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擦黑,葉林才回到宿舍,疲憊的他絲毫沒有意識到今天是什麽節日,更不知道有多少人正殷切地等著他的回應,可惜的是這些人註定什麽都等不到,因為葉林根本連一個字眼都沒瞧見。


    “林。”看到他回來,澤維爾合上了書。


    葉林詫異地看過來,“什麽事?”


    澤維爾微微一笑,“今天是水仙花節。”


    葉林恍然,但是吧,對這個節日他沒什麽感覺,事實上他連這節日是哪天都沒記住,安亞大陸上亂七八糟的節日實在有點多,原小說裏傲天借用各種節日泡妞送禮物,葉林表示,看完了小說都沒記住幾個節日是幾月幾號來著……


    “然後,今天還是我的生日。”澤維爾輕輕地說。


    “啊!”葉林這才露出驚訝的神色,認識澤維爾那麽多年,他還從來不知道澤維爾的生日是今天。


    澤維爾的神情仿佛有些傷感,“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忽然想起了很多事。”


    葉林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立誌成為boss心中第一密友的他絕對不能錯過boss少有的傷感時機,“你可以和我說說,明天周末,剛好可以休息一天。”


    “可以嗎?”


    “當然!”


    於是,兩個人在天已經黑了的情況下悄悄離開了學校,完全忘了第二天雖然是周末沒錯,但是是第二場比賽日啊親!


    都城郊外有條西納河,河邊到處是盛開的水仙,而附近大片的香草田已經冒出了碧綠的芽,哪怕是在晚上,湖水映著銀白的月光,眺望不遠處壯闊的都城城牆和刺入雲層中高聳瘦削的建築,有種別樣靜謐的美感。


    葉林好似很久沒有這樣平緩寧和的心境了。


    “我出生在美麗的綠意阿精靈城,從我們初遇的那片森林穿過去,大約還要走上四個多月才能到精靈的領地,實際上很遠,精靈城和人類的城市完全不一樣,綠意阿就是一個樹城,所有的建築都由大樹構成,樹上是泛著淡淡銀光的淺綠色葉子,好看極了,到人類的世界之後,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意阿樹……”澤維爾和葉林並肩躺在香草田裏,緩緩說著,他的聲音實際上十分好聽,澤維爾的通用語說得很標準,初時葉林自己的通用語才是真的磕磕絆絆,當然不覺得,在聽得多了之後,才知道澤維爾的通用語帶著一種特別的口音,轉音的時候比大部分人更優美婉轉,韻律感極佳。


    “我從出生起,就沒見過我的母親。”


    葉林看著高遠深藍的天空和那零星的星子,以及那彎清冷的明月,輕輕說:“後來呢?”


    “其實,在我幼年的時候,過的還不算很差,雖然照顧我的那個女人迷糊又笨手笨腳,經常忘了給我吃飯,但至少很安靜,也沒人來打擾我。”澤維爾的口吻已經平靜極了,“再後來,就遇見了我的老師,老師全名叫什麽我至今也不知道,隻知道那個照顧我的半精靈叫他洛。他對我很好,教我通用語,也會給我講很多人類世界的事……”


    聽著澤維爾淡漠的語氣,葉林幾乎要以為他在講別人的故事,忍不住握住澤維爾的手,澤維爾就緊緊抓著他,開始繼續說:“直到我漸漸長大一點,才發現自己和其他的精靈長得不一樣,我的黑髮,被精靈們視作墮落的證據,其實白精靈們自持善良正義,並沒做過多少傷害我的事,除了漠視之外,頂多也就是眼神裏透出來的厭惡而已。這樣過了八十年,我大概也就和人類十歲的孩子差不多大小了,洛不忍地告訴我,我的母親要將我送走。”


    “我當時很疑惑,要將我送到哪裏去?洛說,送到你的父親那裏去。”澤維爾自嘲地笑了笑,“當初,我還期盼過,我的父親是怎樣的一個人。”


    “結果,我去了地下的暗精靈世界,那裏,才是地獄。在白精靈那裏我的黑頭髮不受歡迎,在暗精靈的世界,我的綠眼睛同樣遭到他們的唾棄,尤其因為我有一半白精靈的血統可以自由行走在陽光之下,更讓所有的暗精靈瘋狂嫉恨,就是我的父親,也會天天按著三餐鞭打我,他給我穿最華麗的寶石衣服,那些寶石劃過沾著鹽水打出血跡的鞭痕,鑽心得疼。”


    葉林聽得心中沉甸甸的,又酸又澀,“後來你就逃出來了嗎?”


    “沒有那麽容易。”澤維爾笑了,“總算是熬到了父親厭倦了我這個沉默無趣的玩具,他要將我還給母親,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我的母親,那麽美麗優雅,高貴純潔,她穿著雪白的裙子,一頭金髮和陽光一樣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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