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名也是了解唐亮的,這種驢唇不對馬嘴的對話人家就是有本事不尷不尬的繼續下去,“你現在在哪裏工作?還是倪廣發的公司麽?”


    “是啊。”停頓了四五秒,唐亮在高瓦數的目光注視下,不得不遵循客套慣例,反問:“你呢?”真見鬼了,傅嘉名在哪兒上班跟他有一毛錢關係麽?但傅嘉名就是能調動麵部所有最細微的表情告訴你,“該你問我了,快問快問!”


    唐亮真的很後悔啊!他為毛要問呢?這下好了吧?滔滔不絕,綿延千裏,對麵兒的老同學已經噴了快二十分鍾了。


    “所以,這次回國我將會實現所有的短期目標,我的理想,總會一步一步完成的。”


    鼓掌,這是總結詞了吧?


    唐亮點了根兒煙,“不錯,小夥子好好幹,有前途。”


    傅嘉名一直沒鬆開過的手微微用上點兒力氣,捏住,“唐亮,如果我說,你也是我的理想之一呢?”


    “我?你不是都已經當工程總監了嗎?我有什麽值得被你定為目標的資本嗎?”


    “我的意思是,你這個人,是我的理想之一。”


    唐亮堅定的表示:“沒聽懂。是不是你太久不說中文,表達能力退化了?要不你用英語說吧,我能聽得差不多,哎,別說美國俚語啊。”


    傅嘉名,你最好別說出來。真當我傻嗎?狗屁我是你的理想,你又打算幹嘛?


    “好,我先跟你說另外一件事。”傅嘉名停頓了一下,“我的畢業設計你還記得嗎?你幫我一起做的那個。”


    唐亮假作思考狀,“年頭長了,記不太清楚。”


    手腕子一緊,傅嘉名第一次不再維持紳士坐姿,充滿進攻性的向前傾身,“唐亮,我知道你記得,我想那件事的始末你也猜到了。我今天要跟你說的就是……我,需要跟你道歉。我在那次設計中利用了你,我把咱們的作品送去參賽,我想得那個獎,我必須要得那個獎!”


    唐亮腕子一抖甩開對方的手,“這事我知道了沒錯兒,那你也不用這麽激動啊。”


    “我利用了你。”


    “嗯,當時我不知道,你利用了就利用了。等我知道的時候,被利用已經成為一個事實,我發火兒,打電話罵你是孫子,有用嗎?這件事兒也沒影響我的個人發展,也沒騙我一毛錢,過去就過去了。”


    傅嘉名的情緒有點激動,“但這是我心裏的夢魘。”


    唐亮笑了,“你總夢見那個作品得獎,然後笑醒了是嗎?”


    “不是!我……”


    唐亮抬手打斷了他,“咱倆同學六年,這事兒確實是你玩兒陰的把我涮了,但我不覺得因為一件事兒就值得讓我記一輩子的。我都不在意了,你再這麽糾結下去,等於就是薅著我脖領子逼我生氣,逼我跟你計較,逼我不搭理你,煩你,對嗎?”


    傅嘉名突然變臉,堪稱英俊的五官很完美的擺出一個“笑”的表情。


    唐亮覺得麵前的人和記憶中的老同學不一樣了,他特別想試試能不能把這個精確的“笑容”從他臉上揭下來。


    唐氏內置警報係統全開……


    “唐亮,是我低估了你對我的包容。如果以後有機會,你還願意跟我合作嗎?”


    “到時候看時間安排吧。”


    “好啊。”


    傅嘉名垂下眼睛,拿起麵前的咖啡抿了一口,“能把一直憋在心裏的話說出來,能得到你的寬容,我很開心。”


    唐亮掐滅菸頭,“老同學嘛。”


    傅嘉名的目光變得柔和,仔仔細細的看著唐亮,每一寸都不放過。看他的眉毛,看他的眼睛“你這幾年過的好嗎?”


    “挺好的。”


    看他的鼻尖,看他的嘴唇……傅嘉名緊緊地攥著椅子扶手,“還有時間去打棒球嗎?”


    “沒有,就算有也沒場地啊,再說也很難湊齊了人。”


    下巴,喉結,還有消失在領口裏的脖子,傅嘉名又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我約了幾個咱們班的老同學,周末一起聚聚好嗎?”


    “周末懸,我每個周末都和朋友去馬術俱樂部騎馬。”


    “這個愛好很好。哪一家俱樂部?”


    唐亮盯著傅嘉名,“看夠了嗎?用不用我脫光了給您好好瞧瞧?”


    傅嘉名嗆著了。


    唐亮又點了根兒煙,指了指東邊,“酒吧街,有幾家據說挺不錯的gay吧,晚上閑的沒事兒去溜達溜達,總憋著對身體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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