,一行人還沒走到下榻的院子,所有人都跟從水裏撈出來似的。


    長天門趁著重建浣花城,修建了一大片院落,此次便將前來道賀的人安排在這些院落裏。太微宮地位不顯,被安排在地方偏僻的小院落,裏麵還住著其他客人,鍾令儀也不挑,隻想趕緊安頓下來,外麵實在太熱了。


    一到住處,鍾令儀立即施展靈力化了一大盆的冰,又忙著洗澡衝涼,換下一身汗濕的衣服,感覺才舒服些。吃過長天門弟子送來的冰鎮瓜果,她看看天已經黑了,暑氣下去了一些,問清楚溟劍宗住哪兒,便去找景白了。


    誰知這浣花城全是彎彎繞繞的石梯,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就沒有一塊平整的地方,而且岔路特別多,鍾令儀轉來轉去,一不小心便走錯了路。中間問了個經過的路人,誰知那人指的路也是錯的,最後差點走出長天門所在範圍,後來還是找到長天門弟子,人家一路把她帶過去的。


    此次譚綸親自下帖,各大門派掌門都來了,靈飛派和極意觀住一個院子,溟劍宗自然和散修盟一個院子。鍾令儀還未看見景白,先見到挽起袖子光腳坐在前院樹下乘涼的陸辭芳,身邊擺了好幾個冰盆,手上拿著一把扇子不停扇著,顯然熱的受不了,打趣道:“陸辭芳,你好歹也是散修盟盟主,如此不顧形象,成何體統!”


    陸辭芳沒好氣說:“我還要什麽形象,我們這些北關來的人,從來沒有在這麽熱的地方呆過,關鍵不隻是熱,還悶,氣都喘不過來,這哪是什麽浣花城,根本就是火焰山啊!”


    鍾令儀見他大口呼吸的樣子,就像缺了水的魚似的,不由得撲哧一聲笑出來。


    陸辭芳用力扇了幾下扇子,哼道:“你還有心思笑我,等會兒有你哭的!”


    鍾令儀見他似乎話裏有話,便問:“你這話什麽意思?”


    陸辭芳用扇子指了指後麵院子。


    這座院落乃是長天門最豪華的院落之一,占地頗廣,後院各處亭台水榭掩映在高低錯落的花木之間,布局甚是精巧,當中還有一個假山堆疊起來的池子,溪水從假山上飛濺下來,落到水池裏,一路蜿蜒而下,流到外麵去了。景白正在假山上的涼亭裏和人說話。鍾令儀遠遠認出是譚悅音,借著水聲悄悄走近,兩人也沒發現。


    隻見景白規規矩矩坐著,兩人不知說了什麽,譚悅音忽然激動起來,一把抱住景白,大聲說:“昭明君,你大可放心,我不會賴上你,也不要你負責,不過是一夕之歡罷了,你為何一定要拒絕我呢?”


    景白被她此舉弄的尷尬不已,忙不迭掙開她,三步並作兩步躥到亭子外,一副逃之不及的模樣,一臉狼狽說:“譚姑娘,我已有妻子,你也即將成婚,怎能如此不顧廉恥——”就差罵她不要臉了。


    譚悅音打斷他:“那又怎樣,你不說,我不說,誰又知道,男歡女愛罷了,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她如此理直氣壯,景白反倒無話可說了,半晌勸道:“譚姑娘,我不知你身上發生了什麽事,但是你何苦如此作踐自己——”


    譚悅音忽然哭了,跺腳說:“我偏不要臉,偏要作踐自己,你不肯,我找別人去,回頭就跟人說是你欺負了我,叫你也不好過!”


    她如此胡攪蠻纏,景白簡直目瞪口呆,又怕她惱羞成怒當真幹出這樣的事,自己豈不是有嘴說不清?一時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鍾令儀實在聽不下去,從藏身處走出來,攔住譚悅音說:“你要發瘋,找別人去,少在這裏丟人現眼。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誣陷小白,回頭我就去找譚衝和,讓他好好管教你!”


    聽到譚綸的名字,譚悅音非但沒有消停,反而發起怒來,竟然重重推了鍾令儀一下,頭也不回走了。


    鍾令儀被她推的打了個趔趄,氣得要追上去找她算賬。


    景白忙拉住她,“算了算了,別跟她一般見識。”


    鍾令儀掉過頭來衝景白發火:“她發瘋,我就要讓著她?憑什麽?莫不是她自薦枕席,你心動了,所以維護她?”


    景白急得臉都紅了,“哎呀,你胡說什麽!你也知道她發瘋,正常人會跟瘋子一般計較嗎,躲還來不及呢!”


    鍾令儀氣猶不平,罵道:“她自己大晚上的送上門,如此不顧廉恥勾引你,被我撞破了,非但不心虛,還敢動手,真是豈有此理!”


    景白見她氣得出了一腦門的汗,忙用衣袖替她擦汗,安撫道:“快別氣了,譚姑娘以前雖說刁蠻任性了些,還是知道羞恥的,也不知她受了什麽刺激,忽然性情大變。”


    鍾令儀見他還為譚悅音說話,把臉一沉,突然問:“你來浣花城幾天了?”


    景白莫名其妙,還是答:“有三天了。”


    鍾令儀重重哼了一聲,似笑非笑說:“這三天,你是不是天天跟譚孔雀眉來眼去打情罵俏啊?”


    景白忙指天發誓說:“絕對沒有,你怎麽連我也不信!”


    “那她怎麽對著你又哭又抱,心心念念要跟你盡一夕之歡啊?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一個巴掌拍不響麽!”


    景白無奈道:“剛才情形你也看到了,我對她可是唯恐避之不及,你何苦這樣冤枉我!”


    “我要是不來,說不定你們倆已經成其好事了!”


    景白這下算是知道什麽叫百口莫辯了,隻得搖頭苦笑,幹脆不解釋了。


    鍾令儀又說他:“你為什麽不說話,莫不是心虛了?”


    景白知道她心裏窩著火,隻好閉嘴不言,任由她把自己痛罵一頓出氣。


    鍾令儀正數落他孤男寡女不知避嫌,這時忽然聽的一個聲音說:“真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無理取鬧都是天生的!”


    鍾令儀探頭往下看,隻見陸辭芳拿著把扇子站在水池邊,顯然早將兩人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當即罵道:“我們夫妻吵架,關你什麽事?你站在那偷聽,要不要臉?”


    陸辭芳扇著扇子從假山裏麵走上來,不緊不慢說:“你們夫妻的事我管不著,不過鍾宮主啊,你總要講理吧?這是我的住處,我在這裏臨水乘涼,你在這又吵又鬧,聲音大得唯恐別人聽不見,難道還是我的過錯?”


    鍾令儀白了他一眼,不說話了。


    陸辭芳打圓場說:“好了好了,什麽大不了的事,鬧成這樣,昭明君好歹也是一派掌門,被你訓的灰頭土臉連句話都不敢說,叫人看見,顏麵何存!依我說,他就算有兩分錯,你倒有八分,這事到此為止,就此揭過,你也別得理不饒人了。”


    三人在涼亭坐下。陸辭芳說:“這裏倒是涼快。”讓人送了些冰飲過來。其中有一道薄荷冰粉,是浣花城夏天獨有的特色飲品,用冰鎮之,冰涼香甜,嫩滑爽口,生津解暑,清涼降火。三人各自用了一碗,心裏的火氣都跟著下去了。


    鍾令儀已經平靜下來,舀起一勺紅豆冰沙往嘴裏放,含含糊糊說:“譚瑤華以前不這樣啊,怎麽突然跟變了個人似的?”一個姑娘家不顧顏麵自薦枕席,虧她做得出來!頓了頓又說:“眼看她就要成婚了,這樣自暴自棄作踐自己,甚至還要去找別人,這到底鬧的哪一出啊?莫不是不想嫁給申如晦?”


    景白亦是莫名其妙。


    鍾令儀是女子,對女子的心思多少更了解些,沉吟道:“她不想嫁給申如晦,不嫁便是,衝和真人那麽寵愛她,就是要天上月亮都能給她弄下來,長天門難道還有誰還敢逼她不成?”


    陸辭芳掃了眼亭子下麵,確認周圍無人,小聲說:“我隱隱約約聽到一個傳言,也不知是真是假。”


    鍾令儀忙打起精神問什麽傳言。


    陸辭芳用扇子擋住嘴,神秘兮兮說:“長天門暗地裏都傳譚姑娘實際上是衝和真人親女,而非侄女。”


    鍾令儀和景白麵麵相覷,實在想不到譚悅音身世竟如此狗血勁爆。


    第180章 浣花城(下)


    譚氏一族是浣花城首屈一指的大家族,根深葉茂,子孫眾多。譚悅音父親譚遊和譚綸是嫡親兄弟,譚悅音還在繈褓中時便去世了。小時候譚悅音雖然也羨慕別人有父親,對此卻沒有耿耿於懷,因為伯父像父親一樣疼愛她,她從未感覺到父愛的缺失。正因為如此,當她得知自己其實是譚綸親生女兒時,才會格外難以接受,這意味著伯父和自己母親私通,如此罔顧人倫之事,叫她情何以堪!


    其實沒有人告訴她這件事,是大家對她的態度證實了這個長久以來私下流傳的謠言。


    譚悅音母親美貌柔弱,風姿綽約,渾不似熱情奔放的西蜀女子,她在五年前那次大規模地動中受驚,引發心疾,後來一直纏綿病榻,臨死前譚綸去看她,兩人言語間露出口風,剛好被前來侍奉湯藥的譚律聽到了。譚律譚文則是譚悅音長兄,年紀比她大許多,為人正直古板,恪守禮儀,雖然修為平平,卻德行昭彰,在長天門內素有威望,十分受人敬重。他乍然聽到此事,就跟挨了一巴掌一樣羞憤難忍,深以為恥——原來大家背地裏嚼的那些舌根竟是真的,虧他以前一直認為是仇敵詬誶謠諑,故意壞他家名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相思漫太古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李李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李李翔並收藏相思漫太古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