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隨便聊了些別的,都默契地避開“離婚”這個話題。


    見湯快被煮到見底,任夏夏關了火,把碗筷擱下,問她:“接下來還有什麽計劃?”


    梁枝咬著筷子想了想:“也沒什麽了……除了工作的話,往家裏添置點其他的東西,然後過年回家一趟多陪陪我媽……短期內差不多就這些吧。”


    “不試著開啟一段新的戀愛?”任夏夏托著腮,半開玩笑問她,“聽說讓一個人擺脫情傷的最快方法,就是開啟一段新的戀愛。”


    梁枝一愣,旋即斂著眉無奈地搖搖頭:“說什麽呢,我現在哪兒有這個閑心。”


    “不試試怎麽知道?”任夏夏敲敲碗,“我這兒認識可多優秀的小帥哥了,哥哥弟弟任你選,實在不行,我表哥你記得吧?你也見過,那也不錯啊。”


    梁枝走過去,揉了揉她腦袋,“行了,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但我確實暫時沒這個打算,或者,你先把你自己的事情解決了?”


    任夏夏一聽,立馬跟個鵪鶉一樣不說話了。


    過了會兒,她才慢吞吞地端起碗:“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以後再說以後再說。”


    梁枝唇角笑意勾得更大,眼神卻變得愈□□緲。


    哪兒敢重新再開始一段新的感情啊。


    有些時候,這些教訓嚐過一次就夠了。


    畢竟,實在太深太痛太刻骨,她不願再重蹈覆轍。


    -


    待送走任夏夏後,梁枝收到了來自ow的確認短信。


    確認她明天過去報道。


    梁枝回複了郵件後,把手機扣在茶幾上,轉身進了工作間。


    工作間飄窗很大,上頭放著兩個小蒲團。


    她靠著窗邊,從上往下俯瞰底下形形色色的風景。


    是人來人往,也是川流不息。


    陽光從另一個角度射進來,沒了遮擋,更為燦爛。


    空缺的時間仿佛被重塑補滿,心底僅存的那一小部分迷茫也伴隨著充實感一掃而空。


    梁枝把電腦放在腿上,再仔細了解了一遍ow的相關資料。


    ow的相關資料在網上能搜得到的其實並不多,梁枝翻閱的時候,能得到的信息也隻有寥寥幾個頁麵。


    明明名氣極為高調,做派卻低調得過了頭。


    甚至連創始人yee,也隻有一個簡單的剪影。


    聽說出席公開的場合,都隻會讓助理出麵。


    盯著網頁之上那一枚剪影,梁枝心頭有個念頭一閃而過,卻又怎麽也抓不住。


    合上電腦,她抓著抱枕往後舒舒服服靠了一會兒,很快便再次被睡意侵襲。


    -


    另一邊。


    梁枝前腳剛離開,秦瞿便回到了別墅中。


    開門時,傭人低眉順眼,一如往常一般。


    房中靜靜悄悄,似乎缺了點什麽東西,顯得更為空蕩蕩的。


    秦瞿從沒有在意過家裏的各類擺設,所以即使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仍不清楚到底問題是出在哪裏。


    他見客廳沒人,於是徑直上樓,停在了房間門前。


    猶豫片刻,他敲響了房間門。


    裏麵毫無動靜,並沒有任何要開門的意思。


    秦瞿微微闔眼,又敲了兩下房門:“梁枝。”


    無人應答。


    他安靜下來後,整個走廊上安靜得嚇人。


    秦瞿低歎一聲。


    “梁枝,開一下門可以嗎?”他語氣比之前放得要溫和許多,“我知道你現在還在生氣,不過你應該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這樣僵持著就可以解決的。”


    ……


    他把耳朵靠近門板,仍沒有聽出任何的動靜。


    梁枝仿佛根本無動於衷。


    秦瞿眉頭皺了皺,最終還是用妥協的語氣開口:“我知道你現在不願見我,那就這樣聽我說。”


    他身子微傾,再一次靠近了門板:“首先,我和應晗之間,除了過去是朋友的關係以外,沒有任何多的情況。”


    頓了頓,他繼續解釋道:“我們之間的交集,都與她的家人有關,最近她爺爺生病住院,我隻是幫著她安排病房而已,剛好也算還了他們家曾經給我的人情,你不要多想。”


    “如果隻是因為這個,你才想到離婚,現在你冷靜一下,再告訴我,我們之間還有沒有別的問題?”


    “……”


    等了不知道多久,秦瞿隻覺自己的耐心即將告罄。


    他手放在門把上,“我開門了?”


    他向來不是一個喜歡熱臉貼冷屁股的人,自認以這樣的方式同梁枝解釋這些已經是自己最大的讓步,再得不到回應,隻會徒增他的不滿。


    下一秒,房間門被他推開。


    同他所想象的場景不同,房間裏麵空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有人待在裏麵的痕跡。


    就連衣帽間和浴室裏都沒有出現梁枝的身影。


    秦瞿疑惑地再一次攏緊眉頭,大步回到樓下。


    下樓時剛好撞見來回走動的傭人,秦瞿把人叫住,冷著聲音問:“太太去哪裏了?”


    傭人心虛地垂下眸子:“……太太已經離開了。”


    “離開?”不太明白她話裏的意思,秦瞿又問:“她不在家?”


    “……嗯。”傭人艱難地點頭回應,“她已經搬離別墅了。”


    “……”


    秦瞿不曾想自己聽到的會是這樣的回答,神色愈發不滿,帶了點責怪的意思:“為什麽不在我進來的時候就告訴我?”


    而且說好了讓她今下午等他回來,為什麽她反而跟躲避什麽洪水猛獸一般,就這麽一聲不吭搬走了?


    傭人不敢直視秦瞿的眼睛,閃躲且為難地解釋:“是太太讓我們不要告訴您的。”


    猶豫了片刻,她又說出了剩下一點未盡的話:“她還說,讓您不要再找她了,她有自己的生活,不想再受別人的幹涉。”


    ……


    一刹那,秦瞿不知道自己還該說些什麽。


    心中的某個角落,隱隱有了種空空落落的感覺。


    半晌,他不再追問傭人其他的問題,“嗯”了一聲,轉而坐到了客廳沙發上。


    傭人這時再一次小心翼翼地問他:“先生,請問您要不要吃點什麽?”


    “……不用,”秦瞿隻覺頭疼,狠狠地按壓了一下眉骨,“你接著做你的事情,不要再打擾我。”


    “知道了。”


    傭人十分知趣地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後,直接撤離了一樓,給秦瞿留足了自己思索的空間。


    秦瞿坐了一會兒,從兜裏摸出一支煙點上,狠狠吸了一口。


    煙霧繚繞間,他眼神凝視著眼前亮到反光的大理石牆壁,久久未有過其他的動作。


    他仍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是哪一步走錯了。


    為什麽梁枝甚至連他的解釋和他的服軟都不願意看上一眼,就那麽堅決地想要離開?


    更可笑的是,就算已經到了這一步,他居然還想著讓梁枝回來。


    明明在他的認知裏,這個妻子的作用,不過是曾經一個抵擋外界壓力的工具,他從不認為自己對她有什麽感情,甚至不覺得這種關係需要認真對待。


    就連有結婚想法的那一夜,他也不過是補償心理作祟,才抱著一種無所謂的態度同她提起。


    畢竟和誰結婚都沒差,隻是碰巧他知道了梁枝一直以來都喜歡他,所以給她一個甜頭罷了。


    可為什麽,最後鬱悶的卻是他。


    一支煙燃盡,秦瞿把煙頭摁滅進煙灰缸裏,強行將自己剛才冒頭的那一點想法壓下去,躺倒在沙發上。


    走就走吧,也不會對他的生活產生別的影響,她既然如此決絕地想要離開,那他也當自己從來不認識她。


    客廳空曠冷清,時間伴隨著掛鍾“滴答”作響的持續,緩慢流逝。


    秦瞿靜靜躺著,忽然覺得這偌大的空間裏,空曠而又冷清得嚇人,令他頓生濃濃的不適應。


    以前有梁枝同他一起回家,他從不會有這樣的感覺。


    進門那裏的花瓶裏還插著一支玫瑰花,由於時間過去得有些久,已經變得枯萎。


    他望過去時,突然又想起,聖誕節那天晚上,坐在餐桌旁等他回家的梁枝。


    她一個人在家等著他回來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感覺?


    所以在滿心歡喜地期待著他的歸家,卻又被長時間的等待一點一點磨光耐心後,才會那麽堅決地提出離婚。


    “……”


    閉著眼不耐地扯鬆領帶,秦瞿不願再去想這些事情。


    可時鍾仍在滴答滴答不停地響,仿佛時時刻刻都在重複著“梁枝”這個詞。


    讓他根本無法忽視。


    他這才發現,“梁枝”這個名字,在他的生活中,到底占了多大的比重。


    驀地,秦瞿的記憶再一次回溯,想了起前段時間梁枝的一些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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